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拿兵符后就打算出发,侯赢又嘱咐他说:“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了晋鄙那里,如果他不愿意将兵权交给您,要请示魏王,那么您就十分危险了。我请求让我的朋友屠夫朱亥跟随您一同前去吧!如果晋鄙不听您的话,就让朱亥杀死他。”信陵君担忧地说:“晋鄙是一员猛将,而且经验丰富,他必定不会听从我的命令,看来必须先杀他。但是朱亥可以吗?”于是,侯赢就将朱亥带来面见信陵君,朱亥对他说:“我不过是市场上的屠夫而已,但是公子却多次到我家来问候我,我以前没有答谢您,是因为没有到危难时刻。如今公子有难,我定当全力以赴。”于是,信陵君就带着他一起出发了。
信陵君到了邺城后,就将兵符拿出来,假传魏安釐王的命令要晋鄙让出兵权。晋鄙看到兵符无误,可是心中还是不相信这件事情,就对信陵君说道:“我奉魏王的命令带着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里,军队关乎国家命运,如今你一个人前来取代我,其中是何原因呢?”看到他起了疑心,朱亥就将藏在衣袖里的铁椎拿出来,将晋鄙砸死了!信陵君顺利统帅了军队。
信陵君掌握了军队后,立刻进行了整顿,父子同在的,儿子回家去;兄弟同在军队的,弟弟回家去;如果是独生子则也回家去。经过整顿,他得到了五万人的精兵,然后就开始进攻秦军,解救赵国。最后,信陵君获得胜利,成功解围了邯郸。
胜利后,赵孝成王和平原君一同到郊界迎接信陵君,赵王对他感激不尽,称赞他说:“自古以来没有一个贤人可以比得上信陵君。”平原君也自愧不如。
信陵君知道自己的做法肯定让魏安釐王十分愤怒,于是,他就让部将带着军队返回了魏国,自己则和门客留在了赵国。后来,赵孝成王将鄗邑封给了信陵君,魏安釐王也将信陵邑给了信陵君,但是信陵君还是没有回魏国,依旧留在了赵国。
终不得信任
魏安釐王刚刚即位的时候,为牵制孟尝君田文,封自己的异母弟弟魏公子无忌为信陵君。有一天,魏安釐王跟信陵君正在下棋,北边边境发来警报说:“赵国发兵进犯,马上就将进入边境。”魏安釐王立刻将棋子放下,想要召集大臣们商量对策。信陵君劝阻魏安釐王说:“这是赵王打猎罢了,并不是进犯边境,王兄不要惊慌,我们还是继续下棋吧。”看到弟弟不慌不忙的样子,魏安釐王只好故作镇定地一面下棋,一面让人再去打探消息。信陵君跟魏安釐王下棋就如同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可是魏安釐王惊恐,心思全没放在下棋上。过了一会儿,探子从北边传来消息说:“赵王只是打猎,不是进犯边境。”魏安釐王听后大感惊诧,问道:“弟弟是如何知道的?”信陵君回答说:“在我的食客中有一个人,他可以深入底里打探赵王的行踪,如果赵王有行动,他就会马上报告我,因此我知道这件事情。”从此以后,魏安釐王畏惧信陵君贤能,不敢任用信陵君处理国家大事。
后来信陵君因为假传魏安釐王的命令击杀晋鄙,夺了兵符。救赵成功以后,信陵君也知道魏安釐王一定会恼怒他,自己回国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留在了赵国。谁知,这一住就长达十年之久。
