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山道如何成了死亡地带呢?反常的环境又说明了怎样的原因呢?郭火炮又有点沉不住气,迫不及待的请愿踏进这个死亡地带亲身体验。樊小山不容商量的制止了他,并要他学会和懂得耐心。这应该是他俩认识到现在樊小山对他最为严肃的一次说教。郭火炮稍微自辩几句,最终还是放弃了冲动,又一次顺从了樊小山的安排。
孤峰山独特的地貌毋庸置疑是地壳的运动而形成,但日月风雨的雕琢也是不可缺少的因素。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内在缘由,那就是它所蕴藏的多种独特而罕见的多种矿物质催化了它鬼斧神工的形态。整个孤峰上所蕴含的特殊矿物质,尤其以东麓为最丰富,在东麓又主要集中在东面绝壁上端,也就是这段死亡地带。在这一小块地方有着矿物质释放出的剧烈射线,岩石内所含的矿物质各不相同,而且分布不均,由此形成了非常密集又无规则的射线网。其中有种被称为“钴18”的稀有放射元素甚是厉害,特别对于肌肉细胞,植物纤维组织具有不可估量的杀伤和摧毁性,一旦被它的射线击中,基本是体无完肤,消亡于无形。最令人心惊胆战的不光如此,更恐惧的是这种射线可以彻底毁灭魂魄,使魂魄烟消云散,万劫不复。
郭火炮掏出一张黄纸符,说时迟那时快朝与他们尺寸相邻的死亡地带弹去。带着法术能量的黄纸符从低处陡然上升,在空中停顿片刻直接飞入射线密布的前方,折叠着的黄纸在飞行过程里逐渐舒展,纸角微微飘动。很快黄纸符飞纵进射线网大约10公分不到,猛的燃了起来,瞬间便化成了灰烬。几乎是与此同时,在离他们不远的死亡地带山道缓坡上,半边洞顶和地下出现了形如暴雨的白炽光线,由上至下,然后由下至上的快速循环,并伴有滋滋的响声,堆积的尘埃在光线中四处漫扬。显而易见,那张黄纸符的闯入触碰到了射线交织的那张无形的网,启开了这绝壁边自然形成的机关,牵动了本是相互平衡,相互制约,趋于惰性状态的各种放射元素,激发它们活跃起来。
“快看!……”郭火炮大声惊呼。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光雨中,斜摊着一具白中带黑的人体尸骨,骷髅头与枯骨架断开,搁置在一块棕色石块和暗红色石块的夹缝之间。离尸骨约15公分距离的地方有一个土罐,罐口处有几片油纸和麻绳的残骸,这是乞丐养蛊的罐子。
郭火炮见此状两眼瞪得大大的,真可谓目不转睛。至于胡道人简直惊得呆若木鸡,伸出的舌头没有丝毫缩进去的意思,鼻涕流在嘴唇上完全忘记了擦拭。
樊小山特别的沉静,这一切都在他的推演和意料之中,只是一些细枝末节存在着差异而已。勿用怀疑,射线光雨中那堆尸骨就是乞丐,身边那个养蚕蛆的土罐准确的说明了一切,同时清楚的揭示出乞丐的失踪真像。为了独吞传说中的宝藏,乞丐冒险背叛他那位残暴的主子,不惜赔上性命单枪匹马,秘而不宣独闯暗洞,在经历了樊小山他们所经历的全部后,眼看就要找到朝思暮想的宝藏时,却命丧黄泉,被自然的射线光雨击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樊小山做出了肯定的判断,只要穿过这段死亡地带便是宝藏所在。然而没有任何人,包括所有物种能够穿越这张错综复杂,射线交织的网。无论人魂分离,空间交换,还是幻象迷影,隔空挪移都无法逃脱毁灭的结果。换句话说,这是一个绝死的天然阵法,除了天地日月,沧海桑田的变迁能够破解之外别无其他外力和办法。
在一定时间和一定的气象条件下产生的,孤峰山东面绝壁蜃楼,实际是因为这里所聚集的射线和稀有矿物质粒子造就的杰作。胡均言当年是怎样发现和利用了这些先天的地理环境和特殊条件,又是如何聘用什么样的工匠修凿地道,谁具体设计的宝藏路线,最后当他们完成了藏宝工作以后又是用什么方法顺利返程,退出了这段死亡地带呢?这些疑问只有胡均言本人才能解释得清楚,所以这些谜团必将遗留千古,最终让时间去彻底埋葬。关于他们如何返回这一疑问,有一点猜测勉强成立,那就是进和出是两条道。就此,樊小山是持否决观点的,他认为往返只有这一条地道。假若进是一条道,出是另一条道的话,不说地理条件是否具备,单就从藏宝的防范性来讲都说不通。多一条出路,来路所布机关就形同虚设,毫无必要。如果有人只要找到出口,从出口进去岂不是窃宝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胡均言思维绝对不会如此平庸。
