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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昏暗,门前门外时有犬吠与虫鸣交织,远方的青山颜色也愈加深沉,不过在陈安看来还没许老头脸上皱纹的一半来得深沉。
陈安已和许老头儿在棋盘上交手了十余把,连战连捷,完全是用碾压的姿态胜过了许老头儿,这也让陈安心满意足——平时许老头那副得瑟劲儿,哼哼哼。
自称“武林高手”的许老头儿面色阴沉,死死地盯着棋局,正盯紧了正前方的炮,欲躲开却又被左边的马给将军,想叉士却发现会被后面的车给将军,正在茫然一片的时候,听见自家闺女在屋内叫了一声“陈安”。
陈安刚刚反头应了一句话,“武林高手”许大侠目光一闪,顿时无数妙计涌上心头,心中暗道天不亡我,结果正欲对棋盘动手动脚,却发现陈安这厮已经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了,不由老脸一红,心头又上一计,干咳了几声,开口道:
“你知道三清山紫清观的传说吗?”
陈安一听见“传说”二字顿时被勾起了兴趣:“不知道,你说说?”
许老头儿见话题果然被转移,不禁暗暗的夸赞自己,继续说道:“本来在二十年前,还是天下七分的状态。七国争夺天下霸主,而如今大秦为北卫所灭,大唐又吞两辽之地,安庆则是待蜀胜汉之时及时发兵,一举歼灭两国,而这北卫和大唐又是位于我们安庆大国的北与东,如今成三国鼎立的局面,谁也动不的谁,一动就将面临失衡。”
陈安点头道:“我知道,可这又关三清山紫清观的传说什么事呢?”
许老头瞟了一眼,道:“让我说完……这三清山紫清观来头可不小,你自然知道天下三分前的状态时天下七分吧?”
“可天下七分之前又是什么呢?”老头儿缓缓说道。
陈安沉默,因为他的确不知道,无论什么书上所追溯的极限都是七国争辉,对于天下七分之前的事闭口不谈,甚至刻意绕开,导致许多书上的许多地方含糊其辞玄而又玄。
仿佛禁忌一般。
想到这里,陈安不禁打了个冷颤。许老头见了陈安这样哈哈一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天下七分两百年,在此之前,也就是一个国家统治着这天下,只不过统治方式并不如何道义,而七国统治者又很忌讳这个大国,任何敢于记录的史官往往都得不到重用甚至遭受打压,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提这事了。”
“可这又关三清山紫清观的传说什么事呢?……”
“让我说完!这三清山,原先并不属于我们安庆,而是处于汉国与蜀国的交界处……不知为何这两国都很有默契地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交界,……罢了这个不提。”
“传说天下一统的大国之所以会崩溃分裂,并非人之力所致。”
“而是妖魔,一尊足以乱世的春秋大魔头,他……”
“打住!!”陈安忍不住了,“越说越扯!这世上哪来的妖魔鬼怪?我人生二十年至弱冠,从没看见过什么妖魔鬼怪之流,定是危言耸听,瞎编出来的。”
许老头听完悠悠一叹,说道:“那道门真人你总见过吧?道门真人都确实存在了为何你还不相信存在妖魔鬼怪?”
陈安语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最近老爷子我最近有点心神不宁,约莫着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了,罢了,看在那本《春秋说》的份上,我就把这个给你,好让你在乱世中至少还有自保之力。”
语毕,许老头的右手便在身上搜来搜去,最后一副找到了的神情,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子。
陈安见到便眼神火热了起来!
谁没有在说书人那儿听过那些令人心往神驰的传记和传说?谁又不想这种事这些奇遇发生在自己身上?掉下悬崖修得神功,误入山洞修得神功,潜水游泳修得神功,吃饭拉屎修得神功……吃下仙丹修得神功!
许老头看见陈安这副神情怎么会不知道这厮在想些什么?一脸鄙夷地打开了瓶子,陈安凑过去看了看,只看见瓶底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乌漆墨黑的药丸子,毫无出奇之处。又闻了闻,着实没闻到说书人所说的“天地异香”什么的,不禁大失所望。
许老头干咳一声,道:“这才是真正的道门药丸,药性内敛的程度老夫生平所见,且这通冥丸全安庆上下所存不过一手之数,称之为仙丹都不为过呐!”
陈安抬头看了看许老头正气的脸庞,又低头看了看那瓶底的黑色药丸,大声道:
“可你也不能用你身上搓出来的污垢来骗我啊!”
许老头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哇呀呀大叫几声“你这小兔崽子”夺步上前,一巴掌拍在陈安的肋下,陈安吃痛正要弯腰痛呼,许老头捏着那枚“污垢丸”便扔到了陈安的嘴巴里,陈安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枚药丸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说的慢做的快,都在呼吸间完成。
陈安只觉得肋下火辣辣的疼,好似给人用木棍狠狠地捅了一下的感觉,不过很快他的肋下所谓“火辣辣的痛”就没感觉了。
因为肚子里仿佛随着那枚药丸的下肚燃起了熊熊大火!
许老头看着陈安渐渐满脸通红,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通冥丸下肚,化作真气汇聚丹田,随后通向四肢百骸进行全面洗髓……嗯……融于仙台通九幽……嗯……服丹前需先习得冥想之法??……”
陈安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在焚烧着自己的骨肉,偏偏又有一种诡异的阴冷感,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甚至灼烧感到了极致都无法昏迷过去。此时听见许老头的自言自语,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才好,却又因为喉咙被火烧焦的感觉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瞪着一对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服下通冥丸后应进行冥想……嗯,冥想,这个简单,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就忽略了前面的吧。嗯,冥想。”
陈安看着许老头向自己一步步走来,心中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缓缓升起,可偏偏自己又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别怕,”老头子和蔼一笑,“我帮你冥想。”
说完就往陈安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陈安意识顿时迷糊,昏迷前内心狂吼:
“这不就是打昏我吗?!说好的冥想呢?!!”
然后晕死了过去。
破旧的墙边一株野草随风摇拽,一只肥猫趁着天色渐黑窜到了墙的那一边。
依稀听见有怪鸟叫,似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