秦国听说信陵君在赵国居住,就开始不断发兵攻打魏国。魏安釐王看到后,十分焦虑担忧,就派出使臣前请信陵君回国。但是信陵君还是怕魏安釐王生自己的气,就对门客说:“如果有人敢替魏王的使臣通报,那么就立刻处死。”宾客们大多也是跟着信陵君背叛了魏国到赵的,因此,也没有人劝信陵君回魏国。这时,只有信陵君在赵国结识的毛公和薛公两人去见信陵君说:“公子,您为何能够受到赵国的尊重,在诸侯之间有如此的名声?还不是因为有魏国在。你看,魏国现在正在遭受秦国的进攻,处于危难之中,公子却丝毫不挂念。如果秦国攻破大梁,将您先祖的宗庙毁灭,公子您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世上呢?”信陵君听到他们的话,立刻赶回去救魏国了。
公元前247年(魏安釐王三十年),魏安釐王见到信陵君,兄弟两人相对不禁泪流满面,魏安釐王将上将军的大印交给信陵君,让他做军队的最高统帅。信陵君将自己担任上将军的消息发给了各诸侯国,诸侯们得到消息后,就纷纷派兵前来魏国救援。信陵君自己带领着五个诸侯国联合军队将秦军打败了。后来,他将秦军紧紧压制在函谷关中,他们再也不敢出来了。
信陵君进攻管城(今河南郑州市),没有打下来。一打听秦国派来镇守管城的是安陵(今河南鄢陵县西北)人缩高的儿子。就派人对安陵君说:“请你把缩高派来,让他去招抚他的儿子投降。”安陵君听了使者的话,说:“安陵是个小地方,缩高不一定会听从我的话,还是您自己去请他吧。”就派官吏引导使者到了缩高的住所。缩高知道后,不同意说:“我去攻打管城,不就是去打儿子吗?如果儿子看到我投降了,那是对主人的背叛;如果见到我不投降,那是不顾父子亲情,这个仗我不能去打。”
信陵君大怒,派使者对安陵君说:“管城攻不下来,安陵一样会受到秦的进攻。缩高愿意来最好,不来你绑也得给我绑来,否则,我将领兵十万到安陵城下,你看着办吧。”缩高听到后心想:安陵君的先君成侯是接受魏襄王的命令守安陵的,像这种父杀子、臣弑君的事他是不会做的,要不上次他就把我送去了。信陵君真要领兵十万到安陵城下,那对安陵的老百姓是一场灾难,不如我死吧。于是他就自刎而死了。信陵君听说缩高自杀了,十分后悔,就穿上了白色衣服表示对他的哀悼。同时,他派出使者向安陵君谢罪说:“无忌是一个道德低下的小人,做事没有考虑周全,还恳请您可以原谅!”
秦王担心信陵君会再次威胁到秦国,于是,他拿出了万斤黄金派人到魏国收买人。他找到原来那些不喜欢信陵君的门客,让他们在魏安釐王前诋毁信陵君说:“信陵君在外流亡了长达十年之久,如今他是魏国的大将,但是诸侯国却听他的指挥。诸侯们都知道魏国有信陵君,但是却不知道魏安釐王您的名声。信陵君知道自己的势力很大,也想要趁机称王呢!诸侯们对他也是十分畏惧,想要拥立他为王。”
魏安釐王这些话听得多了,心中也起了疑心,后来他还是将信陵君的上将军罢免了。信陵君知道自己是被他人毁谤的,心中十分不爽,于是,他就假称有疾而不上朝,在家中通宵达旦地饮酒,和女人享乐。就这样过了四年,信陵君终因饮酒过度而身患重病去世了。同年,魏安釐王也去世了。
信陵君死后,秦王立刻派蒙骜进攻魏国,接连攻占了魏国的二十座城池,并且设立了东郡。此后,秦国一点点将魏国的土地侵占了,直到十八年后,俘虏了魏王假,毁掉了大梁城。
黄歇封相
公元前302年(秦昭襄王五年),当时还是太子的熊横在秦国作人质。熊横在一次私斗中杀了人逃回楚国,使得秦国和楚国的关系开始恶化。三年后,秦国伐楚,楚怀王到秦国求和,却反被秦昭王强行扣留,最后死在秦国。
公元前298年(秦昭襄王九年),看到父亲怀王返回无望,熊横即位,就是楚顷襄王。秦昭王根本就看不起他,准备灭掉楚国。秦将白起攻打楚国,先后夺下了巫郡、黔中郡,打下楚都鄢郢(今湖北江陵),向东直打到竟陵(今湖北潜江),楚顷襄王被迫把都城向东迁往陈县(今河南淮阳)。
公元前272年,楚顷襄王想要赶紧同秦国求和,于是,他派遣出了辩才出众的黄歇出使秦国。黄歇曾经到处拜师游学,见多识广,而且善于辩才,楚顷襄王很赏识他。
