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哥哥,乐妍是无辜的对不对?”湘琳双手捂着脸,止不住奔泻而下的泪水:“沅君劝我禀明皇上,可是……可是……”
林萧祈见她单薄瘦削的肩头一耸一耸,似秋风中飘零的落叶,不禁伸手揽住她的肩,低声道:“就算你不说,始终纸包不住火。周笑娇好歹也是周大人的千金,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皇上怎么也要给周大人一个交代。”
乐妍无权无势,全因私人恩怨错手害死她,既不会牵扯到朝中势力,也不会丢了皇家的颜面,正是最好最合适的凶手。而且她自己亲口承认了罪行,根本是罪有应得。湘琳明白所有的道理,但只要一想起乐妍绝望的神情,心就紧紧揪成一团,痛得锥心刺骨,仿佛被生生剜去一片肉,连皮带骨地疼。
她表面聪明果敢,其实单纯善良,最重感情。他知道,要她向皇帝告发乐妍,简直比她自己顶罪还要难受。但皇宫是什么地方?弱肉强食、刀光剑影,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他决不能让她以身犯险,宁可自己向魏公公递信,也要保得她平安周全。林萧祈想着,手臂力度更大了几分,恨不能将她搂在怀里。
湘琳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心乱如麻,忽然远远看见魏公公向他们的方向疾奔而来,大惊失色。难道沅君怕她优柔寡断,自己将消息透露了出去?
魏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匆匆与林萧祈点了个头,对她道:“快走!荷凌宫发现了周笑娇的随身玉佩,你这就随我一同过去。”
荷凌宫?孟玉婉?湘琳惊诧万分,怎会扯进了和妃?她啜嚅着还想说什么,魏公公跺着脚叫道:“快过去看看!皇上一听说荷凌宫发现了东西,气得随手就把定窑白瓷盅给砸了,溅了赵公公一身水,看来是动了真怒。”
湘琳还在犹豫,林萧祈推了推她,对魏公公笑道:“公公受累了。湘琳方才收拾笑娇遗物,难免伤怀。一时怠慢还望公公不要放在心上。”
魏公公正奇怪她往日的聪慧劲儿去了哪里,闻言释然,深深望了她一眼。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性子太温和,实在不适合在后宫生存。
和妃卷了进来,或许乐妍还有转机。念及至此,湘琳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泪,起身道:“咱们这就去荷凌宫吧。”左手牵了牵林萧祈的衣袖,柔柔地压低声音:“晚上有空我再去老地方找你。”
湘琳从来没有来过荷凌宫,想象中和妃的宫殿应该与兰妃的漪澜苑华贵程度不相上下,至少也不该比眉嫔的永玫馆格调低。谁知房内装饰只有两个梅瓶,一只笔筒,零零星星插了三四支不同大小的狼毫笔。一副寒梅图,看得出并非出自名家手笔,或是孟玉婉闲暇所作。窗纱幔帐一色半新不旧,哪里像妃位所居。
魏公公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附耳道:“和妃娘娘性喜恬淡,不爱太多装饰。”不愿纠结这个话题,一扯她的衣袖,指着右边床幔底道:“玉佩就是在这里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