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使与车祸
“霍华德？”先是铃木，接着是霍华德，他的手下为什么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北京那个女DJ吧。”霍华德眼神由一旁的铃木移向梅子颀，“他在和那个女人相识的三年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追求她的每一步，因为那个女人身上有他需要的高智商DNA。”
原来真像美丽莎所说的那样，王即惟追求靳小豫完全是出于商业目的。
“这就是他接近JIN的原因吧。三年的计划落了空，所以才将目标转移到了同样具有优秀DNA的JIN身上。”就算是唯一，就算是真爱，靳小闵这个心结不解她不可能释怀。
霍华德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梅子颀，“你在怀疑王先生和那个DJ的妹妹？”
“他不是邀请她去他戴尔斯福特的别墅而且还将她介绍给了他所有当地的朋友？如果不是在追求JIN，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他要瞒着我这么做。”
“原来你并不了解他。”霍华德目带怜悯地看着梅子颀，“如果他有了新目标，你以为他还会为了已经放弃的目标去浪费时间玩隐瞒游戏吗？”
他会直言不讳——我已经厌倦你了。对于他的直接和现实，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一旦自己置身其中，她便无法理智地看清事情。
“他之所以没让你知道，是因为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让你知道。”霍华德竟然说了和王即惟一模一样的话，“戴尔斯福特的别墅是他用来不定期举办主题派对的。这原本是你无需也无权知道的商业活动。”霍华德看了眼梅子颀，给出了她一直想要王即惟却一直没给自己的解释，“CX是科技集团，但凡有野心的高层都很清楚要想在集团内占有一席之地，行政人才和科技人才是两大关键。戴尔斯福特是王先生特地用来拢集澳洲科学新秀的地方，所谓的主题派对其实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小型科学论坛。那位JIN小姐受邀参加是因为她有极大的潜力成为一名掌握尖端科技的科学家。”
梅子颀以手遮唇，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自己竟然完全被靳小闵给误导了，错误地以为这是个私人性质的邀请，更盲目地将这个邀请和靳小豫扯上了关系……
“你知不知道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在你没察觉的情况下轻易监控你二十四小时内的所有言行？”一旁沉默的铃木忽然开口，那双望向梅子颀的眸中已写满了失望，“可他没有这么做。不是不能够，而是坚信不需要。”
“是他让你们来解释这一切的？”梅子颀望着同时缄默不语的两人，为什么他们眼中同时都有哀色浮起？“KIWI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没事。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霍华德看了眼梅子颀，“不过这是我跟他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这样不断累积着内心的情绪却不肯发泄。他或许精明、能干、有魄力，但他绝对不是个喜欢隐忍的人。”
“霍华德，我要见他。”在她确定他是爱自己的以后，怎么还可能假装可以不爱他？
“见他？如果还能见到他，我们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铃木说时，眼中不自禁地流露出怨色来。
“为什么你们见不到他？”梅子颀的心一下子被拎到了半空。
霍华德瞥了眼一脸忧色的梅子颀，“他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而已，包括我这个特助。我虽然不能见他，却知道他在哪里。”
“霍华德，你难道打算告诉她？你不明白KIWI需要的正是离开她吗？”
铃木的反对并没有动摇霍华德，“铃木，这件事中，我是旁观者，你也是旁观者。而她不是。”
霍华德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片来，“他在这个地址。”
梅子颀接过卡片，“他在……维加斯？”那是个有着太多复杂回忆的地方，他竟然在那里。
“我只能保证他目前在这个地方，你该知道他并不擅长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谢谢你，霍华德。我这就去找他。”她要见他。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他说。所有的话都和过去的一切无关。她要他们有一个新的开始，将所有的那些猜忌、误会和不愉全都抛在身后。