黄歇上书一封对秦昭王劝说道:“大王您现在要征讨楚国,这样的做法就好比是两只凶猛的老虎互相搏斗。两虎相斗,那么就会让猎狗趁机得到好处。与其这样,不如和楚国交好。请大王不要生气,我有自己的理由:我听说物极必反,凡事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向反面发展,冬夏变化即是如此;物体如果累积到一定高度就会有危险,好比堆棋子一样。如今,秦国占据天下西、北两方,这样的面积即使天子也没有过。但是,秦国从文王、庄王到大王,三代的君王都致力于将秦国土地同齐国的连接起来,这样可以切断其他各国结盟。大王你若想要保持现在的功绩,维持自己的权威,那么,就不要再有讨伐他国的想法了,要施行仁义之道才可以,否则您会有祸患。如此,您的功绩就可以和三王并称,您的权威也可以和五霸并举。如果大王依仗着自己国家强大,想要灭掉魏国的权威,用武力来让天下的诸侯屈服于您,我认为您肯定会有后祸的。
秦国已经接连杀死了韩魏国君的父子兄弟将近十代人了。现在,韩魏的国土残缺不全,国家一片破败,宗庙也被焚毁。军队从将领到士卒,大都身首异处,横尸遍野。父子老弱也成为了他人的俘虏。百姓的生活无法继续,很多人流亡其他国家成为奴隶。假如韩、魏不灭亡,也是秦国最大的隐患,如今大王却同他们一起攻打楚国,是不是不合适呢?再说大王到楚国,如何行军呢?向韩、魏借路吗?如果这样出兵了,大王的军队返回的机会有多大呢?如果大王不向韩、魏借路,就一定要先将随水右边的地区攻下。但是,你看随水右边的地区,皆是高山深水基本都是无人区,您占有了和没占有有什么区别?最后,大王没有得到好处却落下一个灭楚的恶名!
所有人都想要有好的开头,但是很少人能有好的结局。如今,大王十分恨楚国,但是却忘记如果楚国灭亡了,韩、魏两国就会强大起来,这对秦国来说是很不利的。秦楚一旦交战,战祸就会不断,韩、赵、魏、齐必将联合起来对付秦国。韩、魏两国壮大了起来,也会让齐国更加强大,齐魏即使不能称帝,当您称帝时却是可以阻止您的。这样,大王您还不如同楚国友善结交。如果秦楚结交,韩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大王再利用黄河环绕的有利条件,韩国就必定成为秦国的臣属。然后,大王将十万兵力驻守在郑地,魏国肯定也会畏惧,自然就成为了秦国的臣属。齐国右边济州一带的广大地区就成为您的了。大王的土地就可以纵横东、西两海,将天下诸侯控制住,燕国、赵国没有了齐国、楚国的依托,齐国、楚国没有了燕国、赵国的依靠。接着,您可以威胁燕、赵两国,齐、楚两国也会非常害怕,如此四个国家你不必攻打就可以将其制服了。”
秦昭王认真读了黄歇的上书,也非常赞同他其中的观点,就立刻停止了对楚的进攻。秦楚互相结盟,楚顷王则派遣黄歇和太子完到秦国作为人质。
几年后,楚顷王病了,秦国却不让太子熊完回去。黄歇对秦国相应侯说:“现在,楚王可能病情很严重了,假如不让太子回去继承王位,那他在咸阳城里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如果楚国改立他人为太子,那么或许会和秦国的关系破裂。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希望您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应侯将黄歇的话说给了秦王听,秦王考虑了一下,吩咐说:“那就让楚国太子的师父先回国,看一下楚王的病情到底如何,等他回来我们再做打算吧。”黄歇这时候对楚国太子说:“秦国之所以扣留你,就是想要得到好处,但是您现在没有能力给予他好处。如果大王去世时您不在楚国,那么或许阳文君的儿子会被立为继承人,您就失去了继承的权力。太子现在应该逃离回国,我留下来,如果有事情了我会负责。”于是,楚太子听从了黄歇的建议,逃回了楚国。
