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水溶此刻正坐在贾母屋里叙谈,贾母因见水溶亲自到访,很是惊喜。又见水溶是如此俊雅风流的人物,且又如此的谦逊持重,故而心里更是喜上加喜。看着水溶只是眉开眼笑,把那称赞的话说了许多。
水溶听着听着就渐生厌意,然贾母毕竟是个老人家,再说也是因了心中对自己的喜爱才如此做,故而只得耐着性子陪贾母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心里只盼着自己那个心仪的人儿快些出现。可偏偏事与愿违,越盼得人儿却越不出现,直到三春姐妹都依次出现了,却还不见黛玉的人影。
三春姐妹对于水溶这样一个年轻儒雅的王爷,无不印象良好,少不得又是一番赞叹恭迎之词。
水溶心中着急,而面上却又不能露出分毫,只好勉强应承着。
且说黛玉不也是出了房间了吗?为何又会姗姗不到呢?原来,黛玉走出几步,因想起素日宝玉待自己的好处,心下顿感不安,也有些不舍,心思拨动,不由也泪珠滚滚了。复又回头望去,依稀见宝玉的身影还呆呆站立在院子中央,心里就又是一真难过。站在道中,又唯恐被人看去多想,少不得绕道来到了梅林。
到了梅林,黛玉停住脚步,拿出绢帕拭泪。心儿方觉有些安定了,因想到:“如此和宝玉做个了断也好,省的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再抬头看时,那日与水溶初相识的情景立时引入眼帘,当日的情景重现眼前竟是那般的栩栩如生。遂径自沉迷其中,不愿自拔。
“姑娘,姑娘,你在这里发呆做什么?北静王前来到访,各屋的姑娘们都去了,老太太才刚打发人来问,为什么就姑娘没有到呢?”彤霞的轻轻召唤,唤回了黛玉的神思。
黛玉慌忙展颜笑道:“我这也是要去的,只是走到了梅林处,因被这梅花香气所引,不由自主地就来到了此地,竟一时把要去老太太那的事给忘了!我还是快去吧!”
彤霞道:“姑娘不急,迟了也就迟了,姑娘一会儿去只说是在家吃药耽搁了就是了。”彤霞一项顾虑周全,她绝不会让黛玉出现任何的闪失。
黛玉朝彤霞莞尔一笑,随后转身离去了。
就是这回眸一笑,黛玉脸上的泪痕并没有逃过彤霞的眼睛。她想:姑娘在伤心什么呢?不会是为了宝玉吧?那个宝玉心肠虽好,对姑娘虽然有痴心,但终究是个靠不住的。这样尽早了断端的是件好事。
黛玉迈着袅娜的步子走进了贾母的房间,探春和惜春就调皮地跑过来,笑道:“好呀,林姐姐,让我们那么多人等你一个,你可好心安呀!少不得一会儿要罚你的!”
黛玉忙笑着和这两个姐妹应承,感觉中有一对温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自是不敢抬头去迎对。
贾母笑着阻拦道:“探丫头,惜春呀,你们两个别闹了!不见有贵客在此吗?玉儿呀,北静王已经在此侯着多时了,还不快过来拜见!”
黛玉柔柔应了一声,遂款款地走过来,盈盈万福道:“王爷在上,小女子黛玉这厢有礼了!”
从黛玉一进门,水溶就一直脉脉的相望,只觉看了多少眼多不够似的。又见黛玉来到面前行礼,本欲走上前去轻轻搀扶起黛玉,但又想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如此到会生出麻烦来,遂抬手道:“林姑娘客气了,不必多礼!”
水溶此刻只觉的心中似有万语千言,但碍于这么多人在面前,却不知如何说起,黛玉抬起头来,望着水溶也是自感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怀充盈于心,然细细想来却又没有缘由。唯有以一双秀目与之相对。
贾母笑道:“我才刚也早已领略了王爷的为人,真是谦逊有加,彬彬有礼。可巧你们的年纪相仿,故而也不必拘泥于礼数。我说句大脸的话,不知北静王可否愿意常来府中?
水溶忙应声道:“老太太客气了,我才来时就说了。我虽然身为王爷之身,然从父辈起咱们两家就交好,故而咱们两家之间不必那么多的虚礼了。我们水氏一门一直人丁不旺,兄弟姐妹几个未免觉得寂寞得紧,今既蒙老太太好客承让,我水溶自然是感激不禁。我那两个幼妹在家也是淘气的紧,母亲也总是拿她二人无法,不知老太太可否准许,两个幼妹常来府里走动一回呀!”
贾母笑道:“这自然感情好了,我们府里的几个姑娘都是好客的,如今给她们添了玩伴,她们自然是高兴得很哪!”
黛玉缓缓道:“王爷才刚说话真是又见外了,既然我们两府世代交好,那么令妹也就是我们最好的姐妹了。望王爷和郡主把贾府当做自己的家才好。”
此话说到了水溶的心里去了,水溶只感到在这寒冷的冬日,黛玉的话就像涓涓温暖的溪流流入了自己的心田。让人觉得无比的舒畅惬意。
探春忙应声道:“是呀,王爷。只要令妹不嫌弃我们,我们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的。”
惜春也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如今又多了几个好伙伴了。”
迎春向来木讷,这会子见气氛如此热烈,心中也是平添了几分喜悦。遂也附和说道:“我们众姐妹都盼着王爷和郡主多来我们府里几遭呢!”
水溶听罢,心头雀喜,遂朗声笑道:“众姐妹的如此盛情着实令小王感动非凡,回去禀告家母,她老人家也定会欢喜的。”
贾母道:“太妃的身体一向可好?”
水溶回答道:“托老太太的福,母亲身体倒还康健。可是依照她的岁数和老太太比起来,却不如老太太老当益壮了!
贾母道:“想是王府里的事太过操心了吧!王爷呀,你也不必客气,有个大事小情的若忙不过来,只管派人到我这里知会一声,我自会派人过去帮衬的。”
水溶道:“既如此,我就代母亲谢过老太太了。”
贾母道:“王爷又客气了。”
众人又说笑一回,贾母便命几个丫头预备午饭。这时忽然想起一直未见宝玉,遂向身边的鸳鸯问道:“宝玉这会子也该从学里回来了吧!你快去看看,这大冷的天,让他也到我这屋里来吃饭,今日有贵客到,告诉他下午就不必到学里去了。”
水溶听罢,心内暗疑:上次来见宝玉就很是清闲的样子,而且也是知道自己今日要来的呀,依照他的性子,有这个热闹还需人请,还不巴巴地早就赶过来了!怎么今日却一直不见踪影呢?
黛玉听罢,因有与宝玉方才的那一节,心头不免忐忑起来。只怕宝玉一会儿犯起痴来,胡言乱语,那时岂不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