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人忧心、期待的眼神不同,剑尊的神情颇为平静,自这一个老者走进大殿,他已经看出他内力深厚,武功极高,怀疑他是鬼都五帝之一,西方鬼帝张敬,年轻时曾与鬼都之人有过交往,只是当时张敬尚且年轻,白面长身,玉树临风,可谓一表人才,倒不似今日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样子。
剑尊目光朗如星月,面对张敬的挑衅,眼中看不出任何愤怒之意,反而说出的话让张敬颇为敬服。他自座位上站起身来,神色平静,众人却紧张起来,一会儿看看剑尊,一会儿看向张敬,目光在这两人间游移不定,在他们看来,张敬如此挑衅,剑尊必定为维护灵山尊严而与他大打出手。众人期待着一场好戏。
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剑尊竟然走到张敬面前,为他斟上一杯清酒,道:“在下年轻时与西方鬼帝曾有一面之缘,说起来鬼帝尚且是前辈,这杯酒我以晚辈身份敬前辈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张敬年龄看起来的确高出众人不少,剑尊如此说不过是敬老之意,既避免了一场争执保存了灵山体面,大方得体,又给了张敬台阶下。只是不知道张敬该如何回复。
张敬看到剑尊如此礼待自己,若自己再横加指责,反而显得自己为老不尊。明明今日来是为了挫挫灵山的锐气,顺便提升鬼都的地位,可是铁拳却打在了棉花上,凌厉的攻势下却无人接招,本来已经感到无趣之极,只能端起桌上的清酒,一饮而尽,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位上,不再出声。
众人本以为一定有一场好戏可看,可如今竟被灵山掌门几句话化解,也都感到无趣,无人再议论,仙会之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怀清和林月正在食肆里清洗碗碟,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找到两人,将一套同样的紫色纱衣递于怀清,道:“你是怀清吧?师姐吩咐你马上换了衣服,一起到大殿上来。”说完,将衣服递了过来自己就匆匆离去。
怀清捧着衣服,心中既高兴又有些担忧,自己只是刚入门的弟子,哪里有参加仙会的资格?再说自己和林月一起,如今只有一套衣服,若是自己去了,岂不是弃她于不顾,心中也难安。
林月看出怀清眼中的忧虑,连忙擦了手,牵着怀清来到房中,道:“清,快点换上衣服吧,师姐点名让你参加仙会,这是莫大的荣幸,仙会之上一定会展示灵山最新炼出的丹药,你不是一心习医吗,正好可以多点见识,还在犹豫什么,快点坐下来,我帮你梳头。”
看着林月一脸兴奋的样子,好像参加仙会的是自己一般,怀清心中一阵感动,只有真正把自己当成姐妹的人才能如此无私。她抬起头,望着林月真诚的眼神,道:“小月,谢谢!”
“傻丫头,我们两个谁去不都是一样吗?你去听了之后回来告诉我你学到的东西,好让我也长点见识。”
怀清认真点了点头。妆扮停当,便有人引着来到大殿之前。只见正有七名和自己穿着一样的女子正在殿前候着,个个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四个盛着丹药的精美木盒。见她走了进来,一名紫衣女子将托盘递到她的面前,道:“师姐吩咐,让你和众人一起献药。”
怀清看那女子眼中隐隐有遗憾之意,不禁在接过托盘后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那女子浅浅一笑,道:“没关系,我是授书台的婢女,你能救回凌霜姐姐,便是我们整个巫门的恩人,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说完,拿出一方紫色纱巾遮住怀清的面容。
此时,领头的紫衣女子已经捧着托盘,轻移莲步走向大殿,怀清也只能跟着众人向前。待她走后,被换下来的女子才露出不满之色,眼神恶毒地盯着怀清离去的方向。
她们来到殿中,依次排开,凌霜的目光落在怀清身上,见她刻意隐藏了朱砂痣,口角微微上挑,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在这样的场合,任何刻意的表现都会让人想入非非,造成日后的困扰,哪怕是与生俱来的。
凌霜来到怀清面前,指着这四个木盒道:“虽然天下没有长生之药,可是经过自身的调养,再佐以丹药,必定可以延年益寿,活过百年。这四盒中便是我们精心研制的丹药,我便告诉大家四时养生之法及这些丹药的炼制。”
“春夏季节,宜保养阳气,秋冬季节,宜保养阴气。春三月,天地俱生,万物以容,夜卧早期,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肝属木,主升发,喜畅达疏泄而恶抑郁,所以养肝便要调理情志。”说完,便打开其中一个木盒,拿出一枚丹药,道:“此丹药以首乌、白芍、川穹、黄芪炼制,以蜡丸封之,取春日第一场雨水为引服下。”
怀清曾经在囚禁期间认真读过《黄帝内经》,因此很容易便理解凌霜所述的春日养生的精华,而七国使者则是目不转睛盯着那药丸。
怀清不禁在心中感叹:“人人想要长寿,却只想以丹药的捷径来达成所愿,岂不知道真正养生的精髓在于平日生活、饮食及心志。”
凌霜见她时而蹙眉,时而唇角上扬,便知她已经领会其精髓,心中也赞道:“果然是我一族之人,不辜负我一片苦心,仙会之后,她定能学到不少,医术大有长进。”将丹药重新放回木盒,便接着讲述夏日养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