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胜利大逃亡
赵文青睁开眼，“那个死獐子呢？”
婢女走近回话：“已经被公子打跑了。”
赵文青道：“你终于承认他是你们公子了。”
婢女笑，“奴婢嘴笨说错了，是夫人把他打跑的。”
赵文青哼哼两声，看这绝色婢女又是笑又是眨眼睛，什么气也没了。他就说嘛，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人。结果，还真是妖精幻化的。
赵文青刚要坐起来，却觉得胸口有些闷痛。
婢女道：“公子勿动，你的伤还没好。”
赵文青脸一白，“我被那死獐子打残了？”
婢女笑，“怎么会，有夫人在，再重的伤也无碍，公子只需卧床休息两日便可恢复如初。”
听到无事儿，赵文青心放了下来，这时有心情打量婢女，很满意地点头，“你今天的打扮很好，很好看。”金光闪闪，看着就很舒服。往常他总要吩咐再吩咐，他们才会这样穿。
在屋里整呆了两日，李榕没有出现过。赵文青没问，婢女奇异地也没有说。
第三天，赵文青终于走出房间，接着捂着眼睛，狼狈地跑回来，转身看婢女正在偷笑，“这、这外面是怎么回事儿？”
婢女笑道：“夫人说既然公子喜欢金子，何不全换上金子，这样公子看到了也欢喜。再说我们山庄最不缺的便是金子，这不趁着这两日公子养伤的功夫便把一切好了，就想着给公子一个惊喜呢！”
赵文青深吸口气，这惊喜给得，还真让人吃不消。满天满地的金，他那时候多少还给庄里留点绿色植物啥的，这回好了，连池水都是金色的了。
又过了两天，李榕仍未出现，赵文青有些忍不住了，迎面看到管家跑过去。管家闪躲已经来不及，硬着头皮笑问：“公子何事？”
“大哥在哪？”
“公子是在询问夫人去向？”
“对，他在哪？”
“夫人在青龙园。”
“我知道，可我进不去。”赵文青看到大门就在眼前，可就是走不进去。明知道这是什么妖法，问身边婢女，婢女一问三不知。他又不能生气，人家婢女一个绝色的笑靥，他就什么火都没了，他只能来堵长得不是很好看的管家了。
管家道：“这个……夫人可能在静修，小人也无法。”
“你也进不去？”
“是。”
“那你就想办法进去。”
“……”
“你告诉他我要休妻。”
“可是……”
“你再不进去，我现在就写休书。”
管家气得，你休不休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能你跟主子断绝一切关系呢！不过，这疯子真要写封休书甩我脸上，我也不好跟主子交待。
“公子稍等片刻。”管家直奔青龙园。
一旁婢女看不过去，“公子，你真是为难管家了。”公子设下的门护，打开是很浪费法力的。
“他长那么难看，我不为难他，难道为难自己。”
婢女笑，“公子真是好色之徒。”
另一婢女道：“公子有所不知，其实管家真容俊得很呢！”
“真的？”赵文青双眼亮了。
已经走出很远的管家脸皮抽啊抽。
“你要见我？”李榕问。
“嗯。”赵文青站在门口，死活不再迈一步。
“你要写休书？”
“还没写呢！”
李榕笑了，心情很好的样子。
赵文青道：“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李榕没拦。赵文青走出没多远，突然又折了回来。门被他一脚踹开，“你伤得很重。”
“还行。”
赵文青道：“还行个屁，你脸上狐狸毛都长出来了。”
李榕道：“我这个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捂着眼睛做什么。”
赵文青睁开眼睛，平行斜视，“我怕晚上做噩梦。”
“我没让你去而复返。”
赵文青理亏，对，爷爷的，他干吗要回来确认一下，这次真看清了，他又不想看了。
“那个死獐子真那么厉害？”
“他比我伤得重。”
赵文青又问：“你的伤还要养多久？”
“关心我？”
“你要养个七年八年，难道我还要一直在庄里陪你憋着。”
李榕沉默了一会儿，“你要想出去，找管家安排一下，让他陪你。”
赵文青道：“听说管家的真容很漂亮？”
李榕长毛的脸皮抽搐，“他的真容是蜈蚣。”
“我知道，我是说变成人身时的真容。”
李榕道：“你喜欢他，我让他变成女身。”
轮到赵文青脸皮抽了。
李榕笑，“有色心，没色胆。”
赵文青看着李榕，心想，就你这张脸，我有色胆也没那色心。
李榕心情更好了，“怎么了，不承认。”
“承认什么？”赵文青悻悻的。
李榕笑，“数月来，美女围绕，你竟一个都不敢碰……”
