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镇位于大汉王朝西北边陲,此镇极为富饶,只因此镇背靠西海,面对广褒的幻境森林。
在西海离天蓝镇千米远的距离处,有一座常人不敢靠近的岛屿,因为此岛屿常年被迷雾笼罩。
此岛屿是李行易俩兄弟在百年前找到的,从此之后这座岛屿就成为了他们的老巢,因为他们俩发现不仅常人不敢靠近,即便是神魂都无法探视身前一丈距离。
自他们把纳兰凌霜带来此地已有三月之久,这三月以来他们俩人一步未离此岛,整天愁眉苦脸。
“哥,事情都过去三个月之久了,一丝进展也没有,在拖下去,族里肯定会找到这,到时候就死定了。”李行贤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说道。
“族里我到不担心,我就担心影响那边计划的推进,毕竟周子强那个废物的死,本就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再说了,族里并不是铁板一块,暗地里那些老家伙为子孙后代争夺族长职位,已经到白热化的地步了,而此时周子强的身死,更是在那基础之上火上浇油,他们哪还有精力管我们俩个。”李行易满脸忧色的说道,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看出,那边暗地里对他施加的压力更大。
“哥,那他呢?三个月了一点进展也没有,难道就这么干耗着?说实话,我心里一点也没底。”李行贤望着蔚蓝的天空缓缓说道。
“走吧,去看看那个生命力极其坚韧的蟑螂吧!虐待了这么多次,生命都没衰竭迹象的怪物”李行易说道这轻轻的笑了笑。
岛屿正中心一间石室内。
纳兰凌霜的双手双脚以及腰部被死去的乌月天狼经脉镶嵌进石头内,就连脖子都不放过。
身体的经脉寸寸断裂,魂心被束缚,丹田几乎被震碎,现在的纳兰凌霜除了拥有冰魄体质外便再无其他,呃……还有街边口诀与炼体十式,当然,李行易他们俩是不知道的。
在这三个月中,李行易俩兄弟一直在尝试着夺取纳兰凌霜的身体,可是缕试缕败,每每即将要成功时,总会有股莫名浩瀚的力量干扰刘行易吞噬纳兰凌霜的魂心。
就在昨天,刘行易才确定即便把他关一辈子也没法夺取他的魂心,即便自己的神魂之力比他强过无数倍,也只能望洋兴叹!
因为纳兰凌霜是由情凝结脑海深处的光点即魂心,也就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灵魂,这与他由狼性本能——食物进入魂境的起点要高太多,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李行易比李行贤还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也有点不甘心,不到最后他不可能放弃,要知道他们不是人类,而是乌月天狼,这也就意味着,他要想再有寸进,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妖族的缺陷,前期很强,越到后面越难再有寸进,而冰魄体质这么多年来才那么几百个,而冰魄体质拥有者恰恰就在他的手中,即便这么久以来没有丝毫进展,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放弃,万一要是成了呢?
李行易皱着眉头看着毫无血色的纳兰凌霜,朝着他的身体点了数指,接着又喂他吃了几粒药丸,待得时间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纳兰凌霜张开眼,看着李行易俩兄弟,啧啧了几声,轻蔑之情溢于言表,有气无力的说道,嘲讽之意十足:“亏你俩还是元轮境强者,拿我这个灵魂境的人都没一点办法,有时我在想,你家老头要你们好好的练功,而你却在惦记着哪家良家妇女晚上什么时候洗澡,不然没法解释啊!”
“哥,杀了他吧!这王八蛋一开口我就浑身发麻。”李行贤对着李行易哀求说道。
未等李行易说话,纳兰凌霜再次道:“你哥才不舍得杀我,杀了我这辈子就别想有任何寸进了,你哥的野心可大着呢,不然,你们那少主怎么会死的莫名其妙。”
“啪”的一声声响,纳兰凌霜苍白的脸色通红,清晰的五个指印在其脸上显现,李行易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说什么?”
“当时,我并没多想,可这段时间我就弄清楚了,如果不是你在他体内做了手脚,那天晚上死的肯定是我,即便我有冰魄体质也不例外,人类和妖族前期对战,还是狼族中的皇族乌月天狼,奇怪的是,我既然赢的那般轻松。”纳兰凌霜越说语速越快,越说越是兴奋,越说脸色越诡异把潮红“呵呵,为了让我活着,为了能夺取我的身体,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少主,真有魄力,可越是有魄力,我越不会死,有所谋必有所求,我说的对吧,只是我很奇怪,你就那么有把握能把我劫持?呵呵!”
