何叶从树上折下一段树枝,自己舞了起来。他舞的不是李燕练的那不伦不类的太一剑法,而是把劈柴的刀法和厨房做菜的刀功结合太一剑法融合出的更加不伦不类的剑法。一截树枝时而如剑般刺、挑、撩,时而如刀般劈、砍、切,再加上李燕要他学的太一玄功,配合上小时候和路大娘玩耍时自创的穿花拂叶身法,一时之间倒是只看得见一团模糊的影子,完全看不出具体的动作招式。
何叶的劈柴刀法已经可以劈砍出完美的木雕,刀法准而快;他的刀功是大厨都自叹不如的诡异多变;而他早在八岁的时候就可以在路大娘的花房里疯跑而不碰到一朵花一片叶子。虽然何叶没有练过武功,可是他的功夫却比起那些所谓的高手毫不逊色。更主要的是,他的根基打得很是扎实。而太一玄功的修炼,更是让他如虎添翼。虽然这套大杂烩的剑法看起来一会儿刀一会儿剑的不伦不类,但是无论攻防都几乎是无懈可击,而且关键的就是快。
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无招不破,唯快不破。何叶可是可以把一根碗口粗的木柴眨眼间劈成数千根发丝粗细的木条的,准、快和力道的控制自然是不在话下。
何叶觉得一开始还有些生涩,可是越是舞下去就越是酣畅淋漓,太一玄功的运转也就越是流畅,浑身暖融融的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嘿!”何叶舞到高兴处,身子高高跃起,把手中的树枝倒转过来往树上狠狠地刺了下去,三尺多长的树枝有近半没入了树干,看起来就像是树干上长出了一条新枝一样。
“呼——,如果小姐那算是武功的话,那我岂不是绝顶高手了?我可不是什么高手,小姐那自然也算不上功夫了。”何叶笑了笑,和两只藏獒在院子里追逐戏耍起来。两条狗冲来扑去,可是何叶只是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可是两条狗竟然无法碰到他的衣服。“我这算不算是武功呢?”何叶琢磨起来,“据说高手都是飞来飞去的,武功应该是很神奇很厉害的,我这点微末伎俩哪里又能算是武功!”何叶很快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一丝欣喜。除了李燕,他并没有见过别人使用过武功,而李燕的功夫确实很不怎么样。所以在他想来,自己这只能算是一点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伎俩而已。
“小叶,来,陪我练剑!”李燕气呼呼地跑了回来,后边的小红小翠捂着嘴偷笑。
“小姐,怎么了?”何叶抱着大虎小虎坐在地上并不起身,李燕说陪她练剑,其实只是让人看她练剑而已。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这样。
李燕其实是很喜欢何叶的。或者说,是因为女人天生的母性在作怪。自从看到何叶驯服藏獒之后她就觉得何叶很可怜,所以总想多帮帮他。但是,这种喜欢绝对不是爱。她的梦想是可以嫁给一个年少英俊风流倜傥家世丰厚又温柔体贴的人。何叶长得不帅,又是个下人,除了会干活会照顾动物之外似乎什么都不会。对于何叶,她的喜欢只是基于心中的怜悯。
何叶心中其实也是很喜欢李燕的。他虽然不是孤儿,但和孤儿没有任何的分别。十七岁了。十七岁的何叶没有快乐的童年,没有温馨的家,没有一个同龄的玩伴,没有朋友。李燕算是他第一个朋友,而且一直对他很好,很照顾。所以在何叶的心里,李燕就是他要全心守护的天使。
“哼!少啰嗦!本小姐就是心情不好!”李燕提着剑舞了起来,完全没有章法,只是乱劈乱砍的发泄。
“小翠,小姐怎么了?”何叶好奇地悄悄问。
“嘻嘻,都是那个武昭云啦!说什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饱读诗书又是武林高手,谁知道,嘻嘻,他竟然长得比小姐还漂亮!还是娘娘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女人的男人!小姐说他看起来还没有你顺眼呢!”
“那小姐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啊!”
“那武昭云是个色鬼,第一次见面居然就拉小姐的手!还说些羞人的话!连老爷都看不下去了。小姐一恼,直接就把他给赶了出去。”小红也笑个不停。
“咳!咳!”两声故意的咳嗽让几人都安静了下来。老管家缓缓走了过来,瞪了三人一眼,这才向李燕走去。“小姐,你太鲁莽了!他毕竟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是不好得罪的!”
