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做放弃
林亦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门外的人来敲了几次门,她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空白、、、、、、
记得有一本英文书上的一个故事: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生下一个女儿,没有办法养这个孩子,只好将孩子抱给了别人,在抱走孩子之前,那个女孩一遍一遍地用手指头抚摸着婴儿的额头,不住地看着熟睡的婴儿,也许是想要记住孩子的摸样,也许是想感受到孩子的温度,也许、、、、、、
林亦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样将自己交给那个花钱买她的男人的,她想象着母亲用手指抚摸着她小小的脸颊,眼中满是不舍和无奈。那个男人用极其无耻的手段逼迫一个穷苦的女大学生,她是怎么屈辱地生下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林亦然对母亲的心境感同身受,眼泪总是无声地落下。
林亦然在房间里待了三天,没有开门也没有说话,她想了很多,想生自己的可怜的母亲,想财大气粗、可恶的生身父亲,还想同学们听到她的身世后的反应。陈羽会怎么看她?陈羽会理解她,会说一些宽慰她的话,陈羽总是会在她最伤心最失落的时候,告诉她另外一些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也没听过的事情,总在她最灰暗的时候告诉她什么是希望,如果陈羽在就好了,可以和他说说心里话。朱紫瑶会怎样?她也会陪她一起默默地承担这一切,她也许不会说什么,就这样默默地给她一种温暖。李岩也不会说什么,别的人就不知道了,李晨阳、屈潇潇之流肯定会说出她不愿意听的一些话,还有另外的一些同学,周围的其他人、、、、、、
“亦然,你吃点东西吧!姑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不管你怎样不能接受,这也是事实。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事实的真相。”姑姑用家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将一碗熬好的稀粥端了进来。
“姑姑,我吃不下。”林亦然看见将自己像女儿一样带大的姑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孩子,不管怎样,你是我的亲侄女,姑姑家就是你的家,我已经跟你爸爸和奶奶说好了,你不跟他们回去,就住在我们家,这里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靠山,你能相信姑姑吧?”姑姑说着忍不住眼圈红了,“孩子,在这件事情上,姑姑真的很难再为你做什么了,只能将你留在姑姑家,这是姑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我明白,我谢谢姑姑这么多年的照顾。”林亦然想起姑姑这些年照顾自己的不容易,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是你的亲姑姑。”姑姑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小,你学习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才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不能就此放弃,你有那么好的前途,不要因为大人们的过错这样折磨自己,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你应该能够想得到。”
“我已经想明白了,姑姑,我吃点饭就出去走走。”林亦然勉强笑了笑。
“这才是好孩子!一会儿你去你贺晨哥哥家一趟,这两天,他和你们的另外两个同学来找了你两趟了,看来他们也都知道这件事了。”
“我也正想去看看他们呢。”林亦然心里盘算着,肯定是李晨阳和贺晨一起来找她的,不知道现在李晨阳还在不在,要是他在的话,她就先不去找贺晨了,她不想让李晨阳看到自己现在这种尴尬的样子。
林亦然吃完饭,在家里上了一会儿网,看了一会儿电视,估摸着李晨阳应该走了,才去敲贺晨家的门。贺晨家是除了姑姑家最亲近和熟悉的一个所在,小时候,她玩累了就住在了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天。
一进门,就看见李晨阳和贺晨坐在客厅里打游戏,见她进来,李晨阳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能三天不吃饭呢?你不饿吗?”贺晨笑着说。她知道贺晨没有恶意,所以也就没有在说什么。
“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吗?”李晨阳问。
“还没有,要是来了,我就走了,我想提前去上学。”林亦然说。
“你去了那么早干什么?”贺晨问,“在家里总比在学校舒服的多,你去了那么早,住在哪里呀?北京那么大,房租那么贵,你这一个多月干什么呀?”
“我想去打工,找个假期工做做,临时租个地下室什么的。反正一个多月很好过的。不管怎样,我总算离开了某些不想见到的人了。”
“你是说你爸爸他们?”贺晨问。
“他不是我爸爸,如果我认了他那样的爸爸,我就和他一样,都是不干不净,不清不白的人了,我断然不会认这样的爸爸的。”林亦然坚定地说。
“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别人想巴结你爸那样的大富翁还巴结不上呢!要知道多少没有关系的外人,都想尽了办法拉关系,你是他亲生的女儿,你爸那么大的家业都是你的,你一夜之间就是超级大富翁了,天下人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呢?”李晨阳在一旁劝说。
“我是我,他是他,我是个干干净净的人,我不能认他那样的人做父亲,不然,我就是和他一样肮脏的人了。就像《红楼梦》中的惜春坚持要和宁国府划清界限一样。”
“你真的是书读多了,都读傻了。”贺晨在一旁忍不住了插嘴说。
“你们知道助学贷款是怎么贷的?”林亦然岔开了这个话题,这也是她来找贺晨的原因,贺晨对于社会上的事情知道的多。
“你干嘛要贷助学贷款呢?那是要扣你的毕业证的,还有利息呢!”李晨阳吃惊地说。
“也许不用,我自己攒了一些零花钱,如果用的话,不知去哪里能贷到助学贷款。”
“教育局就有贷的,拿上通知书就能贷了。你真是守着一座金山却当乞丐,你有那么有钱的爸爸却要贷助学贷款,真是傻到家了。”贺晨说。
“我先回家了,到时候通知书来了,我就可能走了,就不和你们告辞了。”林亦然听见他们说的这些话,句句都不入耳,早就呆不下去了。
“你再坐一会儿,人家都来看了你好几趟了,你怎么才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我们一起去游泳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高宇过来,刚开了一个游泳馆,听说是超豪华的,我们一起去玩玩。”贺晨挽留她说。
“我现在哪里有心思和你们玩呢?”林亦然苦笑着,径直走出了贺晨家。林亦然暗暗想:有一种爱叫做放弃,该是放弃的时候了,我亲爱的家乡,我曾经热爱过的这片土地,你给了我那么多,让我饱尝了心酸,也给了我无限的快乐,奋斗与眼泪,欢欣与收获。如今,我该离你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