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依依给自己取的网络ID叫“月牙儿”,说实话这是个很不错的名字,有浓浓的文艺气息,既纯纯的也淡淡的,就像白开水一样,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象牙塔里弱不禁风无限柔情的公主。可问题是她在网络上的表现却是如此风骚与妩媚,跟公主这两个字配起来实在有点儿羊头不对狗嘴,别扭得慌。我建议起一个辣椒一点的名字,比如“火热女孩”、“妖娆姐姐”、“大腿妹妹”或者“性感李莫愁”之类的,可是楚怀春却又不认同,他说行为可以风骚,但名字一定不能风骚,名字是别人叫的,一定得有艺术气质又朗朗上口。
我问他:“那你说什么样的名字有艺术气质又朗朗上口?”
楚怀春回答了让我更吐血的四个字:“天鹅妹妹!”
我问道:“这四个字的含义在哪里?”
楚怀春回答说:“张依依在纯洁的大山小溪环绕中以性感苗条又纯洁的身子跳少数民族舞蹈,弘扬我国传统文化精髓,不就像一只天鹅在水边自由地滑动,我心飞翔吗?”
楚怀春的解释很牵强附会,但有很多人偏偏会认为这就是想象力。在我看来,一只翩翩飞舞着的天鹅怎么也跟三角裤衩不搭界,这四个字只不过比“月牙儿”三个字多了一个字而已,其含义与张依依的比基尼风格一点儿也不相配。不过他是老大,他爱喜欢啥就喜欢啥了,我一打工的何必跟他这个所谓的老板较真儿呢,他爱听不听。为张依依的个性定位等问题争论了一大番之后,最后我们终于确定了一套具体的策划操作步骤,我们预期通过如下三步有计划地炒作,把张依依从幕后推到网络的前沿。
第一步,图片。拍几组高质量的写真照片,要水乳交融的,身体与大自然相结合的,性感与欲望并存的,然后进行网络发布。同时暗中找几个枪手跟帖进行评论与拍砖,进行第一轮事件开端的能量累积。争取让该图片在网络上获得超高的点击率与争议。
第二步,事件。策划一个“天鹅妹妹务农事件”,为她打造一个艺术写真之外的亲民形象。即在大山里找一家比较贫困的农民家庭,住在他们家里一个星期,然后在这一个星期生活的过程之中天天帮农民到田间去干活,去放羊,去打猪草。体验所谓真实的农民生活,然后以连载的形式在网络上进行直播。
第三步,义演。义演能增加公众人物的厚重感,举办一个“下乡慰问团”,该活动以天鹅妹妹为首,最先在网络上发起倡议,然后带动一批有爱心的义演团体一起来到大山为这些农民送去歌声与祝福。然后最大限度地争取让媒体参与到这次活动中来,以扩大影响。而且在慰问的过程中,天鹅妹妹首次展现了她的歌喉,突出了她的另一项才艺,为以后的娱乐发展埋下深远的伏笔。
一切计划安排落实之后,我们就起身前往了五峰国家森林公园——柴埠溪。
我们是中午十二点多出发的,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奔驰,下午四点左右,旅游大巴才到达目的地。一下车,只见眼前云雾缭绕、重峦叠嶂、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好像真进入了一个只存在于古典水彩画里的人间仙境。侧耳倾听,蜿蜒的大山深处,潺潺的溪流声就像美女的琴弦在轻拨低吟。放眼望去,一条条绵延起伏的深谷,峻峭的崖峰怪石,异状千奇地罗列在我们的眼前,还有群山中覆盖着的翠微松林,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真是应了不知道哪个文人写的狗血诗:群峰削玉三千仞,乱石穿空一万丈,岩空倒看峰峦影,涧远中含百花香。
“大自然真他妈鬼斧神工!”半亩菜地拿着楚怀春刚买的一台四千多块钱的佳能照相机望着眼前的美景感慨万千,手中不停地按着快门。这台照相机是楚怀春专门为工作室购买的一台生产设备。去买的时候半亩菜地本来看中了那款一万多的索尼,但楚怀春却有点儿舍不得,他说功能过得去就可以了,多出来的钱不如拿来去搓馆子逛窑子,不值当。半亩菜地心想也是,四千多的也算是专业了,总比那些个用破手机的要来得强,算是对得起张依依了。
“我真想带着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到这如画的风景之中去打柴。在那里生一大堆的小孩子,刀耕火种,一世无染,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我也抽风似的感叹了一句。
