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华灯初上,沧澜苑内的住宅区灯火通明。与平时相比,今夜的住宅区显得格外的热闹,几乎每个房间前的灯笼里都点上了蜡烛。
白雪歌在夕阳西下之后便回到沧澜苑,吃过晚饭,便回到仆役准备好的房间里。
储物香囊打开,除了随身带着的替换衣服和酒葫芦之外,白雪歌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置着储物香囊里,装着的其他的三件特殊物品。
第一件是古香古色的木盒,木盒子呈长方形,有四尺来长,两个手掌宽。白雪歌将其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支近四尺长的翠绿色玉箫。
玉箫通体都是翠绿色,苍翠欲滴,没有一丝杂色,看样子是由同一块美玉制作而成,而且还是美玉同一部位制成,否则不会通体都是同一颜色而没有多余的杂色。
玉箫的中下部有淡淡的图案呈现,是被雕刻上去,但整块玉却光滑平润,丝毫没有凹凸不平之感。
那是一种他没见过的神鸟,鸟尾很长并且鸟尾毛分叉如鱼,看起来有一种圣洁之感。
他曾问拿着玉箫问过武判官,武判官是这样回答的:“那是凤凰,世间少有的神鸟之一。凤凰共分五种,分别是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按照这玉箫的颜色,它上面雕刻的应该是青色的青鸾。”
“雕刻这支玉箫的匠师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师,并且修为也极其深厚,否则根本无法在不损伤玉质的情况下,以灵力为刻刀,从玉的内部雕刻出这一只青鸾。”
白雪歌轻轻抚摸着玉箫,玉箫的玉质温润,泛着一层墨绿色的光泽,手摸上去,有一种凉凉的触感,动人心肺。
抚摸着熟悉的玉箫,白雪歌想起自己跟着武判官学习吹箫时的情境。
没有人知道,白雪歌跟从武判官学习最成功的不是书籍和典籍,反而是音律,更确切地说是萧。
当初武判官闲暇时为四岁的白雪歌吹奏了一曲安眠曲,哪成想,安眠曲没有让白雪歌入眠,反倒让白雪歌更加兴奋。只听了三天,白雪歌已经可以用竹萧断断续续地吹奏出了安眠曲。见到他在这方面确实挺有天赋,武判官便在他学习之余,花上一些时间教他吹箫,多年的学习下来,他的造诣不同凡响。
第二件物品是一个炼药的药鼎。
药鼎仅有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滴翠,鼎身上刻画着精美的、墨绿色的细细条纹,顶端还有一个小巧的顶盖盖住鼎口。鼎上布着四兽,底座有三足,霸气的造型,一下就让人感受到它的不凡。这药鼎用两手可以捧住,显得巧小玲珑,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第三件物品是他从小到大随身带着的玉佩。
玉佩一面上刻着一个白字,另一面上是一个模糊的图案,从小看到大,白雪歌还是看不明白它是什么东西。
那是另一面奇怪的图案,白雪歌感觉很奇怪。那一个似人非人的小矮人模样到底是什么东西,无论怎么看都是看不明白,也看不透,看着平常无奇,但每当摸上去的时候,总会感应到轻微的脉动,好似有生命在跳动。
这三件东西都是遗物。花大娘生前曾告诉他,这些是他父母仅给他的三件遗物,让他一定要保管好,特别是玉佩和药鼎,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一点,在花大娘在世的时候,白雪歌就牢牢地记在心里。花大娘遇害之后,白雪歌更是将这作为谏言,不敢稍有遗忘。
白雪歌的行李很少,清算起来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一些衣服外加玉佩、玉箫和药鼎。
算清行李之后,白雪歌将今日从五味堂中购买的灵药和衣服放在一起,而后,他拿出了装有五颗水系妖兽内丹的盒子。
将盒子打开,白雪歌看着五颗拇指大小的内丹,暗暗思索道,这些内丹用盒子装着过分明显。
于是,他将药鼎的顶盖打开,把五颗内丹从盒子中拿出,放置到药鼎之中。
将所有的行李都装进储物香囊中,然后把香囊贴身放好,将酒葫芦提在手上,白雪歌推开房门,走到屋前不远的庭院里。
更确切地说,这是住宅区的后花园,这个花园里有花,有草,有树,还有一个大大的荷花池,各种景物合在一起,让这个花园显得格外美丽。
这里草地上的草,草质厚而软。草坪上四处坐着有幸被选中的外门弟子,他们有的早已相熟,有的只是刚刚相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聊天,以期在宗门里有个照应。
虽然说,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是在宗门之中,修行并不是一个人的事。在宗门修行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型社会,为了各自的目的,尔虞我诈,各种不择手段的事情也时常会上演。
更何况,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说不定在困难时候就有人帮你一把。这群有幸加入沧澜宗,成为外门弟子的少男少女,年龄普遍都在十四,十五岁左右。少年人的心性让他们可以更好地接受新朋友,因此虽然刚刚相识,却也正是最聊得来的时候。
白雪歌孤身从青鱼岛而出,并没有熟人或朋友,也没认识什么人。唯一一个打交道最多的柳思,也结了仇,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因此,在这花园里,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和落寞,但是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心里清楚,该是自己圈子里的人始终会进来,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怎么挤也进不去,何必徒劳。
