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夜走近他，蹲下身去：“你们都是聪明人，我喜欢与聪明人对话。”探手入怀，十八块墨色玉牌全数丢到他手上，“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接受朝廷的招安，二，等待我的摧毁。”
“我知你们不怕死，我也敬你们个个都是好汉，但是，身为十八营的头领，你们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底下三千儿郎被我围之，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住了十几年的家，硬生生地被我烧之。”
凤七夜奸角上身，科班出身的她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散发出了心狠手辣的味道，赵大飞瞪着她，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杀气将她逼退。
“若是你们不顾他们的性命，昨天晚上，就不会任由我家狗狗追着跑一个晚上，而毫不反抗。”
“偏安一隅的愿望自然是美好的，但是没有办法，你们被宫里的那位惦记上了。”凤七夜心安理得地将责任推给柳宛秀，“说到底，我也是奉命行事，我凤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可还等着我的捷报哩！”
凤七夜漫不经心：“我知你们是在骂我自私——我自私怎么了？对于我来说，你们不过是些陌生人——哦，你们不也一样么？除了你们自己，哪里管过别人的死活了？”
“我们——”
“若你们不自私，寒山土匪横行这么多年，你们身为八尺男儿，可曾有想过出手剿灭？若你们不自私，彩虹城内汉人铁人天天交战，你们身为寒山百姓，可曾想过对策化解？”
“承认吧，你们跟我一样，都是一样的自私。”凤七夜说出结论。
赵大飞嘴巴张了好几张，竟是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饭菜的香味更加的香了，不多时，热气腾腾的早饭便端上了桌——呃，桌子自然是没有的，他们虽然是如强盗一般登堂入室，但还是没有真的进驻到营地里去的。
一块花布在草地上一铺，人们席地而坐，说说笑笑，亲密无间得很。
赵大飞等人默然无语，说实话，这几年十八营实在是过得要比别人逍遥，他们本来就不在正常的编制之内，朝廷听之任之也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自给自足的生活，外头的世界如何，他们全然不理。
十八营其实还是一个正规的军营规模，这是凤七夜由赵大飞等人带着进谷来时的第一个感觉，营帐还在，营旗还是在，操练场还是操练场，里头的一草一木都似乎保持着所有军营的作风与习惯。
只是他们却没有住在营帐里，而是从营地旁边经过，再向深处走了大约一里地，才出现了一排小巧的木屋子，进得屋来，只见屋里简简单单地放了几样家具，便再无其他。
十八间屋子都是一相模样，收拾得整整齐齐，内行人一看，就可以看得出，这是从军营里才培养出来的好习惯。
十八位营长口口声声说不稀罕朝廷的招安，可是事实上当真如此吗？
凤七夜没有按照原订计划继续往里走，她知道再往里走所看到的情况一定也是一样的，他们故意不在营地里住，他们表现得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东凌的军人，可是他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迹象都切切地表明：
他们热爱东凌，并且热爱东凌军人的这个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