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
总是这样纷扰。
就像一支浮标,
不敢停靠,
我会微笑,
看这微漠的青春,
给我怎样的预兆。
不留余地,
只剩自己。
我会是怎样的渺小。
“记忆,总是以梦的形式出现,回环,亦或是添油加醋,甚至是无中生有,混乱却又清楚地告诉你,提醒你,你忘不了的。”晓沫在她的日记本上这样写道。
梦里,那条长长的、黑暗的医院走廊总是出现,这么多年了,依旧赶不走。习惯了对母亲的想念,习惯了对父亲的想象,习惯了夜里一个人流泪,习惯了埋在自己心里。梦里,还会有一个男性的背影。高高瘦瘦的,但总是看不清他的脸。是自己深埋在心里的那个人吧。只有现在这样,坐在桌子前,看着台灯静静地洒下明黄的光,日记本摊开在眼前,才能真正地直面自己的心。
原来,一直都不能忘记他。虽然和他没有太多的交流,更说不上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自己真的没有忘记他。走在路上,幻想过无数次如果和他再见面,第一句要说的,肯定是谢谢。不仅仅是谢谢他曾经的多次解围帮忙,还有,三年来,他在自己心里的存在,仿佛已经成了习惯,更像是一种动力式的存在。自己也没有想到,一个不甚了解的人,会留存这么深刻的印象。现在发现,竟然,对这个人的感觉,早就深深地超过了单纯的感激。
晓沫的思绪回到了大学。曾经,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眼睛看向窗外的那条小路。曾经多少次走过那里,踩着落叶,听它们发出脆响。这条路上,像是沉淀了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幻想。眼睛呆呆望着窗外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了视野。他,也是一个人。一个人散步,一个人踩落叶。晓沫回过神来,他就像是自己刚才发呆时想象的那个自己。和自己有一样踩落叶听声音的奇怪习惯的人,竟然是陆清。陆清这时候抬起头看向这里,晓沫赶忙把头转向教室里。陆清透过微微反光的玻璃窗,看见了她慌张的影子,低下头,笑了。晓沫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这里踩落叶的时候,小路的尽头,陆清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和周围的风景,像是一幅油画。
大学时光,对于晓沫来说,是美好的,也是孤独的。可是,仿佛孤独,早已成为自己的习惯。和他,上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大学,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又不敢相信。记忆这东西啊,可真是折磨人呢。晓沫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在办公桌前睡着了。
自从陶桃进了公司,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这标志性的笑容,对于所有人都具有一种神奇的杀伤力。
还记得进公司不久的一天,下班时间到了,陶桃进了晓沫的办公室。她轻轻敲了敲门,“晓沫?”晓沫正收拾手头的东西,打算出去吃饭,看见陶桃,有一点惊讶,她给自己的感觉一直很冷,也没有去聊聊天什么的。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赶忙说,“陶桃?怎么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晓沫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吃晚饭吗?我……”说着,鼻子一红,就快有眼泪掉下来。“当然啦,怎么了?慢慢说。”“晓沫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从小朋友就不多,进了公司,初来乍到的,就更没什么朋友了。我爸妈也不在身边,只能靠我自己。我觉得好难。说实话,我一看见你,我就觉得亲切。你愿意当我的姐姐吗?”陶桃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挂着晶莹的泪珠,满是渴求地看着晓沫。晓沫想,原来,表面上高冷的陶桃原来也是个小女孩啊。“当然啦,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小桃子,别哭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就知道你最好啦,晓沫姐!”说着,就拉着晓沫的手往外奔。陶桃拉着晓沫,去了公司对面的美食街。
陶桃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在每个卖小玩意儿的摊前面驻足、挑选,把发卡戴起来,问晓沫好不好看。晓沫以前都没有发现,美食街里竟然有这么多乐趣,自己的少女心好像也被勾起来了。晓沫想,有这么一个妹妹在,也是蛮有意思的。自己以前啊,就是以貌取人了。陶桃蛮可爱的,长得又漂亮,真是挺喜欢她的。
从这以后,晓沫就和陶桃形影不离了。
晓沫不知道,每天,她和陶桃手拉手进美食街的时候,总会有一辆白色轿车停在附近。陆清就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不知道陶桃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能看见晓沫脸上的笑容,他就不会想什么其他的了。只要这样,看着她,就够了。陆清觉得,虽然想象了无数次和晓沫重逢的场景,但是,还是没有准备好。他不愿意去想,因为,如果,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呢?和她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大学,做了很多年她的学长,她好像从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有了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忘不了,那个倔强的眼神,忘不了,毕业典礼上那个被光晕环绕的女孩。对于这种感觉,陆清越来越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可是,总是会不停地问自己,她还记得他么?若是忘记了……还能想起来么?
调查到现在,她父亲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场海难中失踪了,由于年限太长,公安局已经销户了。想找这个人,实在是希望渺茫。但是,这一定是晓沫的愿望。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