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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如果真得治不好了,我就给芊然当右臂,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不会离开她,也不会让她离开我,除非我死了。”他说得坦然、诚恳而郑重,叶晓凡的心里一阵暖,“芊然是个好孩子,很懂事,很听话,从来都没让我/操过心,我这个当妈的没什么用,没能给她一份好的生活,让她从小就吃了很多苦,承熙,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再让她吃苦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让芊然幸福的,以后谁也别想再伤害到她!”莫承熙的表情极为坚决,叶晓凡拍了拍他的手,“听你这样说,我的心就踏实了。”

两人买完水果回来,看到病房门外徘徊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时而不时的往里面瞅一眼,似乎想要进去又不敢进去。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叶晓凡依然没有忘记这个身影,她的脸上辗过了一阵剧烈的惊悸。

“林建辉,你来这里干什么?”

“晓凡!”看到她,林建辉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下,虽然岁月的沧桑在叶晓凡的身上打下了烙印,但当年身为校花的美丽仍旧依稀可见,“我听说芊然受伤了,想来看看她。”他垂下眼帘,不自然的说了句。彭美慧一回去就兴高采烈的把叶芊然的事告诉了彭彩珍,没想到恰好被刚进门的他听到了。

“你和芊然见过面了?”叶晓凡狠狠一惊,芊然这个丫头压根没对她提过这事。

“芊然现在负责的工作恰好跟林总有所接触。”莫承熙解释道,想要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尴尬。

叶晓凡瞪了林建辉一眼,“你回去吧,芊然应该不想见到你。”知女莫若母,如果女儿已经认了他这个父亲,他就不会只站在外面看来看去,不敢进去了。

林建辉知道她不会让自己进去,但心里又很担心叶芊然,迟迟没有动,“晓凡,我听说芊然伤得很重,是不是这样?”

叶晓凡朝地上啐了口,“这么多年,芊然伤了病了,你管过看过吗?现在过来假惺惺,太晚了!”

林建辉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愧疚之色,“我知道过去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可芊然毕竟还是我的女儿,我会把我欠她的都补偿回来的。”

叶晓凡一阵冷笑,“补偿?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再,现在她不需要你了,你还拿什么补偿?”

“我……”林建辉哽噎住了,是啊,她现在马上就要嫁给莫承熙,当豪门太太,什么都不缺了,自己还能拿什么来补偿她呢?

莫承熙站在旁边看着两人,有点左右为难,帮哪一边都是错啊,他只好先劝慰林建辉,“林总,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芊然暂时没有什么大碍,等过几天,大家情绪都稳定下来,你再过来看她。”

林建辉沉默了一会,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里提的水果和营养品交给了莫承熙,“这些是给芊然的,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谁要你的东西,拿回去!”叶晓凡冲上去要拿走莫承熙手里的东西,被莫承熙阻止了,“妈,既然是林总来看芊然的,我们就收下吧。”说完,朝林建辉递了个眼色,林建辉见罢,只好转身匆匆的离开了。

病房里,许天勤正在给叶芊然看高中同学的微博,看到他们回来,手上提的大包小包的,叶芊然噘了噘嘴,“不是去买水果吗,怎么还有燕窝,冬虫夏草这些东东?”

“妈的一个老朋友,听说你出了事,就过来看你,没想到刚好在下面碰见了,东西是他买的。”叶晓凡紧急收住了脸上的怒怨,挤出一缕微笑。

“那他怎么没上来?”叶芊然朝门口瞧了瞧。

“他还有事,就让他先走了。”

“芊然,你要不要吃水果,我帮你削一个?”许天勤放下手机,起身从袋子里拿了个枇杷,剥好递给了她,然后又继续给她讲同学的那些事。

“李小贱找了个女朋友,比他整整大了五岁,体重也比他重五斤。”

“还真没看出来他口味这么重。”

……

看到两人说说笑笑的,自己插不上一句嘴,莫承熙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叶晓凡察觉到了,走到chuang边拍了拍许天勤的肩,“天勤,你都陪了芊然大半天,先回去休息吧。”

“叶妈妈,我不累,我还想再陪陪芊然。”天勤巴不得守在病chuang边上一步也不离开。

“你这孩子,自己的身体都才刚好没多久呢,还不好好注意休息,赶紧回去,明天再来看芊然就是。”

叶芊然听老妈这么说,也朝许天勤摆了摆手,“好啦,你是该回去了,别到时候我好了你又垮下去了,记得保护眼睛,手机电脑不能看太久,知不知道?”

许天勤没办法,不舍的挠了挠头,只好先离开了。

看着门被合上,叶芊然转头冲莫承熙嘟了嘟嘴,“躺了一天了,好累啊,我想起来走走。”

莫承熙笑了笑,扶起了她,在病房里来回溜达了几圈,又躺了回去。

“唉——”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能用一条胳膊真够憋屈的。”她抓起毫无知觉的右臂甩了甩,“你丫的要是还不快点给我好起来,当心我死给你看!”

