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样的她,楚靖寒只觉得喉头干涩,将人放在无人的林荫小道上,“兮儿,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江兮浅摇摇头,转头对着楚靖寒盈盈一笑,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蝶舞,清灵透彻。
楚靖寒眉梢微微上挑,他知……楚天晴定是给她说了什么。
可这个时候他却不屑于解释。
对那个神神秘秘的皇妹,他向来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若非必要,他当真不想与那个女人有任何交集。今日,若非因为江兮浅,他也决计不会踏入那个地方半步。
不过江兮浅不说,他也不问。
两人就这么宛若散步般,慢慢地朝着御花园而去。
“啊——”
突然一声惊呼远远地传来。
江兮浅心底顿时“咯噔”一声,她心上一紧,“我娘……”
“放心,没事的。”楚靖寒握着她的手,轻轻安抚着,“听声音是从御花园中,百花偏殿传来的,我们直接过去就是。”
“好!”江兮浅颦眉蹙頞,不知为何她的心总是突突的不断地跳动着。自打在御花园被那宫女泼了菜汁之后,她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之前被楚天晴转移了注意力,稍稍忘却。
可现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揪越紧。
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般。
御花园中,楚擎天不情不愿地携庄和皇后出席。
两人还未下步辇,凤贵妃早已经带着楚靖清和楚天舞等在那里。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高连夹着嗓子,拉长了声音轻喝一声。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御花园中心诺大的空地上,在花林树间,早已经摆开的坐席间,来客三三两两,或围坐、或团簇,一尺高的矮桌两列铺开,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美食佳酿。
听得高连的嗓音之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双掌平放在脑袋两边,神色恭谨而又虔诚。唯有季巧萱一人被张妈妈和红梅两人左右搀扶着,单手托着后腰,跪在地上。
庄和皇后视线冷冷地扫过去,落在季巧萱小腹时,眸色暗了暗。
“今儿是为爱妃接风洗尘,快快请起。”楚擎天快走两步,亲手将凤贵妃搀扶起身而后这才对着跪倒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道,“大家都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
声音整齐,振聋发聩。
庄和皇后本想说点什么,可看到楚擎天那兴奋的神色,嚅了嚅唇将已到喉头的话给咽了下去;看到在正座左下方首列的宋珏云时,眸光中带着探寻。
宋珏云抿着唇,微微颔首。
庄和皇后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又泛起自信、从容的笑;“今儿是为妹妹接风洗尘,大家和和乐乐的多好。”
“皇后说得是,今儿没有君臣,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楚擎天拥着凤贵妃,“朕与爱妃阔别数年,今儿总算是相聚,哈哈……”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哈哈哈——”
楚擎天笑得合不拢嘴,不说其他,单说这虽然已过数载,但凤贵妃却仍旧宛若当年离开时般,气质超群,艳压群芳。时光好似对她格外的厚爱,不仅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反而衬得她越发的成熟,那雍容华贵的姿态,饶是庄和皇后都逊她三分。
“臣妾谢皇上厚爱。”凤贵妃盈盈福身,声音浅淡中却带着无尽的魅惑之意。
在后宫想要生存,就必须得到皇帝的宠爱。所以就算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曲意逢迎。
楚天舞深吸口气,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父皇,儿臣……”
“啊——”
她话未来得及说完,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的尖利惊呼打破这片刻的平和安宁。
“怎么回事?”
楚擎天面色骤然沉了下去,声音冷凝带着厉色,天子气势尽数外放。
“这,奴婢立刻派人前去查探。”
高连躬身,心中腹诽着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个时候闹幺蛾子,害得龙心波澜不说,还殃及池鱼。待会儿他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宫人,不知道陛下对凤贵妃的宠爱吗?
在这个时候闹幺蛾子,那可是赤裸裸的对凤贵妃打脸;更何况还有大公主和二皇子,往年后宫最受宠的三人皆在此处,当真是不要命了不成?
楚擎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
“……”季巧萱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臣妾久未回宫,不想这御花园都已经变了模样,倒是不知那个方向是哪家宫里的?”凤贵妃脸上仍旧堆着笑意,身上雍容的气质并未因为这插曲而有半分差池,反而显得异常的亲切平和,连语气都宛若春风拂面,让在场众人都连连颔首。
不愧是先帝钦封的凤贵妃,这气度,啧啧,比起萧太后选的庄和皇后,那可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楚擎天冷冷地瞥了高连一眼,“没听见贵妃娘娘问话?”
“那方是,是百花殿,并未有主子入住。”高连低下头,声音带着恭谨。
凤贵妃眸色亮了亮,心中轻笑一声,“没有主子入住,难道是空殿?距离御花园如此之近,若是空着,倒有些可惜了,许是哪家宫人发生了意外,陛下别气了;让高公公去瞧瞧也就罢了,没得扰了陛下的兴致。”
“还是爱妃深得朕心,高连还不快去。”楚擎天被凤贵妃一席话说得飘飘然,立刻瞪向高连。
“是,奴婢这就去。”高连说着带着两名小太监,瞧着就要离开,一直站在下方的宋珏云这才做恍然大悟状,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般,猛然惊呼一声,“百花殿?啊——”
御花园内,坐席间的众人视线齐齐朝着她看过来。
宋珏云自觉失言,而后赶紧单手捂着唇,故作惊诧,却又手足无措的模样;两颊泛着苍白色,将整个人都靠在身后搀扶着她的婢女身上,微微摇晃着。
楚擎天也看向宋珏云,眸中带着狠戾之色,只是当视线落在她那凸起的小腹上时,这才微微柔和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