“得,你走进去看看,这大山里住的农民全符合你说的所有条件,你看他们是不是衣食无忧、开心快乐?别尽被表面那些诗人光鲜的句子给迷惑了,事实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而且恰恰相反,这都是文人弄的,我说文人就是误国,整天弄些不靠谱的文字幻想来欺骗大家的眼睛。种田真有那么好,怎么人人都想着要升官发财往城市里头去挤,从没有人举着双手对着天空喊过,啊,我的理想是成为一个伟大挖地球的农民。”楚怀春回到了现实,这时没有发呆了,一脸不屑模样地在一旁讥讽我道。
“呵呵……”张依依笑了。
我瞪了楚怀春一眼,说:“懒得跟你这种垃圾败类说,一点儿纯洁善良的本性都没有,你是感受不到这种大自然的和谐之美的。”事实上我这也是在狡辩,因为我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倒是我跟他相处这么久以来讲的第一句人话。陶渊明写了那么多田园诗,歌颂了那么多的农村美,可中国真正愿意来做农民的人,却永远只有他这么一个人,这不正好是对现实社会的讽刺?不过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能在嘴上输给他。这就像在网络上拍砖,明明是你错了,你也要硬着头皮用你的道理说是你对了,通俗地说,将装逼进行到底。
“你笑什么?”楚怀春放弃与我打嘴仗,把目标转向了张依依。
“我笑红尘呀。”张依依眯着眼睛望着我道。
“笑我什么,很白痴是不是?”我问。
“怎么,你难道觉得你很小资?”楚怀春摆着头说。
张依依摇摇头,“没有,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可爱。只可惜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白雪公主,不然我一定跟着你去打柴。不过生一大堆孩子就算了,我连打针都怕疼,受不了那痛苦的煎熬,呵呵!”
“谁说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白雪公主了,怕疼不要紧,我们可以搞剖宫产,打了麻药的,据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笑道。
张依依啧啧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还是算了,肚子上会留疤痕的,恶心死了。”
我说:“肚子上留疤痕怕什么,反正跟内裤一样,都是藏在外衣里面的,除了你老公我外,别人又看不到。难不成你还想背着我当别人小三不成?”
“晕!”张依依跑过来举着嫩嫩的小手要打我,“红尘,平时看你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这么闷骚的家伙,讨厌!”
我像爱情电影里的情景戏一样往周围最窄的角落跑,结果理所当然地占到了她的便宜。她如花的拳头软软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带着娇喘芬芳的气息。看着打情骂俏的我们,楚怀春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在远处对着我们嘀咕道:“这对狗男女!”
我们沿着原始的山村公路往人多的地方走,在不远处山弯风景管理区找到了一家三星级宾馆。半亩菜地私底下悄悄请示楚怀春订几间房,啥标准。楚怀春想了想说:“一个双人间,一个单人间,不超过500元的。”
半亩菜地不解,“我们总共有四个人,应该是一个三人间,一个单人间吧。咱们三个男人住一间,然后张依依住一间,不然怎么睡得下?”
楚怀春拍了一下他的头说:“这你就别管了,总之到时候不会让你睡地板就是了。”
半亩菜地若有所悟,点了点头,手指着楚怀春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跟她……”
楚怀春笑了笑,“怎么了,你有意见?”
