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轰——”
众人只听见一声脆响,而后耳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天仍旧灰蒙蒙的,可是却不妨碍他们的视线。
在和园进门右边,那可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旁,刚才江兮浅驻足的地方,大树应声而倒。
那巨大的重量好似让大地都跟着颤抖了几下,明珍只觉得心头猛的一缩,好似被什么狠狠地捏住般,呼吸困难。
“妖孽,她就是个妖孽,啊!”明珠嘶吼着。
“姐,你冷静冷静吧,”明珍声音低沉,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狠戾,“她,我们都不是对手。”
至少他从未听说过,谁将徒手将大树轰倒;除非是江湖中人。
明柳的身子也都颤抖着,看着那倒下的大树,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她觉得距离死亡那么的近,同时心中也庆幸不已,若是那一掌拍到自己身上,只怕不死也得半残。
“姐姐,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以后就安安分分的,那宁青候既然同意,日后必不会薄待了你去,”明珍意味深长;可明珠此刻哪里听得进去,顾不得嗓子的疼痛,奋力嘶吼着,“她是个妖孽,妖孽!江兮浅,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唔——”
明柳猛然出手捂住她的嘴,眼中雾气未散,“珠儿,罢了,都是娘的错,你要怨就怨娘吧,不该来,不该来的。”
“……”
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江城指挥着丫鬟小厮,强制给明珠换上桃红色的衫裙,梳上个略嫌繁复的发髻,而后匆匆地将她塞进早已经等在相府后门的小轿上,带着小厮抬着嫁妆浩浩荡荡地朝着宁青候府而去。
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目,江城还特地选了小路;轿子妆奁都未铺上红绫。
当天夜里,狂风大作,暴雨叮叮咚咚打在屋顶,原本有些压抑和沉闷的空气顿时清新,带着泥土的芬芳。
相府静悄悄的。
等隔天他们再醒来时,江兮浅已经带着若芸离开,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信笺。
“什么?浅浅已经走了?”季巧萱猛的起身,而后捂着小腹,强忍着疼痛。
若薇面色一变,“夫人您没事吧?”
张妈妈也紧张兮兮的,若薇立刻道,“夫人您别着急,小姐自有分寸的,我立刻着人去请大夫。”
“不用了,无妨的,”季巧萱摆摆手,刚才是太着急了,此刻缓过神来已经好受了很多,但面色依旧很是难看,“这个丫头,怎能说走就走,甚至还……哎,当真是儿大不由娘。”
若薇抿着唇,从袖袋中掏出信笺,“这是小姐留给您的。”
“……”季巧萱神色激动,接过来三两下拆开细细浏览了,而后再次轻叹口气,“罢了,想来浅浅也与你说过,其实我这身子也并非当真不能劳累,只是,哎,红梅去请江管家过来一趟。”
红梅与若薇对视一声,立刻应声而去。
当日,相府兵荒马乱,季巧萱伤心啜泣了许久,才在张妈妈的安慰下睡过去;若薇正式接掌相府,却在第一天待会一名据说厨艺不错的女子,专门负责季巧萱的吃食,虽有那不满的,但也抵不过季巧萱和江城两人的难得强势,以及江兮浅未散的余威。
此刻,江兮浅却站在城外绵延的青山山脉最高峰。
一袭广袖流仙烈火襦裙,头戴碧玉玲珑垂珠却月簪,脚踩青缎粉底小朝靴;宽带束缚,紫玉箫斜斜地别再腰间。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部覆上浅紫色蝴蝶状面具,只留下白嫩圆润的下巴和粉色樱唇露在外面。
“参见主上,”七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从衣衫到发型都毫无二致,唯腰带颜色可做区分。
“很好,”江兮浅颔首,看着他们。
“谢主上夸赞,”七人的语气明显不如先前的冷漠,而是带着雀跃。
要知道自去年夏至,主上就再没有联系过他们。他们都是孤儿,主上对他们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有着非一般的情分;对这份情,他们都格外的珍惜,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晓主上的真正面目,只知那是年轻的少女。
“不知主上此次召唤,有何吩咐?”强压下心中的却与,赤焰开口道。
“蛇谷,蛇血芝兰,”江兮浅面色骤然冷凝,面色严肃。
“……”七人顿觉身形一冽,七色鬼杀游走江湖数年却从未有过失败的记录,这次也同样如此,“誓死完成任务!”
江兮浅唇角微勾,“此处,我与你们一起。”
“主上不可!”赤焰失声,声音暗沉,“蛇谷那样的地方,主上怎能亲自冒险?”
“行了,此事我心已定,无须多言;趁尚有时间,你们打量收购硫磺,用它浸泡八套衣衫,顺便让人制成锦囊,以便随身携带,”虽然不知是否有用,但备上总是好的。
千年蟒蛇又如何,总归逃不过一个蛇字,是蛇对硫磺总有恐惧。
赤焰抿唇,“那主上,我等何时出发?”
“三日后,此处寻我!”
话音落,江兮浅足尖轻点,整个人凌身一跃,踏在树顶借力,在空中一个空翻飞旋,人影消失在七人十四只眼中。
“大哥,主上这是什么意思?”青希皱着眉头。
“难道谁中毒了?”蓝逸试探着开口,这江湖人谁不知晓蛇血芝兰是解毒圣物。
“蛇血芝兰虽好,却是硬茬,主上这次看来是碰到难题了,”紫晟抿着唇。
赤焰厉声,“瞎嚷嚷什么,没听见主子的吩咐,还不快去收购硫磺。”
七人立刻四散。
若是让江湖其他人知道,亦正亦邪的“七色鬼杀”居然是这么七个尚未弱冠且八卦幼稚的少年时,不知该作何想法。
从青山山脉最高峰离开,江兮浅径自来到当初踏青的那座山峰下。
抬头,这做山峰地处偏僻,在青山山脉绵延数千里的峰谷中并不显眼,亦不突出。若非是阴差阳错,她也不会知道那个寒潭,只是想到那条青花巨蟒,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