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拿到奏折的人也都面色一变,而后双膝跪地,“请皇上三思!”
“哼,这事要传了出去,让我晁凤以后如何在众国之间立足!”楚擎天面色铁青,“今个儿让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说说,这事该如何吧!”
“启禀皇上,微臣私以为,锦蓉双城,贼寇盘踞多年,若强行收服,只会适得其反,不若招安,”跪在下方,开口的是一名头戴水晶顶冠,身着藏青底绣白鹇朝服的年轻男子。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反驳道,“皇上不可,贼匪流寇之为寇,则多不服朝廷管辖者,以他们如今姿态,不仅绑架朝廷命官,更勒索钱财地方,实乃大逆不道之举,老臣私以为该出动三军,将其一举拿下,还双城百姓,盛世清明。”
“皇上,正所谓落草即为寇,贼寇也是皇上的百姓,晁凤的百姓,若当真有半点活路,他们又怎会沦落草寇,过起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年轻男子明显入朝不久,还不懂得什么叫须臾奉承,亦不懂得什么叫做婉转。
只听他话音刚出,坐在那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上的楚擎天面色由青转黑;“太子以为呢?”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罗骑尉与石太傅所言各有道理,但锦蓉双城之事若出动三军未免小题大做;但若招安,如何招安,招安后如何保证他们对朝廷管辖的服从亦非易事,如今江相落入贼寇之手,又提出这般无礼至极的要求,我朝应予以严厉反击让其心生慰藉之后,再提招安,许能事半功倍,”楚靖宇身着杏黄色五爪正面四团金蟒朝服,手执玉笏恭谨地俯身,略微思索,侃侃而谈。
楚擎天的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些,“嗯,那太子以为该派谁前往比较合适?”
“儿臣以为洛将军是为首要人选,”楚靖宇面不改色。
“哦?”楚擎天垂下眼皮,波光流转间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想法,只是淡淡地道,“众爱卿以为呢?”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兵部尚书堪称大任,”石太傅被反驳之后面不改色,神态威仪。
“说说,”楚擎天状似无意地摆摆手。
石太傅却仍旧老神在在,“比之洛永政将军,兵部尚书岳君海有三大优势,老臣愚见;洛永政乃边关大将,初回凤都若当真招安,则不宜将其当做仇敌以待,此为其一;岳君海调任兵部尚书数载,处事明晰调理,又为江相一手提拔,当真动起手来,许更为顾忌些,此为其二;这其三,乃岳君海比之洛永政对锦蓉双城的熟悉更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洛将军战场杀敌虽猛,可毕竟对锦蓉双城不熟,若莽撞领兵,只怕无功而返事小,惹怒贼寇,江相出事事大;更何况若老臣没有记错,岳君海乃蓉城之人吧?”
“哦?岳君海你怎么说?”楚擎天倒是来了些兴致,原本悬着的心也稍微平复了些。
岳君海头戴红宝石顶冠,身着宝石蓝绣仙鹤朝服,颤颤巍巍地手执玉笏,双膝跪地,“皇上明鉴,微,微臣确实蓉城之人。”
楚擎天微微颔首,“也罢,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兵部负责,有岳爱卿领兵吧。”
“皇上圣明!”
御书房中的文武官员立刻恭敬地应和着,又丢掉一次烫手的山芋,当然高兴;唯有岳君海明明心头恼怒可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开心正色的模样。
“咚——咚咚——”
突然从后堂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连身着宝石蓝绣仙鹤长袍,手握拂尘,头戴雀翎镶宝石帽匆匆而来,也顾不得其他附在楚擎天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原本面色缓和的楚擎天面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而后对着堂下众人道,“今日议事到此都退下吧,太子留下。”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官员目不斜视,双膝跪地,叩首之后,面朝龙案有序地朝后退出。
楚靖宇心中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宇儿,听说你与楼外楼有些交情?”楚擎天靠在九龙夺珠团雕的椅背上,单手把玩着腰间的绿佩。
“父皇明鉴,只在云湖盛会上与逍遥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楚靖宇琢磨着,“在前不久,逍遥公子曾过府拜访,恰逢云儿奇毒发作,只是顺道替云儿把脉开了个方子,此事太医院众人可作证。”
楚擎天颔首,“父皇也没其他意思,只是如今太后危在旦夕,若动用血令……”
楚靖宇心中突然“咯噔”一声,心道,这想请人治病,又不想动用血令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可脸上却面色如常,不敢表现出半分,只恭敬地低着头,斟酌着,“听说前几日父皇曾派高连亲自去过,那逍遥公子许当真不在凤都。”
“哦?”楚擎天面色一沉。
“之前逍遥公子上门时,言语间曾提及其在锦蓉双城的几个铺子出了点儿岔子,欲前去解决,当时郭子非参将还曾出言相劝,不过想来这逍遥公子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就这么去了,”楚靖宇说着,言语间带着赞叹。
楚擎天却是面色一黑,“哦?”
“父皇息怒,儿臣曾耳闻相府大小姐江兮浅身边有位婢女名唤若芸,乃出自无忧谷的婢女,她既能认出连黄院首都无法确定的奇毒,或许可以让她一试,”楚靖宇这一招祸水东引用得极妙,分明是看出那皇帝既不想背负不孝骂名,做出一副孝子模样,实际上却连血令都不舍得动用。
楚擎天原本还眼前一亮,可在听到无忧谷三个字之后顿时泄气,“罢了,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朕再斟酌斟酌。”
“是,儿臣告退!”楚靖宇俯身行礼之后,从御书房退出,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还好,还好。
如果他当真将任逍遥推出去,只怕自己日后又会多了个仇敌,不仅如此,甚至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太子之位的敌人。
纵使如今皇帝春秋正盛,但也保不准他那日突发奇想,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无忧谷他不敢招惹,难道那任逍遥就不是无忧谷之人了吗?
楚擎天坐在龙椅上,面色带着疲累,“高连,你看那太子所言又几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