找了一块离喧闹的群远一点,又有些安静的草地。白雪歌手里拿着从房间里带出来的酒葫芦,躺在草地上仰望遥远的星空,看着星空上密布着的星辰。星空上的星辰闪动间,洒下了圣洁的光辉。
白雪歌听花大娘说过,当有一个人离开人世的时候,他的灵魂之火便会升到遥远的星空之上,点亮一颗黯淡的星辰,绽放出灿烂的光芒,洒下圣洁的星辉。从那以后,白雪歌夜里就喜欢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他总是在天际寻找,希望找到属于自己父母的星辰。
一片阴影覆盖过来,覆该住白雪歌的脸,被这阴影覆盖,白雪歌的身子瞬间绷紧。
阴影散去,一个壮硕的少年坐到白雪歌身边的草地上。见到来人,白雪歌的身子稍稍放松下来。
“你在看啥?”张大牛在白雪歌身旁坐下后,便开口问道。
在之前走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白雪歌手里拿着一个葫芦,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星空,神情有些呆滞但却很认真。他不解地也抬起头仰望星空,但只是看到闪动的星,眼睛看得发酸了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这让他对白雪歌的行为更加疑惑了。
听到张大牛疑惑不解地询问,白雪歌脸上微微一笑:“数星星,今夜星光美丽,星空迷人。有些无聊,于是便到这里数星星。”
白雪歌的回答很干脆也很镇定,既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幼稚,也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些白痴。虽然两个人之间并不相熟,但是张大牛给他的感觉很好,因此他也就实话实说。
“我之前到你房间去找你,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人应,我还以为你睡了。结果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见你躺在这里。”张大牛有些庆幸地说道。
听到张大牛找自己,白雪歌从草地上坐了起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和你说一声谢谢,今天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我们两个人都要被淘汰。当时我一直扶不起小苗,差点就准备喊放弃,结果你又走回来。”张大牛的话语很真挚,虽然言语很简单,但却带着深深地感激。
“咱们都是同宗同门的弟子,理所应当相互扶持,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白雪歌拍了拍张大牛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过纠结。
张大牛知道白雪歌的意思,他伸出手在白雪歌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我认住你了,以后在宗门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直接来找我。”
刚说完,张大牛的话锋一转,语调有些低沉地说道:“你都不知道,你的帮助对我们多么重要。如果当时小苗不能通过测试,那我也就放弃这次机会,她一直要我先走,但是我如何能够弃她而去。”
白雪歌往往自己的嘴里灌上一口用于驱寒的药酒,静静不语,等着张大牛的下文。
“当初我们两个人从大山里逃了出来,靠着一路的乞讨和给别人做短工才走到这南玄城中。她知道我饭量大,一路上,有吃的,她都会优先留给我,哪怕自己挨饿也不在乎。”
“有一天夜里,我突然生病,为了给我找药,她就在药店门口跪了一夜,为我求来一副药。如果没有她一路的照顾,我或许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对于我来说,她比我亲人还要亲。”
“一路以来,她都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在那种情形下,我又如何能够离她而去,而且我的命就是她求回来的。我们说好要共进退,如果当时不能够一起前行,那我就和她一同放弃。”
听着张大牛的讲述,白雪歌心中升起一丝波澜,他知道张大牛和罗小苗之间一定经历过诸多的苦难。
“难怪当时她一直要你先走,你都倔强不肯。不过现在好了,你们都已经顺利通过测试,成为了外门弟子,你也不必太过纠结。苦尽甘来,你应该朝前看,不必太过忧伤。”白雪歌劝说道。
听见白雪歌的话语,张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于他来说,白雪歌给他的感觉很好,也很特别,自己不知不觉就把埋在自己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一点压力都没有,这让他感觉很愉悦。
这一夜,在星空之下,原本不相识两个少年彼此之间感觉良好。两个人的相识就像流水,没有高低起伏激昂澎湃,但却平缓延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