赵文青气，“你还敢说，你当初骗我她们都是平凡人，结果呢……”剩下的话，赵文青只敢在心里说，全是妖精，一窝妖精。
李榕大笑，“我没告诉你实情，就是怕你不敢，结果你仍是不敢，我说你有色心没色胆难道错了？”
赵文青气，转身就走。背后传来李榕愉快的笑声。
赵文青后悔得，他就不该来，上次都变回狐狸身的，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走出很远了，还能听到李榕的笑声，中气十足啊！赵文青咬牙切齿，被骗了，他被骗了。
走出饭馆，管家问：“公子想去哪？”
赵文青自认很潇洒地摇了摇扇子，“你不用一直跟着我吧！我又不会跑。”看着管家那张脸，想象他有数百只脚的样子，赵文青就一阵儿郁闷。他长得再好看也郁闷。
“公子的安全重要。”管家很客气地说，心里却在想，就你那小样儿，想跑你跑得了吗？
赵文青道：“这青天白日的，哪里不安全了？”
管家扫了一眼赵文青铁青的眼角，没哼声。
赵文青用扇子下意识地掩饰掩饰，“咳，那个，我们去春花院。”
管家道：“公子，现在的时辰有些早。”
“难道他们白日里便不接客？”
管家脸色难看，“公子这边请。”
上了马车，赵文青嘴巴仍不闲着，像是没注意到管家铁青的脸色，“我以前穷，没有钱去妓院，听说那里的女人又骚又媚。我们村里只有王三进去过一次，还是走的后门……不是你所想的后门。”
“小人什么都没想。”管家道。
“王三是去送柴火，王三的眼睛多毒啊！就算女人穿着衣服，他都能看出人家的奶子有多大。我就不行，我是瞎子，我看不见。”
管家将脸转向一边，我是聋子，我听不见。
“现在我能看见了，自然要多看看，多见识见识……”
“……”这马车也太慢了，怎么还不到地方。
一个时辰后，赵文青由春花院走出来，一副来后悔的表情，“什么国色天香，什么独一无二，难看死了，连山庄里的烧火丫头都比不上，还敢称绝世佳人。”
管家道：“公子，凡人怎么可能跟我们比。”
赵文青撇撇嘴，从上到下看了管家一眼，“也不能这么说，起码凡人没有什么原身，也不会长很多毛，很多腿。”
管家脸色很不好，咬牙切齿地说：“公子，我们还去哪？”
“去哪呢？”赵文青自认潇洒地摇摇扇子，“这镇上几个好地方都去过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吧！”
“好，等我回去先请示一下夫人。”
“咳，那还是算了。我们去赌场，那个管家，你的银子带够了吗？”
“一万两，足够公子输了。”
赵文青惊讶地张大嘴，“一万两？”
“若赚不够，十万两也拿得出。”金山都能造出来，十万两银子怕什么。
“十万两？”
“再多，我就先要请示夫人了。”
赵文青悲伤地看着管家，“十万两，我做梦都没想过要拿十万两去赌钱……其实十两就够了，我的底线就是十两，超过十两我就不玩了。”
管家眼睛发红，紧握双拳，心中呐喊，我的底线在哪里，在哪里？
赵文青被他瞪得有些害怕，“五两，五两也行。”
黑烟冲天而起，赵文青下意识地捂住鼻眼，待睁开时，已不见管家的影子。
赵文青看着黑烟消失的方向，气，“多少给我留点银子啊！一两也成啊！”
“消失了？”李榕问。
“是。”
“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是。”管家满脸悲愤地点头。
李榕似笑非笑，“不怪你，连我都曾经着过他的道，何况是你呢！哦对了，刘易曾被他骑在身底下揍过呢！”
管家眼中的悲愤消失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怀疑以及不信。
李榕笑了笑，最后叹息道：“你不相信，其实我也不信啊！看起来明明挺傻的一个人，却回回出人意表。其实这样也挺好，他上辈子，是个看上去挺精明的人，大大的眼睛，可心却太傻，太笨。”李榕感慨一番，看管家还站在那里，问：“还有其他事吗？”
“主子，属下一定将他找回来。”
李榕点了点头，“嗯，找不到就先别找了。”怜悯地看他，能找到你还会到我这来汇报吗？
管家再次悲愤。连个凡人都找不到，他枉为妖啊，枉为妖。
李榕同情地说：“先回去吧！”被他骗你又不是第一个人，我可是连命都险些丢了呢！
管家道：“那就让他在外面……”
李榕叹气，“我如今的状况根本出不去，他若真要出了事儿，那就找他的转世吧！”就是费点劲，唉。
十年后，李榕身体终于彻底痊愈，寻着赵文青的踪迹来到了大漠边上的古阳镇。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客栈的名字起得很有意思，叫有来无回。