半亩菜地摇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今天我们没有其他的计划,只要到达目的地就算任务完成了。然后就是晚上好好休息,具体拍摄安排在明天的上午举行。我们一行四人一起吃了个火锅,然后在酒店附近转了转,差不多就到了晚上八点左右。楚怀春提议坐个麻木车去周围找个地方唱卡拉OK,好好疯狂一下。没想这话刚出口张依依就拒绝了,她说她有点儿累,甩也不甩楚怀春就先行回到了酒店。
我也不是个喜欢吵闹的人,张依依此举正合我心,我笑着对楚怀春说:“要加油啊,貌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楚怀春右手搁在下巴上,摸了摸他那自认为性感的小胡子,冷笑道:“天下就没有一个女人的腿是我楚怀春掰不开的!”说完朝张依依消失的酒店方向追了上去。
张依依的房门是开着的,电视的声音开得老大,正在播着凤凰卫视的《一虎一席谈》。里面的两拨人为争论中医到底是不是迷信吵得热火朝天。有个老头脸红脖子粗的,看样子连心脏病都快急出来了。张依依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嘻嘻地笑个不停。楚怀春暗哼一声,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拿她跟一般的女人相比,自己想当明星竟然不看娱乐节目,而看这种口水仗打得不着边际的谈话节目,实在是世间少有。“哇,你还蛮有格调的嘛,作为一个女人居然喜欢看凤凰卫视?”楚怀春走了进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女人就不能看凤凰卫视了?”张依依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的印象之中女人都喜欢芒果台多一些;凤凰卫视基本上以咨询为最大的特色,言论相对自由,所以不是很受女同胞的喜欢。虽然女同胞也比较八卦。”
“哦,这样啊!”张依依冷冷地回答。
“是啊,所以说你真是个很特别的女人!”楚怀春说着说着把手伸向了摆在她旁边的瓜子袋,“你一个人吃好意思,也不请我?”
张依依猛地把楚怀春的手拍了回去,抓起瓜子袋说:“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为什么要请你?”
楚怀春脸色变了变,心想你个臭婊子装他妈什么装,还在老子面前扮纯洁,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他勉强挤出温和的笑容,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有耐心,女人是慢热动物,“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就是这么小气,你快出去,我要洗澡了!”张依依关掉电视,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条红色的丁字内裤与一个白色的乳罩往床上一扔,伸出右手,做了个“您请”的姿势。
“你去洗你的澡嘛,我又不进去看,真是的!”楚怀春厚着脸皮说,“红尘他们那两小子太没情趣了,跟他们待在一屋子里实在憋得慌,就想在你这儿坐坐。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至于吗?”韦小宝为什么能娶七个老婆,就是因为不要脸,作为泡妞高手的他当然深刻地理解它的真意。
“随你便啰!”张依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真是三下五除二地就脱掉了框在身上最外面的衣服;然后穿着贴身内衣大摇大摆地从楚怀春的眼前走进了洗手间。连门都没有关,虚掩着,哗啦啦的水声从里面流了出来。
楚怀春的眼睛直了。修长笔直的腿、白油油的屁股、大大的乳房、细腻的脖子,整个儿简直就是一性感包裹起来的欲望女神嘛!他没有来由地感到下身一热,有了很强烈的生理反应。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晚一定要搞定她。他悄悄地站起身来把房间的大门反锁,然后又重新坐回床上呆呆地望着洗澡室的虚掩之处。对于女人,他一直坚信张爱玲的一句真理,那就是至女人心灵的路永远通过阴道。至于你终究用何种方法通过,在他看来,心甘情愿的,直接走;不心甘情愿的,生米煮成熟饭。
女人洗澡都是很慢的,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后,张依依才从洗澡室里走了出来。她披着条浴巾,里面同样只穿了最基本的两件内衣。看着坐在床上的楚怀春,瞄了一眼被关紧的门,似乎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情。她往楚怀春的身边一坐,接着在他身上挨着靠了一下,冷笑着说:“你把门关起来干吗?”