“李叔,你还帮他说话?他刚刚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李燕收起了剑,忿忿不平。
“可他毕竟是知府大人最疼爱的五公子!而且他还有一身好功夫,江湖中人最重视的就是面子,你今天让他如此难堪,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劝,“何况,知府大人的为人一向是睚眦必报!他们是管,咱们是民,民不与官斗啊!”
“怕什么?他还敢对我怎么样不成?李家可也不是好惹的!”李燕的二哥李凤武可是被誉为江南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李府在当地又有很高的名望,李龙威又是领兵的将军。在李燕想来,就算是知府也不敢轻易动李家,何况是知府的公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老管家叹了口气,“咱们府中可没有什么高手,这些天只能让下人们打起精神巡夜,你也要小心一些。”老管家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走了。年轻人火气大,得罪江湖中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又是有官府势力的江湖人。
李府平静了半个月,但还是出事了。不过何叶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是针对自己的。
何叶一向起得很早,可是今天却是被一声尖叫所惊醒的。
尖叫的是丫鬟小翠。然后很快,几乎所有人都跑了过来,把整个房间都挤的满满的。那些目光里有疑惑,有鄙夷,有嘲弄,有愤怒。何叶有些不知所措。
“何叶!你、你!”李落阳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都出去!小叶,还不把衣服穿上?!”老管家叹了口气,满是失望。“李家对你不薄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李燕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盯着何叶的目光里是盈满泪水的愤怒。
这是李燕的房间。
何叶记得昨夜自己吃过饭就特别困,于是早早就休息了,谁知道一觉醒来竟然会浑身****地躺在小姐的床上!自己一向早起,可是现在却已天色大亮了。被暗算了!可是他又想不明白,如果有人想对李府不利,干嘛把矛头指向自己这一个职位卑贱的下人?
“小姐,老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不过,我真的是被人算计的!”何叶是被打了个半死后被人丢出李府的。他觉得很痛。
李家的所有人都愤怒了,所以下手格外重,何叶已经遍体鳞伤,几乎每一处肌肤都在滴血,可是更痛的是心里。
这事情怨不得李府,李家也是受害者。只是暗算自己的人太卑鄙太可恶。
何叶对于李家还是心存感激的。所以就算他被毒打,被唾骂,被丢出来,都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不过,有人在算计李府,你们要小心!”
初夏的天气还有点凉,何叶蜷缩在角落里,艰难的提聚内力疗伤。他的内力本来就不算深厚,挨打的时候又没有反抗,受的伤不轻。他又是一个人露宿街头,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
何叶心里很是酸楚。自己在李家十二年,最后竟然是被丢出来的。自己被丢出来的时候大虎小虎吠个不停,眼泪汪汪的送自己到门外。
何叶身上很痛。但是更痛的是心。花房的路大娘已经老了,那是柴房的李爷爷死后对自己最好的人了。今天遇到她之后何叶才终于明白,没有人要陷害李家,是李家要陷害自己!
李燕得罪了知府,而知府又恰恰负责在本地给皇帝杨广征选美女。李燕自然是不愿做这个昏君的妃子的,可是知府已经通知过李家做准备了,即使想找个人嫁了躲过这一劫也不能够,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何叶身上。
何叶的饭菜里放的是蒙汗药。晕过去的何叶自然是不可能对李燕做出什么的。但是却足以骗过知府了。为皇帝挑选的皇妃必须是完壁,否则就是欺君之罪!而且这么一来,武知府和武昭云只会记恨何叶,对于李家却不会再追究了,可谓是一举两得。李燕本来也是不想这样对何叶的,可是比较起嫁给杨广,她宁愿选择牺牲何叶。何叶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不担心他会把事情传出去,就算他说,又有谁会信呢?何叶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李家。
老头儿叹了口气,剥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是,爷爷,那个李燕不是挺可怜何叶的吗?李家可以事后再把何叶给找回去,到时候反正风头过了,也就不要紧了啊!”
“你错了!如果何叶再在李家出现,那武知府又岂会不知道?到时候就是李家欺君!而且,对他们而言,何叶并不重要。李燕对何叶的那种感情何叶看得很重,可是在李燕的心里,自己一生的幸福和李家的安危更加重要!而且,这种事情以后会被人慢慢忘记,到时候李燕一样可以嫁人生子。可是如果何叶回来,那她的名声才真的毁了!”
“难道外面的世界真的那么可怕么?”小伙子觉得心里有点发虚,考虑是否再在家里呆上几年在出去闯荡。
“不!我要告诉你的第二点就是:江湖儿女多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