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梓沐气结,不知为何浑身的不得劲儿,但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又想起她刚才的话,不禁出口一句,“我要回皇宫。”
“好。”
“你别跟着。”
“婚后第一次回夫家,妻主不陪,可是会招人啰嗦的,你应该不想面对那种情况吧!”
“……”
“乖了!别闹,睡。”
千梓沐觉得,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女人,觉得他会有小动作,才不放心跟着,恩,一定是这样,不能被表象欺骗了,睡,保持明日精神。
他的小腿,其实并算不上残疾,只是涂了那药之后,会从膝盖以下,失去全部知觉,无法活动。
所以看上去像是残了,也就只有涂药时间延迟,病痛发作的时候,才会有知觉,可那个时候痛不欲生,哪管下地走走。
由那女人穿上衣服,本来前几天,从她推开自己小厮,曦儿的服侍,亲自来之后,已经勉强适应了的,今次,不知如何又有了别扭。
“让曦儿来就行。”
“我手没残,这点还是能做的。”
毫不客气地回绝,阴炙穿衣的手段确实利索,千梓沐没脸被那么多人盯着,一般都会很配合,一顿早饭也在这么平淡如水的气氛里度过,话说千梓沐发现,只要自己不主动找事,生活还是挺平静的。
他肩负监视这个女人的责任,这说起来可笑,他一个残废,不知道皇后就为什么,一定要选中它,连那么多长老都难得的意见一致,千梓沐仔细想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怎么就变成弃子了呢!
一个圣子,说和亲就和亲了,连对象都还是疑似通敌叛国的王爷家的世女。
“想什么了,眉头皱这么紧。”
一只手伸过来,抚上他的眉头,千梓沐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下,秀目一瞪,转而又想到什么,神色柔和下来,身子后靠躲开。
“小心。”她转而又扶住椅背。
千梓沐抬头,正看到她那略显凌厉的凤眼里,淡淡不认可与不悦。
他莫名别扭,才不相信这个女人会不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对他这么好?什么意思?
“准备轿子,回趟皇宫。”
“啊!是。”
“对了。”
阴炙站起身去,瞧了眼接着用餐的千梓沐,又笑着抬头,“不用准备轮椅。”
“可是——”曦儿表示无法理解,但看着阴炙,盯着千梓沐的眼神,又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脸色古怪了一阵,“是。”
“你等等。”千梓沐就听着不对劲了,直接出声,顶撞性的看过去,“我自己能走。”
“我抱你。”
屋子里一片低低笑声,笑的千梓沐两颊通红。
简直是人不要脸无敌,千梓沐深吸两口气,镇定。
今天的计划完全是临时起意,所以回家探亲,也只是走的皇宫偏门,千梓沐从被抱上轿子开始,就没有开过口了,免得到头来气死自己。
曦儿走在轿子的旁边,觉得若抛开那层利益关系不谈,自家公子,和那个四世女看上去,简直绝配。
呸呸呸!乱想什么了,不过隐约想起这次公子出嫁的原因,曦儿还是忍不住有点心酸,如果到时候,皇后与长老们的事真的成了,公子该如何自处。
哪怕会放过阴炙一马又怎么样!曦儿看着天,绞着手帕叹了口气,天灰沉沉的,给人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昔日一别,居然都大半个月了,才回来一次,皓月驸马可真是让本宫好想。”
“少言不敢。”
千梓沐恍惚的听着,从被抱着进宫的时候起,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就没有少过,他也知道这样太夸张了,偏偏那个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让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矫情。
眼看这时候那女人同皇后寒暄的来劲,他更加的浑身不自在了,又站不起来,愣愣听着俩人虚伪客套啰嗦。
突然,她就搭上了他摆在桌面的手背,“少言自然明白。”
明白什么?千梓沐一个冷战,恍惚的看过去,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凤眼,“沐儿如此善解人意,知书达理,少言疼都来不及,哪舍得罚。”
“那是驸马宽宏,以后,这孩子就全劳你多多照拂了,有点小错误之类的,梓沐爱面子的很……”
等等!谁爱面子。千梓沐骤然看过去,突然发现皇后看着他的眼神虽是笑的,却让人浑身发凉。
千梓沐瞬间清醒过来。
“君上教训的是,沐儿明白了。”
“啧啧!”皇后从座位上起身,一张脸皮笑肉不笑,“还说明白了,看,这就生气了吧!连叔叔都不叫了。”
“君上此言差矣,皓月皇子脸皮薄,您又不是不知道。”伺候在一旁的张吉嗔怪的瞧了一眼,为皇后满茶,又走下殿来,为阴炙满茶。
“谢过公公。”礼貌性的颌首,低下去的眼睛却冰凉一片,这个皇后身边最得宠信的公公,可不难查。
“皓月皇子啊!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没什么坏心眼,挺懂事的一个人,君上我看您也别再说了。”张吉又走到千梓沐身边。
千梓沐说真的,还是打心眼里,排斥这个公公的接近,哪怕人家并没怎么惹过他。
这么多年,他连皇宫都很少去,多是在山上长大,虽然接触的阴谋也不少,比起皇宫这个大染坊来,就差了太多。
也许这便是他不喜欢靠近张吉的原因,这个男人身上,能闻到鲜血,很厚重的鲜血。
一个绿衣宫侍突然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焦急,又欲言又止,张吉敏感的察觉到什么,歉意的对皇后与千梓沐笑笑,跟着走了出去。
才一出门,宫侍就迫不及待说话了,这也就让屋里的人隐约听到一些,阴筱茉闹腾着想过来,说要给千梓沐赔错。
皇后的脸很不好看,一而再再而三看向阴炙自觉丢了好大面子。
阴筱茉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没错,但那是对满天下人,像皇后这个生身父亲,哪不知道自己女儿真正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