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盛园的水阁内,奚琨正为戚玫进宫一事而发愁。她担心封桑会借她替戚玫添灯油一事做文章,除此之外,她更担心封桑会籍戚玫要挟于她。她虽与戚玫非亲非故,可若他真那么做的话,她还真不能弃戚玫于不顾。
而奚琨不知道的是,她在这水阁因戚玫而愁,而奕盛园的正殿内正有因她而发愁。而且,这因她而愁的人中还有她的旧识。
“帝君,众秀女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云姐姐现也到了,不知可否开始了?”正殿内,淑妃傅婉儿立在封桑下首,神情颇为哀怨。
封桑答应大选之事交由她负责,虽说最后的人选得由他过目,可这人选名单不还是得由她说了算么?虽说这与她原本所设想的有些出入,可只要能阻止小云氏入宫,那她就此忍了也无妨。可可气的是,封桑不知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不但亲自出席选秀,甚至将那云妃也召了来。
若只是云妃也就算了,虽说她比较受宠,可她傅淑妃也不见得会弱。可即便她能云妃分庭抗礼,那她也不敢当着封桑的面玩手段啊!
“哼!”封桑没有吭声,只是斜睨着淑妃冷哼了一声,眉宇间尽是不耐。
见状,傅婉儿立时噤声,行礼退回座位,不敢再多言一语。虽说封桑近日变得比较话多起来,但那只是在奚琨面前,至于其他人……他还是那个没有耐性的高冷帝君。
话虽如此,封桑此时的不耐倒不是针对傅婉儿一人,他是真觉得不耐烦了。按理说,奚琨此时应该已经用过早点过来正殿了才是。心下这么想着,封桑的表情瞬时变得更加的难看了。而一直在旁默默打量封桑的傅婉儿则越发不敢出声了。
“帝君……”片刻之后,墨翔领着用过早点的奚琨与戚玫二人近殿,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称呼奚琨。
虽说奚琨已住进长生殿,可到底没有诰封,之前也都只唤她姑娘,可那毕竟是私底下,现下淑云二妃皆在此,外间还有一众待选秀女……若再用这等含糊其辞的称呼,恐招人诟病。
思及于此,墨翔不由偷偷抬头望了眼上座的封桑,希望他能给自己暗示。毕竟,奚琨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可让他失望的是,封桑并未察觉到他的为难,他的注意力全在奚琨的身上,仿佛这殿内只有奚琨一人一般。
事实上,除了封桑之外,这殿内的其他人也在暗中打量着奚琨。谁都知道,墨翔是封桑的近身内侍,可说是他的心腹。可方才进来时,他却是侧让半身在后,其态度可见一般。
奚琨抱着刀刃立在那里,也不行礼,就那么噙着笑立在那里,任由众人打量。戚玫跟在她身后,却是没她这般镇定自若的气度,见烬帝高座于上,后妃分列两席,当下便不由自主跪地行礼。可她还没来得及跪下去小臂便蓦地传来一阵痛感,低头看去,刀刃正咬着她的手臂对着她呲牙咧嘴。
“刃大人,你咬我作甚?”戚玫忍痛望着刀刃,而后暗中扯了扯奚琨的袖子。
戚玫不知刀刃真身,只知他是奚琨的爱宠,且极为通灵的猫。可是,即便刀刃通灵也还是只猫,她还是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啊。
奚琨拍了拍刀刃的头没有出声,只是回头冲戚玫微微摇了摇头。戚玫愣怔,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是叫她别跪。可明白之后,戚玫瞬时变得更加无措了。
“大胆!见到帝君与本宫竟然不行礼!你眼里还有帝君与本宫么!”见墨翔神色恭敬地领着个女子进殿,傅婉儿当即就变了脸色,再见封桑的神情,当下更觉不痛快了。而且,傅婉儿总觉得这抱猫的女子有些眼熟。
见傅婉儿发怒,戚玫瑟瑟地隐在了奚琨的背后。虽然她很想跪拜行礼,可她知道奚琨不想,也不会允许她那么做。
的确,如戚玫所想的那样,奚琨压根就没理傅婉儿,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只是云淡风轻的立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替刀刃顺毛。
“大胆贱婢!来人,将这贱婢给本宫拉下去,杖责一百!”她已认出奚琨便是当晚在长生殿顶撞自己的那个贱婢!当晚在长生殿就是因为她被封桑责骂,现下又是这般,这口气,她如能厌!
“哼!”奚琨冷笑,仍旧没有理会傅婉儿的咆哮,只是斜眼睨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那神情,与先前的封桑如出一辙。
“混账!都聋了么!将这贱婢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一再被奚琨无视,傅婉儿更是恼怒,恨不能亲手打杀了她。更重要的是,云妃还在对面坐着,瞧她那嘴角含笑的模样,傅婉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在讥讽自己!
“这……”墨翔躬身立在殿前,一时间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虽说他是封桑的近身内侍,在宫里的地位也不低,可说到底还是个奴才。身为奴才,又如何能同身为后妃的傅婉儿作对?更何况,这个傅淑妃虽然看起来温婉如水,可内里却是个心狠的,她那韶华宫里不知道消失了多少宫人了。
这么一想,墨翔顿时更觉为难了,难道,真的要招廷尉来拿下奚琨?
“这位是?”一直端坐于一旁的云妃忽然出声,轻声询问着奚琨的来历。
她有些好奇,这抱猫的女子究竟是谁。要知道,能这般无视傅婉儿的女子,在这祁宫里,她还是头一个。更重要的是,从她进殿的那一刻起,封桑的目光便再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这……”墨翔再度语塞,他要是知道该怎么介绍这煞星,又何必跟这为难这么久?
“砰!”见自己再度被无视,甚至连云妃也加入其中,傅婉儿更是气得不行,竟一掌拍在了身旁的小几上,怒吼道,“墨翔!你是要抗旨么!”
“奴才……”墨翔惶恐,作势便想告罪,同时暗自打量了封桑一眼,见他仍旧只是盯着奚琨看,不由得暗自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