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世道,什么闺誉盛名,一旦与鬼神联系起来就显得异常的隆重。
人们总是这般,边敬畏神,却又偏偏担心是鬼。
其实神又如何,鬼又如何,那也只不过是人们的心理作祟罢了。
贪心不足的东西。
“就这?”江兮浅很是不屑。
“小姐,你到底明不明白!”若薇狠狠地跺脚。
江兮浅眉梢微挑,“那又如何?”
“……”若薇眉头紧皱,双眸盯着江兮浅好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只可惜江兮浅又怎么会让她轻易看清;不过只是片刻,她又自嘲地笑笑,“是了,小姐向来是极有主意的,倒是若薇瞎担心了。”
“若薇,你……”
江兮浅原本悠哉的神色顿时敛尽,眉头紧紧地皱起,“你这是何意?”
若薇咬着牙,“若薇自知此次重伤,功力必然不再,已,已不配呆在小姐身边……”
“谁说的?”不等她说完,江兮浅声音陡然边的冷厉。
“……”若薇低下头,向来沉稳,刚毅如男儿的她眸中竟然氤氲起了雾色。
“到底是谁说的?”江兮浅不耐烦地再重复一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
若薇久久不曾言语,江兮浅却突然嗤笑一声,到底还是她太自信,“是了,不愿呆便罢,我会让师兄带你们回无忧谷,保你们姐妹一世无忧,本小姐还有要事,退下吧。”
话音未落,若薇却突然“砰”的一声双膝跪地。
“小姐,求求你别赶若薇走,小姐,小姐……”
若薇见江兮浅起身要走,顿时反应过来,可她却不后悔自己的刚毅,“是奴婢说错了话惹小姐心烦,奴婢自去领罚,但求小姐不要赶奴婢们走,小姐,求求您了。”
“……”
江兮浅身着月白色齐腰襦裙,金线勾勒出那盛放的朵朵莲花,从裙摆蔓延到腰际,华丽却不失清雅。此刻她背对着若薇负手而立,所在宽袖中的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到底是她错了,还是若薇错了。
亦或者,她们都错了。
“咚——咚咚——”
“小姐,求求您了。”
耳畔传来的闷响,声声好似叩击在她心上般,她只觉得左胸腔中的某处,很是疼痛,她面色隐隐苍白显得有些无力,她捂着胸口,声音极是清冷却非常清脆,“起罢,身子尚弱,且好好回房养着。”
“是,奴婢知道了。”那声音带着哭腔,带着了然,甚至还带着浓郁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绝望。
“不养好了身子,怎么替本小姐做事。”到底她还是不忍,转身俯首,轻轻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以后别听那些丫头嚼舌根子,谁说小姐不要你们了。”
若薇双眸却迸射出希翼的光,眼角两行清泪顿时滑落,“小姐——”
“当真是傻丫头,先回去歇着吧。”江兮浅摆摆手,她此刻的心极乱。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娃娃罢了。前世枉活了十五年,却一直都追逐着那个人,为他笑而笑,为他哭而哭,最终赔上自己的命不说,甚至还累及家人。
今生,她虽打定主意此生无爱,可最后却被那人硬生生的闯入,搅乱了心湖。
从无忧谷归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有了能够庇护自己所在乎的人的实力,所以处处居高临下,以高高在上的态度,总是给予他们恩赐般,却原来她现在才想明白。
一切竟然都是错的。
是的。
她想明白了,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个道理她不是很早之前就明白的么?枉她江兮浅自诩聪慧无双却原来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想着,她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涩。
蝼蚁虽小,却能溃千里之堤;她又怎么能轻视那些人。
江兮浅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一片清明,眼底却带着深深的笑意。
“素心可在?”
“小姐。”素心身着蓝衫,面带恭谨。
“去普宁寺请普云方丈,就说小女子江兮浅有事相谈;如果有可能,务必请他过府一趟。”她思来想去,也就这个办法最妙。
妖女么?
一语出而天道相合,她可不认为自己会是什么妖女。
至少,上天能开眼让她重活一世,弥补前世遗憾,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绝不可能是那江张氏口中的妖女。
若自己有妖,那普云大师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自己。
是了。
她在赌,赌普云方丈的态度。
“是,小姐。”
素心刚应声而去,素衣却飘然而来,“小姐,江管家求见。”
“请他到明堂去吧。”江兮浅揉了揉太阳穴,不知是日头太过毒辣,还是因为她思虑过度,隐隐有些头疼。
“小姐身子可是不适?”素衣双眸担忧毫不掩饰。
“无妨。”江兮浅摆摆手,“江管家此来必有要事,快去请吧。”
“是!”素衣将担忧压下心底,暗自却做了个决定。
时近午时,明堂中因着四周没有墙壁,显得格外的亮堂。
“老奴见过小姐。”江管家俯首躬身。
“行了这些俗礼都免了罢,今儿过来可是有要事?”江兮浅淡淡地开口道。
“小姐料事如神,老奴的确有要事禀告。”江城深色微微愣怔,不过到底是经历世事打磨的老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奴才刚将和园本月的账单和份例送了过去,可却被那江张氏给打了出来。她言,小姐乃妖女,克父克兄,当被处以火刑。四老爷被雷劈就是证据,另外,她威胁小姐若是能将掌家大权自动交出,她或许会考虑绕过小姐一名。”
素衣眸色暗了暗,“当真是笑话。”
“素衣姑娘。”江城蹙眉。
“是我教导无方,江管家还有何事也都一并说了吧,不管是妖女还是仙女,本小姐相信谁世人自有公论,更何况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么?”江兮浅此刻早已经想通,既然那些人自个儿要撞到枪口上,那她也就勉为其难替天行道,收拾了他们,免得他们糟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