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昇只好派手下人去查找,果不其然,不但找到了折子,而且就连先帝的批阅也和萧偐说得一模一样。只是天子一言既出,法令已经布告天下,再无更改之说,这样,买卖儿女的不良风气开始在南唐蔓延开来。
和冯延巳、冯延鲁同时受到重用的人还有陈觉、魏岑、查文徽等3人。他们五人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经常勾结起来徇私枉法,贪婪无比,欺压百姓。于是民间就嘲笑他们是“五鬼”,渐渐地也成了他们的代称。
新皇李璟生平爱好文学,喜欢舞文弄墨,而冯延巳在文学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冯延巳便投其所好,甚得李璟的喜欢,冯延巳甚至因此而晋升为宰相。这让同为宰相的孙晟为之嗤之以鼻,曾经嘲笑冯延巳是玉碗误装了狗屎,弄得冯延巳毫无颜面。
冯延巳是一个贪婪之人,为了掌握更多的权力,他虚情假意地对李璟说:“皇上,您把国家治理得这么好,做臣子的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不如您适当休息一下,也让我们这些大臣替您分忧解难。不然,我们每天无所事事,愧对朝廷的俸禄啊!”李璟听了很受用,认为有道理,就把政务都交给冯延巳处理。哪知,冯延巳根本就没有治国之才,好吃懒做的他经常把公文丢给下属去写,就连军中事务也让别人去做,这遭到很多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时间一长,本来清明的朝政被冯延巳搞得混乱不堪,弄得朝廷乌烟瘴气。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李璟收回了政权,重新总揽朝中的一切事务。
冯延巳还是一个喜爱说大话的人。曾经有一次跟随李昇作战时,两千多名南唐士兵牺牲,为此,李昇伤心地寝食难安,并且以后不再带兵作战了。这让冯延巳很是瞧不起,就讽刺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两千人阵亡就伤心成这个样子,将来怎么成就千秋霸业呢?看看当今万岁,率领几万士兵,也是从容不迫,吃喝玩乐,一切如常,这才是明君所为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让李璟听了很受用,也更加器重冯延巳。冯延巳的话很多是空话、大话,经常把实现中国的统一挂在嘴边,动辄就是大一统之类的话。曾经向李昇建议把冯延巳撤职的大臣常梦锡再一次向李璟进言,说:“陛下,冯延巳并非忠臣良将,而是一个巧舌如簧的小人,不值得您如此重用,希望皇上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三思啊!”
被蒙蔽的李璟对此充耳不闻,仍旧听任冯延巳的甜言蜜语。此时,中原的后周日益壮大。李璟仍然不予理睬,终于惨败于后周。为了苟延残喘,南唐自降身份,对后周称臣。于是在冯延巳的口中,经常有“大朝、小朝”之别,大朝自然是指后周。为此,常梦锡奚落他,“冯大人,你那统一中国的志向呢?难道忘了您曾说过让我们的陛下成就千秋帝业的话了吗?忘了您曾说让百姓像崇拜尧舜禹一样崇拜我们的君王吗?”一番话,说得冯延巳和他的同党无地自容。
但是冯延巳也有功劳,他曾救过老臣萧偐。萧偐因为误判了一个女子死刑,幸好遇上朝廷大赦,女子才得以幸免。为此,朝中不少人都建议皇上处死萧偐。而冯延巳却不以为然,虽然常常受到萧偐的打击和敌视,却仍为萧偐求情。冯延巳对李璟说:“皇上,萧偐误判了一个案子,确实不对,但我以为罪不至死。理由有二,一萧偐是朝中重臣,曾辅佐先帝,有过功劳,而且萧大人一生恪尽职守,为国家出了不少力,是一代功臣;二虽然误判,然而幸喜遇上大赦,并未酿成大错,所以还请陛下从轻发落。”于是,萧偐逃过了死刑。冯延巳的这个行为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与欣赏。
政治上的奸佞小人不为朝中许多大臣所容,遭到非议,但冯延巳的文采却更多地为后世所熟知,如名句“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后周世宗精兵简政