黄歇自己在秦国留守,对外说太子有病不见客。等到太子走远,秦国即使追也来不及了,黄歇就主动对秦昭王说:“我已经帮楚国太子回国了,我这是死罪,请您杀了我吧。”秦昭王自然十分生气,当即要杀黄歇。应侯忙阻拦说:“如果楚国太子成为了楚王,黄歇必定会被重用,不如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回国,也可以以此来表示秦国对楚国的亲善。”秦王答应了,将黄歇送回了国。
公元前262年,黄歇回到楚国仅三个月楚顷襄王就去世了,太子熊完继承楚王位,即楚考烈王,黄歇被任为宰相,封春申君,赏赐淮北地区十二个县。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春申君是楚国的宰相,他当任的第四年,秦国打败了赵国的将军赵括,并且将赵国在长平的四十多万人驻军坑杀了。次年,秦国将赵国都城邯郸包围了。邯郸告急,于是向楚国发出了求援,帮助自己解围。楚国得到消息后,就派遣春申君带兵到邯郸去救援,秦军撤退后,春申君回楚国。春申君担任宰相的第八年,他率兵向北征战,将鲁国灭掉了,荀卿被任命担任兰陵县令。楚国开始强大起来了。
此时,楚有春申君,齐有孟尝君,赵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大家为了争夺士人的帮助,都纷纷相互竞相,广招天下的贤士来辅助君王。
春申君担任宰相的第二十二年,秦国对其他国家的攻战征伐越来越多,各国的诸侯都十分恐慌,于是,大家就想要联合起来一起去征讨秦国。诸侯推举出楚国的国君做六国盟约的首长,春申君则为当权的主事。当六国的联军抵达函谷关后,秦军就派兵出关迎战了,强悍的秦军将六国联军打得落花流水,六国惨败而归。此次战争的失败,楚考烈王认为是春申君的过错,因此春申君被国君渐渐疏远了。
春申君的门客中有一个叫朱英的观津人,对春申君说:“大家都以为楚国原来是个非常强大国家,是您的治理使得它变弱了,但我不这样认为。先帝在位时同秦国友好二十年。秦国一直没有攻打楚国,是因为秦国需要越过黾隘是非常不便利的;如果从西周、东周攻打的话,背对韩魏两国同样也不行。但是,如今的形势改变了,魏国朝不保夕,将许和鄢陵两城给了秦国。秦国现在距离楚国都城仅一百六十里路,依我看,秦楚两国交兵是必然了。”春申君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规劝楚王将都城迁到寿春。楚考烈王听了后,思考了片刻认为非常有理,就将城从陈迁往了寿春。而春申君又得到了信任,在封地吴依旧是宰相的职务。秦国则将附属的卫元君自濮阳迁往野王,将那设置为东郡。
楚考烈王没有儿子,春申君十分担忧,就寻找了很多妇女献给楚王,但是,却始终没有如愿生儿子。赵国李园想要将他的妹妹献给楚王,但是,听说楚王没有生儿子,害怕妹妹进宫后长时间得不到宠幸。于是,他就找了一个机会成为了春申君的侍从,没过多久,他又找了借口回家,可是又没有按时返回。回来后,他前去拜见春申君,春申君自然问他为何迟到,他回答说:“齐王派人来想要娶我的妹妹李环,我因为和那个使臣喝酒,耽误了时间。”
春申君问他:“齐王送订婚礼物了吗?”李园回答说:“还没有。”春申君又问:“可否让我见一下你的妹妹李环?”李园回答说:“可以。”于是,李园就顺水推舟将妹妹李环献给了春申君。李环是个聪明漂亮的人,而且能歌善舞、善于辞令,春申君十分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