莫承熙剧烈颤抖了下,脸色有一瞬的惨白,叶晓凡则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然,妈不许你说这种胡话!”

看着两人极为紧张的样子,叶芊然心里的不安加深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咧嘴呵呵笑了两声,“我开玩笑的,我活的好好的,干嘛要死啊!”

叶晓凡抚了抚快要被吓出来的心,重新又坐了下来,竭力不让女儿看出端倪。

莫承熙搂起了她的肩,“从现在开始,我就当你的右胳膊,有什么吩咐,只管使唤我去做。”

“那我岂不是有三只胳膊了?”叶芊然噗嗤一笑。

“还有一副身体呢。”莫承熙拍了拍胸脯,“就算天塌下来,也能帮你顶着。”

叶芊然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汲取他胸膛的温暖,来平复心头的忐忑与不安。

第二天,美国来的权威博士到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会诊后,制定了一套复健的方案来唤醒肌肉神经。

可惜的是,直到出院,她的胳膊也没有什么起色。

躺在星空小屋的羊毛毯上,她呆呆的凝视着夜空,没有丝毫睡意。

茫茫苍穹,残月将沉,徒留疏星几点。

夜好深,好沉,离天亮应该不远了吧?

她的世界也会一样迎来光明吗?

她叹了口气,心头的浓愁,仿佛浸染苍穹的午夜蓝,深邃厚重的将她裹绕,一层一层,怎么也挣脱不开。

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莫承熙,他均匀的呼吸在她耳边回荡,不知为何心头有股莫名的酸楚,她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

他动了动,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睁得老大的双眼,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怎么了,睡不着吗?”说完,又帮她把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好,怕她着凉。

“我吵醒你了?”她抱歉的垂下眸子,这些天,他似乎从没睡安稳过,只要她有一点动静,他都会马上睁开眼看看。

“没有,我本来就还没睡着。”他摇了摇头,可她知道他是因为担心她,才不敢熟睡。她捧起了他的脸,“你现在闭上眼睛,给我安心的熟睡,大半夜的,我不需要你这只右胳膊,知道了吗?如果真得有事,我会叫你的。”

他点点头,把她搂了起来,“你也赶快睡,不要胡思乱想,万事都有我。”

“嗯。”她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是啊,只要一想到他在身边,所有的担心和不安就逐渐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某男已经早起了,拿了本日历,一边专注的看一边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你在干什么啊?”她把左手臂搭在他的肩头。

“我在看看哪个日子瞧着比较顺眼,念着比较顺口。”他张开胳膊就把她搂了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要干嘛?”她柳眉微挑。

“去民政局啊,你不是说要挑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吗?”他勾起迷人的嘴角。

她被吓了一大跳,“订婚宴都还没办呢?”

“上次我们不是改变计划了么,登完记直接办婚礼。”他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可是答应了的。”

她垂下了眸子,眉间飘过一丝忧虑,也不知道胳膊复原的几率到底有几成,如果真得好不了了,以后怎么打小三、砍烂桃花?何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时间长了,他估计就对她的残缺感到烦了,到时候他身边那些女人一个个前仆后继,她可是要怨恨到死了。

“在想什么?”他拍了下她的肩,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我们可是拉过勾的,别想反悔!”

“不是。”她扯动了下嘴角,“我们还是先订婚吧,礼服都订好了,不订婚,我就没机会穿了。”

“穿婚纱会更漂亮。”他贴上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承熙,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吧,先订婚,再登记,然后办婚礼,多完美啊,人生才一次呢。”她决定撒娇加耍赖。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好,都听你的,你是老大。”谁让他//宠//她呢,只要她开心,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立刻造飞船,带她登月。

于是,订婚典礼重新提上日程。

两周后,在巨大而豪华的爱丽丝号游轮上,莫承熙带着美丽的未婚妻款款的走上了洒满玫瑰花瓣的甲板。

叶芊然心里百味杂陈,既激动又兴奋,既忐忑又不安。

莫承熙的心里却只有激动、开心和幸福,娶妻芊然,何其幸也。

叶晓凡看着女儿,热泪盈眶,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是她最大的心愿。

莫氏夫妇虽然笑迎宾客,但那笑容里隐了几分无奈,随让儿子太固执太放荡不羁呢。

许天勤没有来,他怕自己会忍受不住发疯,某人却刚好和他相反,在莫悠悠面前说得情真意切,要为姐姐祝福,以至于莫悠悠被感动,把她一起带了过来。

看到不请自来的人,叶芊然的脸色微微黑了瞬,旋即恢复正常,她不想让一丝乌云影响整片晴空。

“恭喜你了,希望你和承熙哥真能长长久久。”彭美慧的话酸气扑鼻。

“我们只要一辈子就够了。”叶芊然淡淡一笑。

“不够。”莫承熙摇了摇头,“下辈子你也要是我的。”