公元954年,后周太祖郭威驾崩,其养子柴荣即位,史称后周世宗。后周世宗决心做一个明君,实行精兵简政的方针。
柴荣登基不久,高平之战便开始了。这是后周与北汉和契丹联军的争战,在这次战役中,樊爱能、刘徽等将领临阵脱逃,差点让后周战败。由于柴荣刚刚登基,所以不敢贸然处决樊刘等人,一直为此事闷闷不乐。
一天,他躺在床上,又在思考这件事情,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向旁边的禁卫部队将领张永德询问怎么惩治樊爱能等人。张永德答道:“陛下,您不必为此事忧心,本来樊爱能等人就没什么本事,属于得过且过之人。况且临阵弃逃,这是欺君之罪啊,怎样严惩都不为过。只有严于军纪,军队的战斗力才能增强,国家才能在抵御外敌时立于不败之地。否则,人人都可以藐视军法,军队拿什么与敌人作战呢?”闻听此言,柴荣拍手称赞,下令逮捕所有在高平之战中逃跑的将领,共计七十余人。行刑前,柴荣大声呵斥道:“朕今天要让你们知道你们犯的是什么罪,你们也曾辅佐过先帝,并非无用之人,却为何要逃跑呢?你们可知,你们逃跑后,朕就像一个被人随意丢弃的物品,等待敌人捡拾,你们觉得自己能够被饶恕么?”所有逃跑的人都被处以斩首。其中刘徽曾有过战功,但为了杀一儆百,柴荣也无法下令饶恕他。尽管如此,柴荣还是派人将刘徽的尸首运回他的老家,以示天子之威。通过这件事情,柴荣整顿了军纪,让军中的不法之徒畏惧严明的军纪,再也不敢以身试法了,军队得到了很好的治理。
除了整顿军纪,柴荣还致力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五代十国时其他朝代的军队管理大都松弛,懒散之风盛行。柴荣一改其他各朝之风,对军队严加管理,实行赏罚分明的政策,军中是论功行赏而不是看资历。哪怕只是普通的士兵,如果立大功,也能被提拔为将军,他重用在高平之战中建立功绩的大臣。
在军队战斗力上,柴荣认识到兵在精而不在广,对大臣们说:“现在养一个士兵,需要一百多个百姓的血汗钱,况且不少还是无用的士兵,如果再赏罚不明,整个国家也将衰弱下去啊。”鉴于此,柴荣颁布法令,重新挑选各军的精壮士兵,老弱病残者遣送回家,不予任用。柴荣又命令禁卫统领赵匡胤从各个地方挑选精壮之士,用来充实禁卫部队,剩余的士兵交给其他将领用于组成其他各种部队。大肆整顿之后,士兵精锐,周朝部队的作战能力大大提高了,远远地超过了五代十国的其他朝代。
当时各朝政权更迭频繁,柴荣也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处境。外有敌人侵犯,内有佛教盛行。战火纷争的年代,百姓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于是佛教化身为救世主,一定程度上缓和了阶级矛盾,但也带来了一些社会问题。寺院不用向朝廷缴纳赋税,这成为不少人出家的动机。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出家,大片的土地荒废了,劳动力也在减少,造成了国家税收减少,国库亏空,兵源严重匮乏,严重影响了一个国家的生存。
柴荣与大臣商议后,决定革除这个弊端,实行禁佛。朝廷规定,开设寺院须征得国家同意,未经认可的寺院强制关闭,只有包括京城在内的五个城市才能开设寺院;出家也有限制,必须得到包括祖父母、父母、叔伯亲属在内都同意的前提下,才可以出家;不允许僧侣自杀;在管理上,建立严格的僧侣档案,随时记录死亡、还俗者。经过柴荣的大力整治,仅中原地区被关闭的寺院就达三万余座,减为原来的十分之一,其中,和尚仅剩四万余人,尼姑仅剩一万余人。
佛教盛行的时候,百姓把家中的许多铜钱都用来做佛像,一度造成了铜钱的缺乏,严重影响了商品的流通,阻碍了国家经济的发展。对此,柴荣规定:除了官所需的铜器、兵器和寺庙的钟磬之外,百姓必须限期上交铜器和佛像(五十天之内)给朝廷,由国家统一销毁熔制铜钱。逾期不交者,根据所持铜的重量判刑,五斤以上者处死。
法令刚刚颁布的时候,有人担心销毁佛像是对佛祖的不敬,怕带来灾害。柴荣劝他们说:“佛祖以慈悲为怀,不会因为你们销毁佛像而惩治你们的。况且佛像只是佛像,并不是佛,你们只要心中有佛,每天行善就可以了,就是对佛祖的最大尊敬。而且,销毁佛像、铸造铜钱也是利民利国的事情,佛祖怎么会怪罪你们呢?”
