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锦信任自己爱人的能力,就像信任从未到来的美好爱情。从没有人说她是个傻得冒泡的理想主义者。
他们之间开始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了。那些纷扰复杂的前尘往事,罗冽不说,熙锦不问。有时他在吃她做的某样东西的时候,会突然说:“以前……”她会立即撅起嘴,一副可爱无知的模样。熙锦并不是真天真,她也不是扮天真。她知道他在潜意识之中会把曾经经历的刺痛当作双面利刃的武器,拿出来试图狠狠割伤她,也割伤自己。这种近似于施虐和受虐的快感,熙锦懂得太极推手,巧妙控制到最低的伤害程度。
在每个人的心中,理想爱情状态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追求****面对,完全透明。有的人喜欢互不干涉,和平相处。有的人向往暧昧模糊,从不确认。在初初懂得爱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执着热烈地紧紧捆绑在一起,没有距离,无法呼吸。多爱几个,失去几个,慢慢才能了解到,除却妆容的脸总是磕巴而黯淡的。于是,宁愿有距离,宁愿不了解。就像罗冽常常说的:各怀心事的爱情虽然让人感觉疲累,但总比撕破脸皮要有美感得多。熙锦也宁愿这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爱情,甚至有时独处时也会忘记卸下伪装面容。不是Szymborska的诗句这么写:“Uncertaintyismorebeautifulstill.”
然而龃龉总是有的。哪怕罗冽再置身事外,哪怕熙锦再忍气吞声。
那个周末晚上,他们赖在家里看电视。罗冽的手机响,熙锦递给他。一眼瞟到短信发件人是一个貌似女人的名字:小西。她假装没看见地继续评论电视肥皂剧里的拙劣情节。这一来,罗冽便没完没了地和小西信来信往了。直到看完两集电视剧,罗冽去卫生间。熙锦实在好奇地拿起手机,看见最后一条短信:呵呵,这次去内蒙给你带回一件羊绒衣,别给你那位看见哦。熙锦“啪”的扔掉手机,拿起包走人。
第二天一整天,熙锦都纠结得要死。她不是心烦罗冽有疑似出轨嫌疑,而是憎恶他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在她面前跟别的女人调情。有外遇是新人和旧爱的较量,尚有扳回一城的可能。而这样的坦荡则是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要调情,遮遮掩掩你会不会?然而熙锦又明白得很,罗冽之所以这么坦然,完全是为了堵住她的嘴。他完全可以双手一摊,莫名其妙地说:怎么了,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啊。然后再皱着眉头,话锋一转:你,居然偷看我手机?
这样的场外信息,来得真是让人尴尬。索性肝癌直接到了晚期,安心等死算了。何必纠缠反复,徒劳伤神。真相,有时候还是来得晚一点。
想来想去,熙锦无法释怀,亦无法找到合适打探虚实的方式。晚餐的时候,她只好吞吞吐吐地问:我昨晚看见你们的短信了。小西是谁?你觉得你们在深夜发这种短信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