看着含情脉脉的两人,彭美慧气得恨不得直接就往海里跳,瞅见甲板另一端的莫太沈絮菲,她连忙迎了过来,阴冷的笑意在嘴角飘荡。

“莫太太,你好,我叫美慧,是叶芊然同父异母的妹妹,上次在商会晚宴上,有幸与你见过一面。”她自我介绍。

“你好。”沈絮菲回了一个礼节性的笑意。

“我姐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有嫁给承熙哥的机会啊。”彭美慧笑了笑,“承熙哥真是个好人,连我姐残废了也不嫌弃。”

“残废?”沈絮菲狠狠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您还不知道吗?”彭美慧半掩着嘴,“我姐的右胳膊根本就好不了了,她以后就只能用一只胳膊了。”

“承熙不是找了美国的专家在给她治疗吗?”沈絮菲蹙起了眉头。

“那只是为了安慰我姐,其实根本就没有复原的希望。”彭美慧说得极为肯定,唯恐沈絮菲不相信。

沈絮菲的脸阴沉了下来,她原本就不太喜欢叶芊然,如今她还残了!一个残疾怎么能嫁给承熙呢,承熙的妻子就算不是什么豪门闺秀,也该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吧!

她的神色,让彭美慧极为满意,她猜叶芊然应该也不知道真相,这份大礼还要转送给她。

瞅准叶芊然去洗手间的机会,她悄悄的跟了过去。

“这件礼服可真漂亮。”她刻意关上了门,以防别人进来。

“你又想搞什么鬼?”叶芊然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过来准没安好心。彭美慧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就是可惜了,穿在一个残废身上!”

“你说谁残废?”叶芊然冲到她面前。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彭美慧故意朝四周转了转,“你该不会连自己残废了都不知道吧?”

“我的胳膊只是受了伤,很快就会好了!”叶芊然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下。

“好?呵呵?”彭美慧笑了起来,“我已经帮你问过医生了,除非有奇迹,否则你这只胳膊好不了了!他们都在瞒着你,只有我会告诉你真相!”她顿了下,长长的叹了口气,“唉——承熙哥这么优秀,却要娶个残疾人当老婆,真是要成为全秦海的大笑料了!”

“你给我闭嘴!”叶芊然愤怒的扬起左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彭美慧被打的两眼冒金光,“你敢打我!”她扬起手想要回过去,被叶芊然一把拽住,“姐我就算只有一只胳膊也足够对付你了,这里可是姐我的地盘,你要是不想被扔进海里喂鲨鱼,就给我老实点!”

看到她狂怒的眼神,彭美慧打了个寒噤,吓得不敢动弹了,海伦的下场她还记着呢。

“给我滚出去。”叶芊然怒吼一声,彭美慧连忙灰溜溜的打开门逃了出去叶芊然踢上了门,冲到水池旁,拼命的拿水浇了浇脸。

好不了了吗?胳膊真的好不了了吗?以后就只有一只胳膊了?

不,不会的,肯定是彭美慧想要故意打击她才这么说得。

她抬起手,在右胳膊上恼怒的掐着,捶着,打着。混蛋,你给我争气一点,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可是胳膊上没有任何应该有的回应。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扬起头,再扬扬,努力的想把它们逼退回去。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芊然,你在吗?”

是莫承熙的声音,大概她去的久了些,他有点担心了。

“我马上就出来。”

她慌忙擦了擦脸,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迫自己恢复平静,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啦,上洗手间也要催啊?”她佯嗔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游轮这么大,怕你迷路了。”他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绕了圈,猛地凝在了她的右胳膊上,适才她掐过,捏过的淤青还清晰可见。

“芊然,你的胳膊怎么了?”他的脸绷紧了,“在哪里伤到的,疼……”他慌忙刹住了,眼里带了点抱歉。她的脸上有了丝凄迷的笑意,“如果疼就好了。”

他搂起了她的双肩,“会好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真的会好吗?

她看着他,目光带着穿透力,她想要问个清楚,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今天是他们订婚的日子,这份快乐她想要一直延续下去,不想有任何的破坏。

“走吧,宾客还在等我们呢。”她挽住了他的臂弯。

这一整天,她都在强迫自己微笑,尽管心里比外面的海面还要激荡,还要波涛汹涌。

之后,她想去找医生问个清楚,但最后开始放弃了,或许从内心里不敢接受坏的事实,想给自己一点幻想,一点信心。

不过,有人却亲自去问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从医院出来后,沈絮菲就给叶芊然打了电话,约她出来见面,这一次由不得儿子自作主张了,她不能让他后半生的日子和一个残缺的妻子共同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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