柴荣的这些措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大大限制了佛教的渗透,荒废的土地重新被种植,社会经济逐渐好转,国库也日益充实起来,促进了后周的发展。但同时,限佛令的颁布与实施也带来了一些弊端,佛教文化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阻碍了佛教的进一步发展。
尽管如此,后世人仍然称赞后周世宗劝诫人们不要迷信宗教的做法,这对一个国家的存在与发展无疑是最有利的。
李昇建南唐
南唐开国之君李昇是江苏徐州人,先后两次被人收养。八岁的时候,李昇被节度使杨行密的部下抢走,被杨行密收养,甚得杨行密的喜爱。然而这种喜爱却让李昇遭到了杨行密亲生儿子的嫉恨,他们一直看不起李昇。后来,杨行密觉得自己再也无法保护李昇了,就找来部下徐温,并说:“我很喜爱李昇这个孩子,他聪明异常,无奈杨渥却处处与他作对,一直想赶他走,不如就送给你做养子吧,也算给他找了个好归宿。”徐温欣然接受,并给他更名徐知诰,于是李昇再次被人收养。
徐知诰非常聪明,而且好学,文韬武略,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文武全才的他受到杨行密的赞赏。他不但聪明,胸怀大志,而且十分孝顺,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孝顺徐温。曾经有一次,徐知诰犯错,徐温狠狠地将他打了一顿,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徐家。事后,徐温为此懊恼不已。几天之后,徐温却见徐知诰恭敬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便问这是怎么回事。徐知诰眼中含着泪说:“您是我的父亲,我除了您,还有谁可以依赖呢?您生气的时候,我不能跟您顶嘴,就去母亲那儿躲避了几天。现在您的气消了吗?我一生都要报答您的养育之情的啊!”听到这儿,徐温更加喜爱这个养子了。徐温生病时,徐知诰衣不解带地在养父床前伺候,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徐温对此曾拿此事询问自己的几个亲生儿子。哪知,徐温的儿子徐知训、徐知询却因此憎恨徐知诰,并且处处挤对他,唯独徐温的小儿子徐知谏与徐知诰关系较好。
徐温因为外出作战,便把家中事务交给徐知训打理,徐知训开始找机会除掉徐知诰。有一次徐知训宴请各个兄弟,而徐知诰因为有事未能参加。徐知训生气地骂道:“一个臭要饭的竟然敢不来,难道是想找死么?”于是,徐知训便在一次宴席中设下埋伏。徐知谏得知后,在酒宴上暗示徐知诰逃走,徐知诰便以如厕为由,偷偷溜走了。徐知训知道后,大怒,并派手下刁彦能追杀。哪知,刁彦能爱惜徐知诰的才能,以未追上为由骗过了徐知训。徐知训平时就恣意妄为,不理政事,终于在一次政变中被杀死。
儿子死后,痛心不已的徐温将家里的事交给徐知诰,徐知诰将家中的一切打理得有条不紊。杨行密的儿子由徐温扶持,建国,立国号为吴。此时杨行密的旧部李遇因不服徐温掌权而起兵叛乱,徐温率兵平息了叛乱。在这次平叛中,徐知诰的功劳最大,被委任升州刺史一职。其他许多刺史都是行伍出身,不懂得如何处理政务,而徐知诰却不失时机地任用一批廉洁奉公的官员,改革吏治,广纳贤才,吸引了不少人才来辅佐他。
徐知诰处理政务也是恰到好处,一改徐知训的作风,上敬吴王,礼贤下士;严于律己,宽容对人;废除苛捐杂税,减轻百姓负担,裁撤冗员,任用贤德之才,赢得了民心。以前吴国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要上缴人头税,民怨沸腾,徐知诰颁布法令予以废除。法令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们对徐知诰说:“人头税不能废啊,否则国库就会亏空的。”这时,一位叫宋齐的大臣站出来怒道:“人头税的废除是有利无害的事情,没有了人头税,人丁就会兴旺起来,劳动力也会增加,百姓的生活会愈来愈好,民富了,国还能不强大吗?”徐知诰废除了人头税,百姓都为之叫好。南唐人丁愈来愈兴旺,这为南唐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力,许多荒地被开垦用于种植农作物,一直绵延到长江淮河流域一带的区域,吴国也渐渐地壮大了。
虽然徐知诰取代徐知训处理政务,而且徐知诰处理得也极为妥当,但他养子的身份却无法更改,徐温手下的许多将领都劝徐温改由徐知询掌管事务。徐知询多次跑到徐温那里说:“父亲,您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接替政务呢?这本该由我来掌管的啊!”徐温斥道:“无知小儿,你哪里懂什么治国之道,徐知诰虽然是我的养子,但他的文韬武略,是你无法企及的!”每次徐温都拒绝徐知询的请求。徐温倚重的大臣严可求、徐玠也几次三番地劝说徐温让徐知询管理政务,徐温的夫人也认为不该在这个时候抛弃徐知诰。此时,深知自己处境的徐知诰越发孝顺徐温,更加地勤勉于政,让徐温不忍替换自己。徐温病重后,也觉得由徐知诰管理有些不妥,准备下令让徐知询替换徐知诰。不料在命令颁布之前,徐温就病死了。于是,徐知诰便顺理成章地掌握了政权。
掌权后,徐知诰开始觊觎吴王的位子。徐温对吴王特别忠心,从未有过谋逆之心。而徐知诰则不停地向手下人暗示自己想做皇帝的意思,经常感慨国家安定了,自己却老了。不久,徐知诰就取代了吴王,自称皇帝。
称帝后的徐知诰重新用回了李昇这个名字,象征着自己是唐朝皇室李家的后人,以唐室后代自居,定国号为唐,以此明志。后世为了与李渊建立的唐朝区分,称此为南唐,李昇便是南唐的开国之君。李昇也和许多皇帝一样,迷恋长生不老之术。为了能长期统治,更是一直致力于寻找长生不老药。可悲的是,只有五十七岁的李昇因误服丹药而丧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