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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象

旦庆扛着枪,走在去战场的小路上,现在每次旦庆去找大壮都会带上这杆长枪,在这几种武器中,他最喜欢使用长枪,这种武器远近皆宜,一旦轮开了,寻常人都难以近身,而自己又可以随时对敌人发起进攻,当棍法使出又可防止群攻。

穿过一片树林,外面就是大壮他们寻常放哨的地方。旦庆从树丛中看到大壮的身影在火把下走来走去,今天他们在周围设置了一些木叉木刺,大壮看起来也有些紧张的样子。旦庆用手拢在嘴边,远远的小声叫道:“大壮叔!”

大壮转过身来,对着树林说道:“蛋清,你来了?!过来吧!”

旦庆过去之后,大壮挪开一个木叉,让旦庆进去了。

大壮说:“今天来这么早?”

“大壮叔,你们知道那天火是怎么回事么?”旦庆关心的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听说上头请国师卜算过,将会有大事发生,所以上头让我们做一些防备,以防意外。”大壮回答道。

“国师有没有说会发生什么事?”旦庆焦急的问。

“没有,上头给的消息中没有说。”大壮也很紧张,“昨晚那团天火确实怪异,我们军中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怪事。你看我们也弄了些障碍,虽然对于大规模的进攻没有什么作用,不过心里还是踏实一点。”

旦庆听大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不继续多问,把葫芦解下来给了大壮,大壮分给大家去喝了,大壮却没去喝酒。旦庆又问了一些拳脚上的问题,然后让他们指点了一番,末了扛着枪回去了。

又过了几天,旦庆晚上又去找大壮,这几天大家见没出什么大事,也稍微放松了些。大家一起围着火喝着酒,又海阔天空的对前几天的天火乱猜测了一番。

正喝着酒,忽然树林里传来一阵夜枭的长啸,喝酒的人面面相觑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大部分的鸟都南飞了,夜里平常没什么鸟叫,怎么会这么奇怪的一声长啸。

大家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从树林里其他方向窜出几支队伍,迅速的向靠在山边的营地扑过去。

“有人偷袭,快敲警钟!”大壮话还未完,就听到“咚咚”的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

营地里一阵马嘶人叫,混乱中看见树林中扑出的队伍,人人亮出弓箭,箭头上挂着油棉,迅速被火廉子点起来之后,像一群黄蜂似的落在了营地之中。营地到处冒起了火头,这样营地更加混乱了。

大壮拎起旦庆,旦庆赶紧抓起他的长枪,还未站稳,被大壮往哨地外一推,说,“快走!”

旦庆还想回来,大壮把木叉一扳,扳了回来挡在了旦庆前面,大壮吼道:“快走,你回去,赶紧叫你们村里人走。”

旦庆两手一抹,把泪水擦掉,迅速跑入树林,在进树林的一刹那,他瞥见哨地已经起火了,人影晃动,也不知道大壮如何了。窜进树林,旦庆提着枪往村子方向摸过去。他听到前方有人扯撞树枝的声音,赶紧在一丛矮树中钻了进去,才藏好身子,就听到有人大声的说,“快点!快点!别让他们跑了。”这队人马快速的穿过树林,往营地扑去。

旦庆等这队人走远,才钻出树丛,继续往村子走,幸好那队人应该是最后一支没有出去的,要不然旦庆肯定会被人撞见。旦庆跌跌撞撞跑回村里,大声的叫起他爹娘,让他们收好东西快往山里去躲。然后,跑到学堂去叫先生,先生好像早已知道情况,一副从容的样子,叫旦庆回去和爹娘去山里,自己和夫人收拾了一个小包袱。

村里人都起来了,远远的看到战场那边一片火光,也不知什么情况,好在之前大家都躲过一次,这次大家也算是熟门熟路了,都只收了一些值钱的东西,背了些干粮,举着火把,往上次去过的山谷里避去。

村民们避难的山谷是在群山之间一个较大的峡谷,有一条小溪从谷中穿过,两边的山壁陡峭,有几个大山洞,大山洞中有更多的小洞可以安置下所有村民,之前避难时还储备有一部分粮食,各家都找到以前的容身之处,各自安置下来了。等大家都安顿好,天都已大亮了。

旦庆也没有心思再睡觉了,又去找到先生,发现先生在大洞旁边另外一个小小的山洞之中,仅仅容下两人,看来是先生不喜欢别人打扰,特意挑选的这个地方。旦庆找到先生的时候,师母在一旁边收拾东西,先生则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在看。先生看到旦庆过来,指着旁边一块石头对他说道:“旦庆,你也坐下吧!”

