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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正在默然地前进着。
“今天在城门外施粥了吗?”轩辕御珞坐在马车里神态自怡一般地问道。
“嗯。一清早就让广成去城门口搭了帐篷。一会我就去城门口看看情况,回头再向爷汇报。”涫竹说道。见轩辕御珞似乎并未对方才昕王妃的话题而动容。
“嗯。那你一会就去看看情况。”轩辕御珞略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没有再开口了。他抬起头,掀开了车子的窗帘,看了看窗外的情况。
街道上极是热闹。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在门上贴上了喜庆的福字。小孩们在门前嬉闹奔跑,你追我赶地笑得不亦乐乎。
轩辕御珞看得有些入神。好像记起了往年过年关的时候。穿上了新衣服的宋云雅总是到珞王府缠着他,撒娇一般地晃着他的左手说,“珞哥哥,你就带我一块上街玩玩呗。”
“不行,琼妃娘娘若是知道你在街上乱跑,还不得骂你一番?”轩辕御珞继续坐在书房里,眉头都不皱一下,若无其事地用右手翻阅着他的经书。
“哼,珞哥哥真坏。”宋云雅不乐意地嘟起了嘴巴,说道,“珞哥哥每次都这样。只会用额娘来压我。我才不听呢!”边说还边摇着轩辕御珞的手说,“带我出去嘛,带我出去嘛。难得年关的时候,额娘和父皇才答应让我出宫一次。你就带我出去逛逛嘛。反正有你在,不会有事的啦。珞哥哥,好不好嘛……”
“云雅,你听不听珞哥哥的话了?现在外面的人这么杂,出去很危险,你明白吗?你现在就好好地呆在珞王府。我让涫竹陪你玩,行不行?”轩辕御珞好声好气地哄道。
“不要!我不要在珞王府啦。王府里有什么好玩的!既没有彩灯,又没有冰糖葫芦。而且……跟涫竹玩捉迷藏,总是让她找到。我才不玩呢。”宋云雅一边抱怨,一边用手拉掉轩辕御珞正在看着的经书,道,“珞哥哥,不许你看书了。你要陪我玩。”
轩辕御珞无奈,看着任性的宋云雅,道,“好吧。你说,你要玩什么?”
“玩什么都行。只要不要呆在珞王府就可以了。”宋云雅见目的得逞,嘿嘿直笑。
“这丫头……”轩辕御珞看着宋云雅笑得如此灿烂也不禁摇头轻笑,起身拉着宋云雅的手往外头走,“走吧。珞哥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哈哈,太好了!就知道珞哥哥人最好啦!”宋云雅灿然一笑,抱住了轩辕御珞的手臂。屁颠屁颠地跟着轩辕御珞出门了。
不知不觉,习惯了每年的年关都有云雅那丫头的存在。没想到,今年的年关,竟然要一个人过了。
若是你还在世,必定还会吵着要我带你出去玩吧?瞧瞧,今年的年关多么喜庆,多么热闹。记得你从小都这么喜欢热闹。真想让你一直都呆在珞哥哥身边,永远都可以那么天真无邪地笑着。可惜,这一切都回不来了。如果当时,珞哥哥的反对再坚决一些,你现在是不是还会活着?
呵,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轩辕御珞的左手攥紧了,渐渐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只叹道,“今年年关,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嗯。”涫竹善于察言观色,看着轩辕御珞落寞的眼神,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云雅郡主了。怕轩辕御珞触景伤情,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道,“涫竹今年已经给爷备好新的衣裳了。爷穿上一定很好看。”
“呵。原来,你们都准备好了呀。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还没融入这年关的气氛里来。”轩辕御珞放下了车子的窗帘,有些强颜欢笑。
涫竹看着轩辕御珞,也没再搭话。马车里簌地变得有些安静,耳边只剩下了车子里的喧闹声还是“得得得”的马蹄声。
涫竹暗自想着,珞王爷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云雅郡主的死,珞王爷总是这么自责。若是要让珞王爷完全不要介怀,也是不可能的吧。毕竟,云雅郡主曾经那么恳求着珞王爷,可是结果还是改变不了云雅郡主远嫁匈奴的命运。云雅郡主也因为心灰意冷而在途中自杀身亡。
将轩辕御珞送回了珞王府之后,涫竹便前往了城门口,只见人满为患。不少灾民伤得伤,病得病,饿得饿。真是惨不忍睹。
涫竹右手握一宝剑,一穿紫色衣裙,冷艳的表情遮不住那清秀的容颜,乌黑的头发披肩,正衬得那白皙的皮肤愈加吹弹可破。
“涫竹姐,你来了。”正在监督着施粥的广成见涫竹来了,打招呼说道。
“嗯。”涫竹看了广成一眼,点了一下头。然后又看了看四周。只见对面也搭起了一个不大的账篷,不少灾民也纷纷排满了队伍,于是问道,“对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也这么热闹?”
