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入小饭店内坐下,旁边坐着的都是过年急着赶回家团聚的人,只有他们两是离开家的人,韦也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个在读大学的孩子,而单桔是个步入社会的成年人,这样放肆又有些不负责的行为,总会要人买单。逐渐冷静和清醒下来的单桔,开始为这个提议将带来的后果有些不安,她拉着凳子靠近韦也。
“韦也,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下。”
“如果是什么下流的问题,别怪我动手。”
单桔故作娇嗔的轻推韦也手臂:“说谁下流呢,好好一个黄花闺女被你说成这样,啊,说错了,不是黄花闺女了,我被你给。”
“给什么了,说出来。”韦也知道单桔的弹簧性格,他被动,她就主动,他主动,她反而变被动。果然单桔撇了下嘴:“说正经事,耍什么流氓。韦也,我们这样私奔,你爸妈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是怪你不懂事。”
“为什么是怪我!”
韦也耸耸肩:“我只是个懂事的学生,除了被你教唆以外,没其他可能了。”
“这种丧尽天良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单桔翻了个白眼后,摸着下巴:“年纪大尽不占好处,我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把责任全推在你身上。”
老板娘把菜端上来,热情的与单桔攀谈:“你们也是从外地回家过年的吧。你们姐弟俩长得不太像啊。”
“姐、姐、姐弟俩?”单桔犹如遭受到晴天霹雳般,虽然老板娘说得是事实,自己是比韦也大几岁,但有这么明显吗,自己拼了命的维持容貌,自己才20几岁,只比韦也大五岁多,明明才五岁,很小的数字不是吗?单桔的反应逃不过韦也的眼睛,韦也抬头盯着老板娘,不紧不慢的说:“不是的,我们是新婚准备去度蜜月。”
老板娘知道自己说错了,尴尬的道歉:“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张嘴,姑娘你别生气。那你们慢慢吃,不打扰了。”老板娘刚走,单桔趴在桌上:“你干嘛要带个姐姐去蜜月!”
“闹什么脾气,年龄这事你现在才数清楚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一直认为可以靠保养来弥补啊,而且明明去年靠打扮还能欺骗下人。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情,你也给我快点变老。”
“吃完饭再闹。”韦也抓起单桔的后衣领,将她拖离桌面,单桔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饭:“哪还吃得下,都没什么食欲了。”半碗饭都快下肚了。
吃好饭,两人又重新坐回车里,单桔一直摆着苦情脸,一上车就摸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来照去,她知道自己比之前要憔悴了一些,苍老了一些,她也知道原因,自从流产后,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以前好了,再加上之后一连串的事没有时间去顾自己的身体,她担心自己会一直苍老下去,一直。
她将镜子放回包里,按下车窗,风灌进来,吹起她的长发。
“和你在一起后,我真怕变老,我是不是有点幼稚。”
“我告诉你,越怕变得越快。”
“你也适当的安慰下我。”
“那你怎么不安慰下我,如果你变老,最大的受害人是我。”韦也的话让单桔忍不住笑起来,骂道:“混蛋!就要害你,等我七十几岁时,就天天在你眼前瞎晃,还要把照片设成你的手机屏保。”
“我要和你在一起这么久?”
“什么意思你,要,必须要!你可不能嫌弃我,不然到时我唆使子孙后代们揍你。”单桔笑着凑近韦也,等着韦也的吐槽,韦也转动着方向盘,看着道路:“你现在没什么地方能让我嫌弃。”
“真的假的?!我已经这么完美了吗?!”单桔得寸近尺。
“你还是像刚才一样继续照镜子悲伤吧。”
单桔皱皱鼻子,她看向外面,才发现这条路越来越熟悉,是通往自己老家的路,因为这几年一直坐火车刚开始没认出来,聪明的她立刻猜到,韦也压根没有带她私奔的想法,只是想把她送回家,他在处事上总比自己冷静成熟。单桔靠着后背,眯着眼睛看着韦也的侧脸,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有些犯困,她伸手放在韦也腿上:“等我有时间会去学开车的,那样以后就可以换着开了,那样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她说完闭上眼睛,韦也没说话,将单桔那边的车窗按起来了一点,路途中韦也一直能感觉到放在自己腿上单桔手指的温度。
过了许久后,单桔因为颠簸的道路被晃醒,她睁开眼,车灯照着前面漆黑的路面,周围已经没有车辆了。单桔明显能看到韦也脸上的倦意,她扭开矿泉水瓶递给韦也,韦也接过喝了一口又递还给她。
“今天顺便去见一下我爸妈吧。”
“不了。”韦也有自己的顾虑,他不想以学生的身份去见单桔爸妈,说来有些可笑,如果听到她爸妈质疑自己能给单桔什么时,他可能无法回答。他不想狡辩,他只是个学生,就是个学生,住着爸妈的房,开着爸妈的车,不是他自己的。
“可这么晚了,没关系的,我那时告诉爸妈你是律师,再骗他们就行了。”单桔刚说完,韦也斜视她一眼“你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啊,就说你优秀,温柔,成熟。”
“不用继续了,我说你这脑子撒谎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被他们知道后会造成对我不利的反效果?”
单桔倒也理直气壮:“我那时都没想过你会不会喜欢我,谁会考虑那么多。再说你专业也与法律有关,你可以编两句就把他们骗得团团转。”
“我没你那种嗜好。”
“我家就在前面。”单桔指着前面,车子停下来,韦也无情的下驱客令:“下车。”
“我不想你晚上还开车回去。”
“你不想的事多了。”
“没关系的,先骗一阵子再说,做人嘛,难免坑蒙拐骗。”单桔说着她的歪理,韦也盯了她一眼,她只好乖乖下车,看着韦也掉转车头,将车停在她旁边,单桔不舍的脸被黑夜模糊了,她抓住车窗不肯松开。
“单桔,为了收拾你给我留下的烂摊子,只有一个办法了。”坐在车里的韦也只能看到下巴,单桔纳纳的问:“什么?”
“我会拿到律师资格证的。”他简短的说,韦也是个可以融入各种环境,变成各种形态的人,他对未来没有憧憬,也没有梦想去实现,曾经的他,被生活推到哪里就是哪里,离婚也好,再婚也好,他无法管。上哪所大学也好,毕业要做什么也好,都听家里安排,给了家里想要的假象,把越来越多的黑暗和麻木埋在身体里。现在,他出于想要和单桔在一起的意愿,选择了以后的职业,就因为她向爸妈撒的充满阴谋的谎言。
不是强迫,和单桔在一起后,他竟然时不时会看到自己的以后,他竟然,时不时,想等着以后到来。
韦也继续说:“再等一下,单桔,再等一下就好。”
单桔手指用力,她俯下身,将头探入车窗,她的吻再次落在王文梦留在韦也脸庞的抓痕上,边轻吻着边小声说:“我可以用所有青春来等这一下的。”
从后视镜里看着单桔快走进家里,韦也才启动车离开,单桔能听到身后车子的引擎声。
站着的女人,想着时间再慢一点,在生活和岁月还未把自己催残的太难堪时,陪着他。
坐着的男生,想着时间再快一点,想给她点什么,想给她点只有以后才能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