李榕笑问小二：“你们掌柜真是个妙人，取这个名字谁还愿意进来啊！”
小二笑眯眯道：“客官你不是进来了吗？再说了这方圆百里就只有我们一家客栈，客官你不住这，只能睡沙漠里了。”
“沙漠里又不是不能睡。”
“是能睡，就是冷着点，还要担心别遇到野狼。”小二道。
李榕叹气，“看来只能在此歇息了。”
小二又笑说：“客官别介意，这店名虽怪了些，但店里床铺干净，而且有热水可以洗澡，客官，在这古阳镇能洗上热水澡，那可是最难得的享受啊！”
李榕点头，“不错，在此干旱之地，别说是热水澡，洗上冷水澡也是不容易的。”
小二道：“客官你是明白人，当然要想洗澡的话，房价要贵一些，一日需五两银子。”
李榕一挑眉，“五两银子，可比京城的天人楼还要贵上一两呢！”
“客官，五两银子已经够便宜了，这里的水有时可比金子还贵重呢！”
李榕点头，“算你说得有理，五两就五两吧！这是你们掌柜定的价？”
小二笑道：“可不，就这掌柜的还说定得低呢！”
李榕打量四周简陋的墙壁与桌椅，淡笑，“你们掌柜的是个妙人，有幸真想结识一下。”
小二道：“那真不凑巧了，今个儿早上掌柜的出门了。”
李榕叹息：“那真是不巧了。”
李榕在此一住便是两个月。小二献媚地看着他，“客官，你真是有钱人啊！”住店的花费，在这镇上买个大宅子都绰绰有余了。
说这话的第二天，李榕便决定退房离开了。小二有些后悔，百年不遇的冤大头走了，自然也没人给他打赏钱了。
李榕上午离开，下午客栈掌柜的便现身了。
小二狗脚地去迎接，“掌柜的，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想死我们了。”
掌柜也同样激动地道：“你想就可以了，厨娘大姐就算了，她家那位醋劲太大，我打不过。”
厨娘肥胖的身子由厨房转出来，睨了掌柜一眼，“打得过我也看不上你。你走两月，还欠我们两月工钱呢！”
掌柜的道：“女人就是没见识，我能差你那几两银子，想当初我连那金山，金湖都不放在眼里……”
“咳。”小二咳嗽一声，打断，不然掌柜会说个没完没了，那牛皮吹得，能上天，“掌柜的，你一走两个月，去哪了？”
“闭关。”
“……”我还练功呢！
厨娘不知何时，端碗热腾腾的面上来，“吃吧！瞧你这瘦的，这两个月该不是去啃那树皮了。”
掌柜感动地摸摸厨娘的手，“姐姐，我去沙漠了，那里连树皮都没得啃。”
小二看着那只占便宜的手，说：“掌柜的，刘大正在厨房妙菜呢！没准什么时候就过来了。”
掌柜的立即将手撤回，很正经地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刘师傅也辛苦了。”
厨娘好笑地摇摇头，回身又把账本拿了过来，“你看看吧！”
掌柜的拿起账本翻到最后，“咦！生意很好啊！”
小二笑，“有个很有钱的冤大头，连住了两个月，生意能不好吗？我每天收他五两银子。”小二得意地说。
掌柜的道：“以后再遇见这样的冤大头，要收他十两。”闭关是很辛苦的。
“十两？”小二惊讶，他们掌柜的是不是钻钱眼里去了？紧接着又是一惊，“掌柜的，十两来了。”
“什么？”掌柜的回头，顺着小二指的方向一看，“我要去闭关。”转身便往后门跑。
“赵文青。”李榕神情淡淡，只轻轻一句，赵文青便不敢再动了。
赵文青转回头，满脸惊讶，“咦！原来是李大哥，好巧，好巧。”
李榕走进大厅，捡一张干净的椅子坐下。
小二眼珠转了转，“掌柜的，原来你认识这位客官啊！”掌柜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怎么有点像老鼠见了猫？
赵文青道：“是旧识，他是我……”
“妻子。”李榕接话道。
小二与厨娘的眼睛睁大。小二道：“不太像耶！”
李榕道：“我是女扮男装，这样出门比较方便。”
小二竖起大拇指，“易容高手，可否收徒。”
厨娘一把抓起小二的脖领子，拎起他就往后院走。赵文青满眼羡慕地看着小二哥。
“把脸转过来。”李榕道。
赵文青转过脸，笑，“大哥。”
“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
“那件能让你隐藏形迹的衣服。”
赵文青道：“隐藏形迹，我看未必。”还不是被你找到了。
李榕笑，伸手，“拿来。”
赵文青有些不甘愿地由怀中取出一件内衫递给李榕。
李榕收起内衫，“游荡两个月，沙子不好吃吧！本想再多等你两个月的，但两天后，沙漠里会有一场风暴，怕你被卷走，我还得到地府里寻你，太折腾，只好使计先把你诳回来了。”
赵文青道：“阎王要我三更死，你能留我到五更吗？”
