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腊月初七。
一夜的风雪过后,寒都终算是拨开了云雾,迎来日丽风和,早起的鸟儿叽喳欢叫,穿行在每条街道以及小巷内。
查仁桂父子、以及那燕国土夫子四人皆是一早便起身,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要知道今日便是面见那北敖国君主——冷决。
雪箐楼大门之处,诸人皆在,唯那凌逍人没了踪影,查小灿摸着手中剑匣内的五贼剑,心里寻思:上仙这一早便将五贼剑交予我,自个儿却不知上哪逍遥快活去了,此番进了寒都,五贼剑异样全无也实则诡异,其中或许有得隐情……
“小灿哥哥!”一道清脆的女声绕于耳畔,打断了沉思着的査小灿,紧接着吧嗒一记,玉脂一般的洁白手掌又是拍了前者后背,“我们得出发啦,别愣着呐!”“嗯,走罢。”査副将木讷地回了句,心中却是思索这凌逍上仙的行踪。
说这话的姑娘便是史嫣,此番为了要入宫,她那老爷子史进贤可算是被她折腾地遍体鳞伤,此前说是:“没进过皇宫一定要去看看”、“不进皇宫人家不依”云云,最后“不带嫣儿去,嫣儿就死在您面前!”总算是让史进贤没了后招,只得与那査大司马商量再三,带得其入宫一瞧。
“走!”
随着査仁桂的一声号令,这寥寥数人的“燕国使军”也算是踏着积雪,步履瞒珊地往那寒都中央、北敖国冷氏皇宫行去。
※※※
寒都之外,雪静清幽、四周寂寥的山坳之上,有名青衣女子鹤然而立,只见其手握宝剑,双眸凯明雪亮,细节的皮肤光洁无暇,而其腰间却是系有一枚青绿玉牌,其上一“人”刻得很是玄奥,似字似者。
忽然之间,只闻得天际咻咻咻三声,一黄二青、共三道光华破空而来,只见其在空中盘旋了数周后,方落于这青衣女子门前。
剑一落地,人珏三子先后跳下,拱手向那青衣女子言道:“师尊!”
蓬莱天殿有七宫:天琼、地琮、人珏、日琰、月瑢、星珩,以及掌教真人座下无相共是七宫,所谓天地人、日月星,皆从无至有、无相之始。
这除开无相宫,其余六尊仙宫各有所长,而掌管各宫之主也皆是修真仙者中的翘楚之列。
天琼宫乃是以道法、诀法见长;地琮宫就是通晓奇门遁甲之术,练的乃是五行八卦天地之势;人珏、星珩二宫则是剑术、符法之桂枝;日琰是淬体大法,肉身炼制金刚不败;而剩下的月瑢则是精通音律、幻术。
这被唤作“师尊”的名叫芝瑶,乃是这天下修真正宗——“蓬莱天殿”之“人珏宫”宫主。
见得徒儿行礼,这芝瑶反倒是眸子一闭,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样,言道:“青儿,为师叫你办的事儿如何了?”“这……”那大徒儿柳青眉头一聚、眼珠迷离,口里更是吱呜难言。
见平日里冷静可靠的大徒儿如此纠结,芝瑶回眸盯向三子,冷道:“难道你们三个没有夺回五贼剑?”犹豫一番后,柳青咬牙扑通一跪,双膝深深陷入那白雪之内,愧道:“弟子无能……”“什么?”还没等那前者道完,芝瑶宫主反手一指,向三子厉声反问道:“你们该不是连燕国的几个凡人都对付不了罢?!”
三人被至尊这么指责,也不敢多言,生怕他们那爆脾气的师傅火起来便罚其去那无晦之海底下面壁思过数十年。
“师傅,事情其实不是如此!”那张云脾气也懆,见得其余二者皆不敢多语,便开口回答。芝瑶眉头一皱,缓步来到那张云门前,直勾勾的瞪着前者紧绑的面目,淡然问道:“那是如何?”
纵是张云这身道行与脾气,见着这师尊人珏宫主也是十分忌惮,不光是这芝瑶道法高深莫测,最主要那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放在此番一瞧,便是活脱脱多了一个看起俏皮玲珑的小娘亲。
这天下哪有儿子敢和如此凶悍的娘亲叫板的?
就在这张云被其师尊问得一愣愣,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只闻得天际一座黑鹰唰地掠过,在数人头顶之上盘旋,徐徐而落。
“芝瑶,莫要为难我这三个有趣的师侄。”一道浑厚男声伴随着数声喝笑渐渐响起。
当师傅的在弟子门前被直呼其名,肚中必然不是滋味,执起手中仙剑“青雉”,喝问道:“尔等乃是何人,胆敢直呼本宫名号?”
这换做平常,她坐下那三位弟子早已赫然起身,为守护师尊的名誉而斗罢,但如今,他们却只叹叹气儿、干巴巴地看着,毕竟他们知道说得这话的便是师伯凌逍。
夸地一声,一名身着白褂的长发男子双足押在那皑皑白雪之上,却没留得很深的痕迹,那熟悉的剑眉深眸再一次挺立于故人眼前。
“你……”芝瑶雪灵的眸子都快瞪了出来,口中也是如撑满了白饭,难以合齿,而她脑海中,那百年前自己刚入蓬莱天殿的一幕幕画面再度浮现,“凌逍师兄!”
哈哈一声笑,凌逍踱着步子,缓步走到那芝瑶面前,只见得其腰间“月瑢宫主令”发出浅浅紫光与后者那块泛着青芒的“人珏宫主令”相互辉映。
“师兄……你没葬身那西海六首妖龙肚中?”这百年不见,芝瑶心里一时之间自然是无法接受,眼睛眨巴地瞧了良久,方才问道。“芝瑶,就连你也认为师兄会被那妖孽给诛灭?”凌逍似是生气,但嘴角却是微微一笑地问。
“不,不是!”前者柳眉一崴,像是百年光阴毫无过往,仍是像个二十来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羞然地道:“师兄居然活着……真是太好了!”道完,这芝瑶完全没了往日的架子,居然摊开双臂,一环搂住那凌逍的脖颈。
虽说此时的芝瑶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丫头,但在她的心中,从前保护、爱惜自己的那个好师兄师哥百年,居然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心头必然是激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