这一句呵呵,‘呵’的风轻云淡,‘呵’的李行易俩兄弟老脸通红。
“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接近死亡,尤其是你这种满口喷粪的年轻后生,哼。”刘行易瞪着纳兰凌霜的桃花眼眸咬牙切齿的道。
“当时我就觉得纳闷,周子强好歹是先天而且还是乌月天狼正统皇室血脉,怎么那么的不堪一击,原来是哥哥做了手脚,难道是那把天麟剑?肯定是这样”李行贤眼睛咕噜的转动着。
“你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杀死我,即便把我囚禁到死也舍不得杀我,我说的可对?”纳兰凌霜笑咪咪的轻声道。
“自以为是的蠢材。”李行易说完这句话就离开石室,李行贤随即跟了出去。
“老二,他说的对,我是不舍得杀他,可也不可能放过他,而我们俩却耗不起,所以,我必须要赌一把。”李行易一字一句的说道,由此可知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李行贤听到这句话身躯猛地一颤,一改往日在李行易面前唯唯诺诺的常态,历声斥道:“不行,绝对不行。”
李行易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柔声道:“我也不想,可是不这样豪赌一把,我们俩兄弟永远只能游荡在外围,随时都有可能被当做弃子,不,这样没有明天的日子,没有权势的日子,我很怕,很彷徨。”
李行贤叹了口气,无法辩驳下去,他承认他哥说的很对,不豪赌一把,迟早有一天会被当做廉价的弃子,他抬着头看着高空的飞鸟,目露神往,心想,要是当年不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大门,或许今天就如天空的飞鸟一般,那般的自由,那般的无拘无束,那般的轻松。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李行易的肩膀,四目相对,不言不语,逆着夕阳走去,夕阳下,那偏瘦的身躯,拉着身影,诉不尽的落寞。
似乎他这一走,俩兄弟就要天人永隔。
九死一生的豪赌。
李行易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来,百十年来俩兄弟跌宕起伏的一生划过脑海,那么一瞬间他动摇了,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要是失败了,没有丝毫主见的弟弟将如何面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那么一瞬间想到了那个在山顶上苦苦等候了自己半辈子孤苦伶仃的老人,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自己每天每夜备受彷徨煎熬的日子。
于是,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想到了,只要成功了,那一瞬间的想法都不会远离自己而去,他大踏步的往石室内走去,来至其身旁,对其身体连拍数掌,纳兰凌霜陷入深度昏迷。
李行易下定了决心豪赌一把,一身反而轻松下来,如田地里的老农一般,坐于地上,看着即将进入黑夜的夕阳,温暖的余晖从洞口照射进来,细微的灰尘在余晖中格外的醒目,一如他的眼眸,从未如此清澈过,他开始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对着夕阳对着灰尘吐露着千百年来的心声。
“刚出生那会,还是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狼崽,饿了就只知道吃,有次与弟弟出去寻食,不小心掉进深不见底的崖底,当时与弟弟以为死定了,可没想到命运的转折点也就是从那开始的,细细想来,总觉得命运与自己俩兄弟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当时没有摔落悬崖,做一只普通的狼那该有多好,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自由与权势艰辛的活着,活的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就连心爱了一辈子的女子都不敢去相见,人比狼活的辛苦的太多了。”
他稍微停顿了下,揉了揉略显湿润的双眼,再次道:“以前为狼时,心里不开心或者饥饿时嚎几句就行,化形之后,越活越像个人,越活越心酸,越活越辛酸,越活越累,越活越贪婪,越活越对权利越无法控制,待得进入晚年越活越怕死,越活越胆小,何苦来哉啊,要是没掉落悬崖这个时候早已化为化石了吧,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了。”
李行易说完这段话就慢慢的站了起来,任仅剩的余晖洒在身上,似乎在感受着人间最后的温阳,叹气声回荡在石室内,经久不绝。
待得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下,李行易身上残留的温阳消失殆尽,洞内漆黑一遍。
一阵秋风吹来,拂过大海,拂过岛屿,拂过石洞,穿过石洞,秋风在石洞内呜呜作响,似乎在哭泣,似乎在劝说,似乎在祈祷……
秋风中,李行易身上的长袍与长发轻微的摆动,漆黑的石洞内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知是因为颤抖还是秋风导致长发与长袍的颤抖,或许都有……
秋风暂时停歇了下,石洞内呜呜作响的声音似乎也累了,停歇了下来,李行易的长发与战袍也停歇了。
于是,一直一动不动的李行易终于动了,他开始掐诀结印,洞内光华大盛,片刻后,洞内出现一只体型巨大的狼,全身毛发混杂,但无一例外每根毛发都亮的刺眼,它转过身,对着刚刚升起的残月嚎了数句,随后化成一股光束,从天灵盖处窜入昏迷不醒的纳兰凌霜脑海深处……
一座不知名的山顶上,李行贤背着手,看着刚刚升起的残月,思绪颇多,他一直认为李行易的豪赌是九死一生,毕竟那个王八蛋的魂心是由‘情’凝结而成,是这天地间最高的奥义,它虽弱小,可它确是天地间最终奥义,谁可匹敌?谁有资格与之比较?
当他感觉到那声凄凉的嚎时,秋风月色下的山顶上现出一只巨大的狼身,与山洞之内的狼体一般无二。
它仰着头,对着残月无休止的嚎着,狼声传遍千里,山顶下的人们彻夜未眠,闻之心酸……
阵阵秋风吹来,吹乱了它匍匐在地的毛发,吹动了那颗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