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如梦,梦中或微波荡漾,或惊涛骇浪,或哭着入梦,或在梦中笑醒……
一个爱情晚熟的人
二十岁时,在大学校园里被拉着手压马路,我还做着梦,那时的我,以为脸红、娇羞、亲吻、拥抱、思念、卿卿我我、谈情说爱就是爱情的全部。
远离二十岁的爱情,我在三十岁还没明白婚姻是咋回事时就嫁作他人妇。开始学做饭菜,那时做出来的饭总是夹生的,就像我的生活一样。那时学着炒的菜,吃在嘴里总是味如嚼蜡,就像我当时对婚姻的感知一样。
快四十岁时才当妈,感觉已比同龄人落后了一个时代。当我发现我的同龄人因操心着为孩子上奥数、陪练各种乐器、为买礼物送给孩子的老师、为孩子出国留学而拼得满脸褶子时,我依然容光焕发、雄赳赳气昂昂地生活着,我依然精神矍铄地工作着。当我发现我的同龄人已对情感倦怠时,我还在满腔热情地为爱情不时制造小惊喜,我还在闲时抒发小情怀,还在乐不可支地在特殊的日子里为亲人为友人准备小礼物,还在不知疲倦地探亲访友。当我满心热情地看着我的同龄人疲倦的神情,关切地问道:“你这是咋了?”他们总是说:“等你的孩子大了的时候,你也会这样的。”是吗?可是,能不这样吗?当友人们不约而同地问我:“你的孩子还那么小,你不为他的将来操心啊?”当然操心啊,可是,我的孩子一直都很快乐,我也很快乐。活着一定得要那样吗?
不惑之年,一切都在稳健地进行着。惊奇地发现,我的烹饪技艺的炉火纯青来的是那样的自然,现在我做的饭总是那么的香喷喷的,我炒的菜总是那样色香味俱全。在亲人、友人的赞许声中,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自豪。我知道,一切都在于:用心。
我在不惑之年明白了,生活的真谛不是美酒夜光杯,而是厨房里的油盐酱醋,是和爱的人相依相守,是和孩子共同成长和快乐。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做事欠考虑的人,尤其对待情感。我心软,容易被感动,容易被说服,但一旦被感动被说服,就会义无反顾,倔强到底。四十岁,等我不倔强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不管是在二十岁、三十岁还是四十岁,很多事情的处理都可以很柔和。
此刻想来,一切都如梦。人生过半,不管上一段梦境如何,上一段梦境已不可改变。那么,做好下一个梦吧。
那年,我伤了美国牛仔的心
我因工作关系,常接触外国人,此前从未想过会和外国人发生恋情。可是,偏就发生了。
那是在2001年的秋季广交会上,还记得那天我穿着一件白底儿蓝色碎花半短旗袍,头上盘髻,很民族很传统。
我在忙碌的空当儿瞥见有位客人一直站在展位外,时而看看产品,时而看看我,却一直不进来询问。于是,我走上前,大方地问道:“先生您好,不介意进来了解我们的产品吗?”话刚问完,我惊鸿一瞥这位客人脸上竟然浮起一片红晕,呀,这是怎么啦?为打圆场,我忙递上封面订有我的名片的产品目录。客人接过,脸上羞涩未尽,说:“我没有名片,我能把我的联系方式写给你吗?”从地址上看,这位害羞的老兄来自内华达州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可是,直到客人离开,我还不明白他为何脸红为何害羞。嘻,广交会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高大魁梧,脸色白里透红,肤质粗糙,蓝色的眼睛,白色长袖衬衫塞进蓝色牛仔裤里。唔,很精神,很清爽的家伙。如果戴顶帽子,这厮的眼神和气质还挺像电影里看到的美国西部牛仔。我当时那么想着。
可是,那厮他就是美国西部牛仔!广交会结束大约一个月后,我在上班的时候收到一个快件,来自美国内华达州。
里面是一封信和几张照片,照片里一位头戴西部牛仔帽的汉子骑着马,狂放潇洒。天哪,他就是广交会上那位脸红害羞的客人啊!他真的是牛仔!这不是做梦吧?