“哦。我们在这里施粥的时候,也看到了。好像是这京城一好心的医馆正在免费给难民们施药救治呢。”广成伸了伸脖子,看着涫竹看的方向答道。
“真有此事?”涫竹有些好奇,吩咐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
“是。”广成点了点头。
只见那账篷外排着一条长长的人龙。人数多得不亚于他们正在施粥的队伍。涫竹能看到都是一些伤得不轻的老弱病残。一边轻皱眉,一边走向人群包围的地方。
越过那一个个窜动的人头,涫竹能看到的便是一个坐在桌前为病人诊治的慕雨墨。他身穿一身白色的衣袍,束起乌发,坐在桌边宛如一位与世隔绝的仙人。他一边神态认真地询问病人的情况,一边给病人把脉,丝毫没有时间去关注周围的其他事物。
涫竹就那样站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他专注的模样。不得不承认,这样认真的男子确实有几分让人动心的感觉。
他……怎么会在这里?涫竹看着慕雨墨,心里有些疑惑。
涫竹就这样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慕雨墨半晌,却没有上前打招呼。然后提剑转身离开。不知是那风吹得有些大,还是让沙子迷了眼,涫竹的眼角竟沁出了某种咸涩的透明液体。就连涫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掉眼泪。
慕雨墨。你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放过我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慕雨墨这三个字竟变得如此重要。在她如此坚硬的心脏里,竟然烙下了如此深的烙印。
那年,他十岁,流里流气地冲她笑,道,“我叫慕雨墨。是爷的隐卫,你也可以叫我暗影。你叫什么?”
涫竹向来对人都是那么冷冰冰的,看着他不正经的笑,不搭理他,直接转身就走。
他也不气,反倒笑着道,“姑娘,你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
那个时候,真是觉得慕雨墨特别烦人。但是,同样是爷的隐卫,常常都要在一起相处。合作的时候,总是喜欢惹得涫竹直抓狂。
似乎只要让她失控,慕雨墨总会在一旁笑得格外狡黠。
他总说,“涫竹姑娘,你的脸是只能有一个表情吗?”
“涫竹姑娘,你是不是不会笑啊?”
“涫竹姑娘,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木头人啊?”
“涫竹姑娘,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涫竹姑娘。”
真的无法想象,像暗影这样的人,居然会这么多话。从来没有像他这样的人,总是有办法在她的面前整天晃悠着,然后把她的心事一一都看在眼里。
记得有一次,爷让她和暗影去秘密打探消息。两人却意外被困在了一个大冰库里。向来冷静的涫竹被困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冻得身体支撑不住了,嘴唇发白得直发抖。
“该死的!现在到底要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冻死在这里吗!”涫竹有些火大地说道。真想把这些冻死人的冰块都给砸碎了!
“我们的涫竹姑娘这回也着急了啊?真是难得。”暗影虽然嘴里调侃着涫竹,可是却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然后一把把衣服裹住了涫竹道。
涫竹见暗影脱了衣服,一边靠近了她,急得直吼,“暗影,你站住!你,你想做什么?”
“把衣服披上。难不成,你真想在这里冻死吗?”暗影不顾涫竹的反抗,硬是把身上的衣服披到了她的发抖的身上。
“我不需要!我一点都不冷。衣服还你!”涫竹却固执地想要推掉暗影给她披上的衣服。
“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我现在都能听到你牙齿打架的声音了。快点把它穿上。”暗影那张冻得都快僵硬的脸带着不容拒绝的表情。
涫竹被暗影的举动震撼了,只能楞楞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