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天点头如捣蒜,“是,皇叔放心。”
“这还差不多!”凤靖老王爷背着手,故作严肃模样,其中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轻轻地咳嗽两声,先还稍有些尴尬,可越到后面越是义正言辞,“那个,我看你这御书房也该好好打扫打扫了,这些太监宫女也太不像话了,居然偷懒到这个地步,皇上啊,你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皇叔我就不打扰你训下了。”
楚擎天强忍着暴走的冲动,“是,皇叔慢走。”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早已经是嘴角抽搐,他们偷懒?
御书房现在这模样到底是谁害的啊。
“父皇,那凤靖王也太过分了您为何……”楚靖宇眉头紧皱,面色也非常的难看。
“……”楚擎天坐在御书房首领太监刚收拾出来的龙椅上,轻叹口气,“这是楚家,是晁凤欠他们的。”
“父皇为何这么说?”楚靖宇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往事难回首,不说也罢。”楚擎天摆摆手,“只是日后遇到他们,让着些就是,凤家向来是安分的,无权无势唯余空名而已,也碍不着你什么,更何况皇叔他其实心里是极有分寸的。”
“儿臣谨遵父皇示下。”楚靖宇躬身俯首,只是心中却是越发的疑惑了。
父皇身为天子,竟然对区区凤靖王如此,实在是让他心头难以甘心;更何况要是那江兮浅真的嫁入了凤靖王府,那,那名无忧谷的医女岂不是……凤靖王府当真没有威胁吗?他看未必……
能与无忧谷扯上联系,就算再无权无势,也有翻身之地。
想当初,那个传言中,无忧谷还籍籍无名、不为当朝着所闻之时,所有用的百姓爱戴程度就已经令人发指。若是无忧谷之人转而支持凤家……
良久,楚擎天才抿了口茶,“太子妃身子尚弱,侧妃又大婚在即,不是免了你的早朝,今日进宫却是为何?”
“……”楚靖宇低着头,嚅了嚅唇却并未说出来。上面那人都已经答应了不会将江兮浅配给别人,他再开口岂不是自讨没趣,索性随便找了个借口,“云儿这两日胃口时有反复,儿臣想着宫内进贡的梅子极是开胃,所以特来取些,顺便给父皇请安。”
“……嗯!”楚擎天微微颔首,虽然知道他话中不实,却没太过追究,“若是无其他事情,就退下吧,朕累了。”
“望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楚靖宇立刻躬身行礼,而后慢慢退出御书房中。
楚擎天低着头,心中长叹口气,却未注意到楚靖宇在离开转身前,眼角那一闪而逝的凶光。
早朝之后,圣旨首先传到了刑部。
江嘉鼎与传旨公公一道回到相府的消息传来时,江兮浅正被陆希凝拉着,闹得欢腾。
“小姐,夫人让您到前院接旨。”
前来传信的是主院的粗使丫头。翠柳重伤未愈,为了不让季巧萱瞧出什么破绽来,她只好谎称翠柳有事离府一段时间,至于为何没告诉她,确实不想让她忧心。
江兮浅微微颔首,“嗯,你先去回话,我这就来。”
“是,奴婢告退。”那丫头低眉顺眼,闻言立刻退了出去。
“这丫头倒是个进退有度的,不错。”陆希凝抓了一把酥香蚕豆,扔一颗到天上,张开嘴去接;然后“喀嘣”一声;周而复始,当然也有落到地上的。
江兮浅摇摇头,“凝儿你随我一道去吧。”
“啊?”陆希凝转头,颦眉蹙頞,面带不解。
“总不能让你一直这样呆着,让我娘见见你也好。”江兮浅微微笑着,如今季巧巧已经解决了,江嘉鼎又定讨不了好去,整个相府除了季巧萱就是她了。
前世身死之仇,基本上算是报了;也是时候将陆希凝介绍给娘认识认识了。
陆希凝先是愣怔,而后飞快地将手上的蚕豆往桌上的盘子里一扔,而后一把抓着江兮浅的手臂,“姐姐,你所真的?”
“真,比珍珠还真。”江兮浅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头,可在垂下眼皮看到自己那冰蓝色云锦彩织衣衫上那两个硕大的油印时,顿时面色一沉,“陆、希、凝!”
陆希凝吐了吐舌头,快速放开江兮浅,看到她射过来的两道眼刀,低下头对着手指,“……人,人家不是故意的么!”
“……呼!”江兮浅深吸口气,“我去换件衣衫。”
等她到得主院时。
季巧萱正捧着肚子,与传旨公公笑语盈盈,眼角刮到她时,更是乐呵呵的,“浅浅来了,这位是张公公,你可能不认识,当初林太医来时,也是他传旨的。”
“看江小姐气色不错,想来已经大好了吧。”张让笑着点点头,“江夫人果然是有大福气的。”
“张公公这是说哪里话。”季巧萱连连摆手,“如今人已经到齐了,还有一位庶子重病在床,怕是……”
张让也极有眼色,“呵呵,倒是不妨事的。既然人已经到期了,小允子,把江大人请出来吧。”
“是!”小允子应声。
江兮浅这才注意到院子里不起眼的角落中有一定青灰色软轿,她鼻翼微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受刑了?她只觉得眼前一亮;与此同时,季巧萱也悄悄打量着陆希凝,这女子长得如此娇俏可爱,尤其是那双未经世事的眸子,清澈见底,与浅浅那历经沉痛之后的澄澈相似却不尽相同。
她是谁?
不过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也没问。
只是在看到那被两名小太监从软轿中搀扶出来的江嘉鼎时,她心跳骤然慢了半拍,而后面色一白,“张公公,这,这是……”
“……呵呵,江夫人别急,待会儿您就知道了。”张让夹着嗓子,轻声道。
“嗯!”季巧萱毫无章法地点点头。
只见江嘉鼎仍然穿着那日参加婚礼的一袭黑红色锦服华袍,金丝沟边,身上还用暗色丝线夹杂着银丝勾勒的双喜字,既显得喜庆,又不张扬。
看来他虽然进了天牢,可到底李永泰不敢对他做什么,只是那衣衫却隐隐显得有些凌乱,还有他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呃,该怎么形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