“晕,你这么露着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了怎么办?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害羞,就这样光着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太不像话了。”楚怀春贼贼地说。
张依依转过身子,把身上的浴巾往后一掀,然后双手抱住了楚怀春的脖子,娇喘着道:“这样啊,那谢谢你的好意!”
“不客气!”楚怀春反手抱住了张依依的杨柳腰,连傻子都知道此时对方是在暗示着什么了,再装逼就不是大情圣,而是大乌龟了。“你真香!”他淫荡着说。
“是吗?”张依依眯着眼问。
“当然!”
“我哪里香了?”
“哪里都香!”说完楚怀春的嘴朝张依依的脖子伸了过去,触碰的一刹那,她的身子似乎一阵娇颤。这惹得楚怀春欲火焚身已完全到不能自拔,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地伸向了张依依的内裤。谁知就在触碰到最关键部位的那一瞬间,突然张依依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楚怀春眼光迷离地问。
“套套!”张依依微笑着迷人地说。
靠,楚怀春在心里暗骂一声,觉得自己真操蛋,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忘了买这玩意儿,太他妈扫兴了。自从经历了女大学生勒索事件之后,他是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温柔地摸了摸怀里小美人儿的脸,流着口水说:“小可爱,等我,我马上去买!”说完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服,朝张依依眨了眨眼,开门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楚怀春出去之后,张依依冷笑一声,“想泡本小姐,你还嫩了点儿!”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张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你能来我房间一下吗?”
“什么事,楚怀春那小子不是在你那儿,我来不是要给你们当电灯泡?”
“他耍流氓,我把他赶出去了。”
“是吗,哈哈!”
“你笑什么,难道你知道他会对我做出不仁道的事情?”
“他对你有感觉!”
“切,我才不稀罕呢。好了不说他了,一个比我还色的大色鬼,我对这号人没投怀送抱的感觉,你到底来不来嘛?”
“你又不说有什么事情,这来了它不是会惹起春哥的怀疑。闹出不必要的绯闻多不好。”
“怎么,你怕了?”
“是啊,我怕了。”
“没出息!”
“好,就冲你这句挑衅的话,我豁出去了,来就来,谁怕谁!”
进入张依依房间的时候,她正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吊带裙,嘴上叼着一根烟,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背影给我一种说不出来捉摸不透的感觉,“怎么,想起自己的初恋情人了是不是,看你的背影貌似有点儿伤感?”我笑着问。
张依依见我坐在了电脑前面的一把椅子上,朝我笑了笑,然后从我的身后走过去把房门反锁起来,又重新回到了窗边,“是啊,我的初恋情人把我给诱奸了。当时我怀了孕,哭着脸去找他,结果他反倒说孩子不是他的,撒腿就跑了,从此再也没有见着他的人。你说我是不是会经常想起他呢?”
“不是吧,这么惨,那男人太掉渣了。”
“你要是那男人会怎么做?”
“带你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真现实!”张依依又吐了个烟圈,“你就没有想过把这个女人娶回家,给她的未来一个承诺,然后把孩子生下来?你知道一个女人做人流的时候有多痛吗?”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有多痛苦?”
“你想想,医生拿着一个像锅铲子一样的东西,然后从你的下面一直伸到肚子里,在里面不停地刮啊刮啊。每刮一下,你的身体就会有股钻心般的疼痛,然后是抽搐、痉挛……”
“打住,别说了,我理解,你受苦了。”想想也知道应该会很痛。如果爽歪歪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怕怀孕了,生产避孕药与套套的厂家也就不会生意那么红火早关门大吉了。我忽然觉得与她讨论这些问题很滑稽,就像一个小孩子跟大人谈论如何当爹妈一样搞笑。毕竟我还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没什么经验与她分享,也说不出什么能安慰她的话。我趁机转移话题,说:“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把门锁得死死的。你不会是一个人睡不着,要我今天晚上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