“能。”
回答得太干脆，赵文青被噎了一下，想一想，人家是狐狸精，当然能办到。抬头看李榕，“你的伤都养好了？”
李榕点头，“十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赵文青摇头，“错了，我可是变多了，你瞧见没有。”一指他的鬓角，“都有白头发了。十年对于你来说，或许就是十天，对我，却是半生了。”眼望李榕，不明白吗？还是不明白吗？他明说好了，“李大哥，你放过我吧！”都十年了，你还找来，累不累啊！
“不行。”
赵文青一撇嘴，好了，连解释都不屑说了，“要不，等我下辈子，也许下辈子我投生女人呢！”是女人一定会对这么漂亮的狐狸男投怀送抱，不反感，不排斥。
李榕道：“就这一生，下辈子我想清静地修炼，不想再跟人有瓜葛了。放心吧！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一晃就会过去。”
赵文青郁闷地说：“你是说我只剩下几年寿命了？”
“我若是不阻止，你两天后就会死。”
赵文青坐下，拿起桌上的面条猛吃。
李榕起身回房，“告诉你家小二，给我准备热水。晚上你来我房里，我们成亲十年，也该圆房了。”
赵文青一嘴面条全喷桌上了。
欲哭无泪。
他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跟谁不能相好啊！偏偏找个狐狸精山盟海誓，完了还不得善终，让人追到下辈子来。
“掌柜的，你没事吧？”小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赵文青身侧，一脸的探究与好奇，就是没有同情。
赵文青恍过神，看着自己吐出的面条，有点恶心，抓起小二的袖子擦擦嘴，“去准备热水，楼上那位大爷要洗澡。”说完觉得有些不对，转头，果然见小二眼神怪异。
“掌柜的，那位不是你的妻子吗？”
“算是吧！”叹气，“快去，磨蹭什么。”
打发走好奇的小二，又来一人。赵文青苦笑，“姐姐，你别添乱了，我怕刘师傅的菜刀。”
厨娘肥胖的身子挤到赵文青对面的长椅上坐下，“青弟，你跟那个狐妖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文青撇撇嘴，“开始他是我大哥，后来他是我妻子。”
“青弟不愿意？”
“当大哥很好，当妻子就有些……”
厨娘自责道：“可惜我法力低微，帮不了你。”
“姐，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狐妖法力太强。
“青弟，你若真不喜欢，我倒是有个法子，老刘在后院刚杀了一只狗，你把狗血抹在额头上，我想他不会愿意碰你的。”
大姐听壁角，怪不得小二刚才看他的眼神那么怪呢！成亲十年都没圆房呢！
“姐姐，我是男人，即使不愿意也不会吃亏。况且他变成女人时的样子挺美的。”
厨娘笑了，“早在十年前，我就觉得你与那狐妖关系不一般，可惜你一直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姐，你是孙猴子火眼金睛。十年前你都能看出来。”不信。
“我这个做姐的，什么时候骗过你？当初在破庙里，他要带你出去自然容易，可要把我们几个人一同救出去就难了，那是要折法力的，我看出他当时应该受过伤，强行带我们出去，一不小心就会送命。那群小妖法力虽比不上他，但若合力施法也很恐怖。那狐妖若不是对你动了真心，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救我们出去的……眼睛不要瞪那么大，该说的我已经说的，你自己作决定吧，不过毕竟人妖殊途，即使真在一起，也长久不了。”
赵文青眨眼睛，“姐，你说这么多，到底希望我跟他好，还是不好啊？”
“你自己决定。”起身往后院走，“厨房里有盆狗血，需要时就喊一声。”
赵文青嘴巴动了动，“姐，那狗咱都养三年了，你家那位太狠了。”
厨娘回头瞪了赵文青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
赵文青一脸郁闷。
晚间，赵文青风潇潇兮易水寒，推开了李榕的房门。
小二蹲在门缝边，好奇地看了看，被厨娘一抓脖领子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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