牛仔在长达三页纸的信里,第一句就称呼“中国的天使”,深情讲述他是一位农场主的儿子,从事机械化耕作和畜牧,一位地道的西部牛仔。不知为何,从小就对神秘遥远的中国有很大的兴趣,一直有个愿望,想到中国旅游一圈。有人对他说,想要了解中国,得去一趟广交会。于是,牛仔第一次踏上了中国的土地,来到了广交会。第一眼看见那位穿旗袍梳髻的中国女子,就喜欢上了她,所以才会脸红。在中国游历了几个城市后回国,怎么也忘不了那个穿旗袍梳髻的中国女子,于是写信以表此情。并说,如果接受他这种方式的表达,就写邮件告诉他。看完这天外来信,我的心里总是在回放着牛仔脸红害羞的镜头。照片里的牛仔让我怦然心动。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大洋彼岸的爱的表白,让我的心狂跳了几天。我一遍一遍地看着照片里的牛仔,在网上查询关于内达华州所有的包括牛仔所在的小镇的信息。平静下来后,我没有写邮件,而是拨打了牛仔的电话:“嗨,牛仔,你好吗?我是中国的天使。”时差16小时,中国天使的阳光照亮了美国的牛仔。忙碌了一天的牛仔正准备睡觉,接到他日思夜想的穿旗袍梳髻的中国女子的来电欣喜若狂,并让我挂断电话,他随即打过来。牛仔早就准备好了国际长途卡,打到中国很便宜。第二天,我收到了牛仔的邮件,说他失眠了。一场隔空爱情就这样开始了。
牛仔每隔一天就会打电话来,每天我们都会互通邮件。我渐渐发现牛仔的心思很细腻,每次在电话里都会问我吃了什么,工作忙不忙,不要太累,要保持身体健康等,eatgood,sleepwell(吃好睡好)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感觉倒像是中国的住家男人。牛仔在一封邮件里详细介绍了他的家庭情况和他所在的小镇的概况,并告诉我他的父母和妹妹也看到了我的照片并欢迎我去他家。我常常感觉像是在做梦。有时打电话,我故意问电话那头的牛仔脸红没有,牛仔竟然说有,真让我不置可否。我开始爱上了这个爱脸红的牛仔。牛仔称我为“我的天使”,我称他“我的牛仔”。我们的感情在一次次的隔空叙谈和邮件中变得炽热。每一次都是电话发烫耳膜痛,我们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我开始思念,开始依恋我的那远隔重洋的牛仔。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早上,牛仔在电话里让我静静聆听那边雨夜的滴答声。在万里外的异国雨声中,我还听到了牛仔的哽咽声,牛仔告诉我,他从没有这样如此思念过一个人。感受着牛仔的深情,我也哽咽了。
当电话、电邮和视频在我们渐浓的感情和渐深的思念面前开始显得微不足道时,马背上的牛仔开始筹划来广州和我见面。
三个月后的一天,在严寒中,我穿着那身白底儿蓝色碎花半短旗袍,外批黑色毛衣外套,梳着髻,在机场等我的牛仔。在人群中,牛仔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们紧紧相拥。当我们第一次亲吻时,我分明看见了牛仔脸上的那片红晕。牛仔脱下他身上厚厚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在牛仔来看望我的那十天里,彼此有了更深的认识,虽因文化和观念的差异偶尔也会有小误会,但彼此个性中有不少有点相似的特点,如真诚、善良、热情等,让我们喜出望外,倍感珍惜。牛仔深陷的眼窝和深邃的蓝色眼眸,还有脸上时而浮现的红晕,让我深深陶醉。
面对我一直以来心存的疑虑:这么帅气的牛仔难道在当地没有所爱的人吗?牛仔抚胸回答:“我一直都在幻想在一个特别的地方爱上一个特别的人,直到那天看见穿着很中国的你,我想,就是你了,如果你还没结婚的话。”这样的回答足以让我感动一辈子!
我向来敢作敢为,可是,在热恋之余,我还是对这段发展迅猛的异国恋没有足够信心。我想不到这个爱脸红的牛仔对我们的未来已做了初步的规划。在和我电话谈情的那段时间里,牛仔已经在陆续了解了异国婚姻的一些相关情况,他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我们相爱,什么困难也会克服的。别担心,一切没那么难。”我欣喜地发现,这还是一个乐观向上的牛仔。
苦苦相思后的欢聚时光,弥足珍贵。我请了年假,天天带着我的牛仔穿街走巷,游遍广州的美景,吃遍广州的美食。有时,牛仔还笨嘴笨舌地跟着我学讲中文。当问及何时能去我的家乡看看,我支吾着:“下回吧。”心里梗了一下。
十天后,当我在机场挥泪送别我的牛仔时,牛仔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的天使,我要娶你。等我。”这是我在这世上听到过的最让我心动的话。飞机呼啸直入蓝天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
13小时的飞行,到家后的牛仔不顾疲倦,马上打电话给我报平安,诉说他在空中13小时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