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沈蕴衡于大英王朝最华丽的酒楼“聚龙坡”设下宴席,为申屠庆生。一众人等浩浩荡荡来到包厢,吃喝玩乐,好不开心,当真是宾主尽欢,不醉不归。
于是,申屠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没有之一,就是宴席开始时,她为了客套,对着众人说了“不醉不归”那句话!
“浅滩”是出了名的美食街,一些客栈、特色小吃点,大部分聚集在此处。大英王朝流传一句话:滩外一百八十摊,聚龙坡儿占一半。可见其盛况。
“聚龙坡”的生意做得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属于一条龙的全套性服务。包括膳食、住宿、温泉等多种服务项目经营,是公认的休闲娱乐最佳场所。
相应的,费用贵,要求也高。因为此处实在是太出名了,故,特定下规矩:无论何人,一年只能来此消费一次,次数多了,皇帝老子也不予办理。所以,就算是太子,请客的时候也多数往“华楼”那样的地方去——即便是皇帝老子的儿子,这“聚龙坡”也不是轻易说来就能来的。
申屠一行人来到“聚龙坡”庭前便有长相俊美的小公子迎上来,客客气气,不卑不亢地道:“欢迎太子殿下莅临本店,今年您尚未记录消费,请问今日是否记录?”
太子一笑,随手扔了块金子在他怀里,笑道:“不必,今日有人请客,定下‘卧龙阁’了,带路便是。”
那小公子礼貌地躬身一拜,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行人便跟着他往前走。那人边走便道:“晋王殿下除了定下用膳的‘卧龙阁’,还定了的温泉‘游龙泉’,套房‘醉龙轩’,第二日还有游湖用的‘降龙舟’。本店会尽心为殿下安排您的行程,祝殿下用膳愉快。”
说着,推开“卧龙阁”门,这便是到了。
几人进去之后,沈蕴衡却是不在。包厢很大,摆设、用具,考究非常,处处都按着“招财金宝”的风水摆放着。申屠粗略地看了几眼,只觉得十分巧妙。
赵祯也是赞不绝口,说道:“大英民众的智慧真是精妙无限呐!”
太子闻言,乐得小舌头都能看见。沈蕴彻倒是无甚表现,不停地与黎凤说着话。
最让申屠诧异的是尹驰和赵粉这两人,往日两人只要凑到一起都能吵上半天,今天居然全都闷头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申屠瞧见了赵粉脸色不好,却根本不敢问,万一她一个感动,真的爱上她,那可不得了。
其实在场的谁都知道,赵粉对她的感觉根本就是小孩子见了陌生的好玩的玩意儿,新鲜,这才对她百般纠缠。等她日后回过味儿来了,便会懂了。而且她明知道申屠当初跟她说的话一句真的都没有,全是在骗她,但她却仍是要装作认为申屠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对她百般依赖。
对,没错,赵粉对她的纠缠,其实根本就是在装样子,否则,申屠也不会如此反感她的触碰。她本不爱阴谋,更不爱别人让她成为圈套中的组成部分。所以她躲着赵粉,因为这个孩子不单纯。
最后还是沈蕴彻打断了两人的思绪,问道:“国祙心情不好?”
赵粉强迫着挤出一个微笑道:“没有啊,哪里有心情不好?”
尹驰抿了抿嘴,心虚地瞥了她一眼,想说话,没敢说,赵粉装作没看见地垂下了眼睑。
申屠瞧出了两人之间的猫腻儿,松了口气,这回,如果赵粉仍是成日地“非礼”她,尹驰不会不管了吧。
又过了不多时,沈蕴衡回来了,一开门便看见了角落里的申屠,咧着嘴朝她抛去了个神秘的笑容,看得申屠莫名其妙。
沈人到齐了之后便传了膳,这时候,申屠的噩梦开始了。
赵粉果然是心情不好,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抓起酒壶就开始喝。尹驰只在旁边看着,想去夺,手都伸出来了,见到赵粉瞪视的眼神,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又缩了回去。
于是,又在不知不觉中,赵粉“哇”的一声,哭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唯独赵祯仍面不改色,笑盈盈地看着赵粉。
尹驰坐在她旁边,也是一脸黑,板着脸独自喝着闷酒,也不去劝她。
一时间无一人说话,只能听见赵粉发泄似的哭声,气氛僵的吓人。
沈蕴彻忍不住道:“驰子,劝劝公主啊,你干什么呢?”
尹驰又饮下一杯,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就要去拽赵粉的手,带她去外面。
赵粉哭的更大声了,一把将他甩开,嚎道:“滚开,你不许碰我,别碰我呜呜呜!沈大哥……”
申屠正在啃一只螃蟹,闻言惊得整个人一跳,愣愣地抬头看她。
就见赵粉一张脸上满是泪痕,大而黑的眼睛委屈地眯着,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泪珠,她张开手臂,小孩子一样,一面哭,一面喊着:“沈大哥,沈大哥嘤嘤嘤……”
申屠好无奈,好想冲她大喊一声:“谁是你的沈大哥老子姓申屠!”
但是,有这么一美人,还是公主,人都哭的梨花带雨的了,她能冲她这么喊么?对如此可怜可爱可人儿的妹子视若无睹的人简直不是人好么?
申屠只好放下手中啃得恶心巴拉的螃蟹,起身去将赵粉搂在怀里,安慰地抚着她乌黑油亮的头发,哄道:“国祙不哭哦,国祙乖……”
众人:“……”
沈蕴彻咳了一声,道:“申屠啊,手上都是油。”
申屠“诶?”了一声,将爪子伸到眼前来一瞧,恍然道:“哦,刚才吃螃蟹忘了洗手。”
赵粉:“……”
尹驰怒瞪了申屠一眼,就要上来拽赵粉,赵粉一下再一次狼嚎了起来,哭道:“你别过来,你这混蛋不准碰我嘤嘤嘤……”
尹驰便真的不敢再动作了,抿着嘴唇站在一旁暗自神伤。
申屠见状,心中一动,一改之前对赵粉避之不及的态度,主动道:“大家慢慢吃啊,我带公主出去透透气。”说完便带着赵粉往外走。
黎凤一听,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个彻底,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几次张口,却终是没说话。酸楚从心里一圈一圈泛上眼眶,她咬了咬唇,端起面前的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
坐在她身边的沈蕴彻和太子都未察觉,等到黎凤捧着脸开始一面流泪一面傻笑的时候,阻止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