樊小山认为只有一种推理是成立的,应该与事实真像差异不大。那就是胡均言经过考查了解到孤峰山的所有地理特性,并发现了矿物质及放射元素的详尽分布,经过仔细严密的勘查,亲自设计了藏宝地方和路线图。接着他筛选了一些能工巧匠,而且还传授了一些实用的法术给他们,支付了高额的酬劳,非常隐秘的开始了修造工程。
每次出现绝壁蜃楼的时候,恰好是放射元素裂爆和释放能量的时候,这时分布在死亡地带的射线网就会出现短暂的间隙,他们就是利用这种间隙运送财宝和返回。所以,绝壁蜃楼的显现便是穿越这段死亡地带的唯一机会,若错过这个机会便是死路一条。这一点只有胡均言可以掌握,可以肯定所有工匠都不知道其中的玄妙,最后除胡均言全身而退外,全部都葬身于死亡地带,这就达到了宝藏的万无一失,绝对安全。
乞丐的失踪之谜彻底弄清了,至于死亡地带前方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宝藏樊小山无意探究下去,他觉得有与没有那是件无太大意义的事。如果因为这个传说便冒险疯狂的穿越这段根本无法穿越的死亡地带,那么生命就失去了最普通而朴实的价值。等待绝壁蜃楼的出现,静候那间隙的机会?这与守株待兔有什么样的区别呢?没有,本质完全相同。遵照樊小山的意见,他们决定返回,放弃探宝的最后冲刺。传说是人们的一种向往,不管对传说抱着怎样的目的和态度,当传说变成了一种事实后,那便索然无味。让传说继续下去,这是最明智和最有意义的最佳选择。
他们刚准备动身返回,就在这个时候胡道人趁他俩不注意,突然疯狂的掀开郭火炮和樊小山,直接朝死亡地带奔去。他不想放弃,这么多年的等待,日日夜的蛰伏,倾其了毕生的心血,苦熬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临门一脚的畏缩意味着前功尽弃,宝藏已经与他的生命戚戚相关了。他忍辱负重的支柱便来源于这诱人的宝藏传说。
他面部表情扭曲而变形,鼻涕和唾沫四处飞溅,飞跑的力量又大又快。这是欲望的爆炸,失去基本理性的疯狂,同时是对生命的轻视。胡道人的行为看上去近似荒唐,但细细一想又特别的合乎逻辑,因为,在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东西能超过那巨额宝藏的价值呢?
郭火炮和樊小山差点被胡道人掀来跌倒,足见他的爆发力的强大。郭火炮急速反应,连忙想拉住胡道人,除了脸上沾到他的零星鼻涕,根本没拉住,像风一般从他身旁飞过。樊小山比郭火炮快半拍,几乎在身子则倾的同时伸手抓他的衣服,试图阻止他跨入死亡地带。最终,他没有抓牢道人的衣服,衣服从他指尖滑过。
胡道人着魔般的冲进死亡地带,大半个身子已进入交织的射线网,另小半个身子还处在外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樊小山用另一只手牢牢攒住了他的衣服,胡道人仍拼命的往前窜。
樊小山使劲将他往回拖。就在这一刻,射线辐射到胡道人大半个身子,只见他的头发一根一根的全部竖起,瞬间掉得光秃秃的,头发在空中卷曲燃烬。头皮一下子裂开一道口子,象被锋利的刀切开。裂口从头顶迅速往身子下端延伸,血从裂缝里喷出。身上穿的衣服眨眼破成碎片,滑落满地,很快变成一堆纤维粉末。身上的皮肤和肌肉不断的腐烂,简直血肉模糊,不等看清楚,所有烧伤的皮肤组织变成了惨白,有血的地方立即化为了黑色的焦状,冒出难闻的气味。
肉开始大块小块不均匀的从白骨上剥落,胡道人发出阵阵惨叫。他马上晕厥过去,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放射线光雨中飘起一股淡淡的气体,一刹那间气体被射线烤散。樊小山,郭火炮知道被蒸发的那气体就是胡道人魂魄的一部分,已经彻底消亡在射线中,不可能去向任何空间和回返现实。这个凝聚元气的暗物质,完全被分解。
樊小山终于及时将他拖出死亡地带,再次挽救了胡道人。虽然他大半个身子几乎全部溃烂,但主要血管和筋络尚未破坏,神经系统中度受损,脏器部分重创。大半张脸与身体主要部位灼伤,不致气绝。比较麻烦的是他的部分魂魄消亡,被分解,随你有多大本领都难以恢复如初。
这一次,胡道人再没那么幸运。樊小山无力回天,起死复生,只有尽量的维系他的心跳。天然的放射元素是最强大的杀手,没有人可以向它挑战,唯一可以自由穿越不同空间,在不同空间具有同样杀伤力的东西非射线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