接着叹了一口气的说道:“现在天下大乱,我让你们读的孔孟诗经,都是治国之法,却不是在乱世之中的安生立命之法。”

旦庆点头应是,先生继续说道:“现今各股势力,都在争夺天下,不管谁坐了天下,争夺过程中受害的还是老百姓。事情没有对错,只要从你的本心出发,对得起苍生,就对了。”

先生拿出一册书简,却是《道德经》,“无事的时候,多多研读,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柔也可克刚,切记,切记。”

旦庆似懂非懂的点头接过书简,谢了先生。将书收好在怀中,书简将袄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到另一个大山洞中找到了二根。二根和刘老头两人满脸愁容的坐在洞中的一块大石上,旦庆上去和二根打招呼,二根担忧的说道:“旦庆,我们的那些酒都来不及运过来,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旦庆安慰了一番,辞了刘老头他们,回到他们那个山洞,取出枪来练习。现在,旦庆枪法也算小有成就,点、刺、扫、砸、挡,样样使得虎虎生风,只见那根枪勿如毒龙出洞,勿如夜鸟归巢,呼呼,横扫如风卷残云,唰唰,直刺如鱼鹰入水。旦庆开始练枪时,还担心着着大壮老李等人的安危,慢慢地心神投入到枪法中,没有想天火,也没有想未知的将来,只是想着在出枪时吐气,收枪时吸气,一吐一吸,一收一放,精力全集中在枪上。

等到旦庆发髻之上冒出一丝丝的热气,旦庆才大喝一声收了枪,不知不觉中,旦庆的枪法又更进了一层。

接下来的几天,有人偷偷的溜回了村庄,带回来的消息是整个村子都被毁了,里面的东西已被洗劫一空。另外从其他村子里传来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恰好天火滚过的那晚,新朝京城长安被更始皇帝攻破,王莽也被一个叫杜吴的商人砍杀了。更始皇帝正式宣布新朝灭亡,大汉更始皇帝重新接掌天下,赤眉军首领樊崇带着一帮赤眉元老到洛阳准备接受更始皇帝,却只被封为列候,樊崇等人大为不满。于是转而对铜马较为零散的小义军发动了突袭,以扩大赤眉军的势力范围。同时,也扫荡了冀州的一些城市和村庄,抢了大量的钱财衣物。

这几天,先生召集学生在山洞口上课,不过却不上诗经论语了,而是讲史书的故事,又让大家读兵书。这天,洞外天气晴朗,阳光照在西边的山壁上,让人一点也没感觉到初冬早晨的冰冷。先生让大家一起读《孙子兵法》,书未读到一半,只见乌云滚滚,太阳一下子就不知被卷到哪里去了,大家慌乱地跑进山洞,看着漆黑的天,天上雷鸣电闪,只轰得整座山似乎都要倒下来了。雷鸣了两个时辰,竟然只刮了大风,却没有下过一滴雨,村里最老的人都没有见过冬天这样子打雷的。

所有人都傻坐在洞口,仰头望着天,默不作声,犹如末日到来一般。先生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背着手仰望着天上的乌云和雷电。

一整天雷鸣电闪,如此鬼异的情形持续到了晚上,还无消散的迹象。

一直到第二日,天上依然是乌云滚滚,雷声轰鸣。村里最老的几位老人聚集在一起,在山洞里摆起了供桌,将仅有的几口牲畜宰了供上,嘴里念念有词,不断磕头。

然而,天依然没有改变,甚至雷电将山上的几棵大树都轰倒了,引起了一片山火。到了第五天午时,天上的乌云忽然收了,就像有一张大嘴将所有的乌云吸得干干净净,太阳又挂在了南边山顶上。

大家兴高釆烈的冲出山洞,仰头大哭大笑,当所有人准备来庆贺之时,忽然天上又传来一阵令人恐怖的巨响。只见天上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呼啸着向西北拍去,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回连天崩于前亦能淡定自若的刘先生也傻了,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他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了。夫人脸色苍白的站在旁边,望着巨掌消失的方向,目光呆滞,一脸茫然。

站在洞口的村民们都默默地回到洞中,大家都麻木了,如此恶劣的天象,接下会有什么样的噩运发生,他们也顾不了,大家机械地做着平常该做的事。

一连几天,村民们都是浑浑噩噩的做着事,不过也没什么异常。半月之后,大家渐渐恢复了正常,但也终于发现所剩的粮食不多了,毕竟当初跑出来的时候只顾逃命,没有带多少大件的东西。村里的老人商量之后,决定先派几个青壮年再回村子去看看,看还有没有东西留下来。

派去的人很快回来了,带来非常坏的消息,村子里不但没有粮食了,整个村子都被付之一炬,没有任何东西可用了。

刘先生也和村中主事的人一起商量后续的打算,大家商量出了两个办法,一是派人到山上去采掘可吃的野菜野果和打猎,一是组织一队精壮人员到附近的军中去偷粮。第二个办法危险性比较高,现在村中可以组织起来的精壮人员不足三十人,要和训练有素的军队进行对抗还是太危险,最后村中决定先到山中去碰碰运气。

妇女和身体较弱的男人都去寻找野菜野果,其余青壮年都参加了狩猎的队伍,旦庆、二根和王义虎都自告奋勇的参加了打猎的队伍。所幸战争虽然破坏了城市和村庄,却没有破坏掉大山,大山里的物产还是很丰富的,采集队伍发现了大片野核桃林和栗子林。冬天的到来并没有完全破坏掉挂在树上的果实,而且在山鼠洞中竟然发现了大量的杂粮,这让村中的人大为兴奋,打来的山鼠也可以当成肉类食用。

在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之后,村民最希望的是可以回到村中,继续重建家园。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下子到了腊月,大家已经完全忘记恐怖天象了。这天上午村中的学生照样在洞口听刘先生讲兵法和故事。

忽然,刘先生站了起来,说道:“你们都回洞中去,没事不要出来”。返回洞中提着一支长剑出来,旦庆非常惊讶,以前从未见过先生使剑,而且之前看先生打拳也没认为先生的武术有多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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