“你不觉得演得有些过火了吗？”霍华德待梅子颀离开后，双瞳定定地落在铃木身上，“在她的左颊上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你手掌的大小。”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铃木的视线与霍华德交汇空中，“她那么幸运地得到了他的眷顾，却完全不知珍惜。”
“王先生会不会原谅她的不知珍惜我不清楚，但他一定不会原谅你的这一巴掌。”霍华德望着铃木的双瞳有怜悯一闪而逝，“你对王先生还没死心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今天就不会来了。”
在梅子颀出现前，她的确一直在自我催眠，“KIWI对女人的爱可能就是那样理智而冰冷的”、“KIWI至少对我相当信任”、“KIWI默认我留在他身边”……可之后梅子颀出现了，从此王即惟便不再那么“王即惟”了，原来他也会不理智也会像燃烧的烛火般热烈，原来他不是不会爱只是之前根本就没爱过。旁观着他为梅子颀所做的种种，她除了死心还能怎样。
“如果你这里没问题的话，我们也要抓紧把计划进行下去才行。”
铃木冲着霍华德点了点头。她没有办法让KIWI爱上自己，但至少她可以尽力让KIWI得到幸福。
按照霍华德给自己的地址，梅子颀找到了眼前的这家CLUB K。
不用说，这家极具个性的俱乐部餐厅自然也是王即惟所开的。梅子颀不由暗自惊讶，他在世界各地到底还有多少的产业？
“小姐，我们的营业时间是晚上七点至凌晨两点。”梅子颀的贸然闯入很快就被俱乐部内的工作人员察觉。
“我是来找人的。请问KIWI WANG在吗？”
“你和王先生有预约吗？”工作人员连着恭敬地笑问道。
“他在这里？”她一直害怕会和他阴错阳差地错过，幸好他还在，“能不能麻烦你转告他一下，我叫MAY。”
“很抱歉。如果你没有预约的话，王先生是不会接见你的。”工作人员为难地笑了笑。
“那能不能借用一下内线电话？我只要和他说几句话就行了。”她恳求道。即使不能见到他，至少也让她听到他的声音。
“真的很抱歉。除了预约名单中的人，即使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也禁止打扰他。”就连俱乐部的负责人这两天不敢去见脸色不善的大老板，他这个小小的打工人员又怎么敢冒险放生人进去。
恰在此时，一串轻盈的高跟鞋踩地声由入口处悠扬传来。梅子颀回头去看，不由心中暗自赞叹——好让人惊艳的女人。如果说在她活到现在美丽莎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那今天这个“最美”的头衔绝对要改给眼前这位金发碧眼的美女。单就容貌而言，她与美丽莎可谓不相上下，都占尽了欧美血统的高鼻大眼，可是气质上却简直是云泥之别。单看美丽莎，气质虽不失为华丽，但是无处不显露着刻意与强扮的造作。而眼前这位美女举手投足间的卓然气质却是那般浑然天成，而那双如泉水般的碧眸如一片纯净蓝天，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如氧气般的自然清新。
“你好。我和KIWI WANG约了三点见面。”美丽女人亭亭立于梅子颀身旁，对着工作人员露出纯净一笑。
“请问小姐贵姓？”
“CLARK。安妮 CLARK。”
这样的名字配着这样的容貌，让梅子颀很自然就联想到了《罗马假日》中的那位安妮公主。
“CLARK小姐您请稍等。我就这通知王先生您来了。”工作人员一听到安妮报出的名称，连忙起身去通报。
梅子颀的视线由离开的工作人员转向身边的安妮，无心揣测她和王即惟是什么关系，一心只想能见到他就好，“安妮，我知道这很冒昧，可是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眼前这个陌生女人是她见到王即惟的唯一希望，所以即使对方面露疑惑和警惕，她仍是恬着脸继续，“我因为来得太匆忙，所以没来得及预约。可是我今天必须见到KIWI，你可不可以把我一起带进去？”
安妮闻言，眼中的疑惑和警惕反而消减了不少，“我想这恐怕不太行，我和王先生并不熟悉。”
“求你，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谈，如果今天不能见到他的话，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他总是不停地由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等再见到时，说不定就已经晚了。”或许他们仍然会偶遇，可万一老天将时间安排在一年甚至若干年后怎么办。
“等再见到时，说不定就已经晚了……”安妮若有所思地轻声重复了一遍，蓝色的眸中有阴影掠过，“好吧，我答应你。”安妮对着梅子颀展颜一笑，竟然答应了她的要求。
“真的？太谢谢你了。真的很感谢。”梅子颀几乎要拥抱她用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CLARK小姐，王先生请您进去。”通报过王即惟的工作人员很亲切地伸手为安妮引路。
可当梅子颀也要沿他手所指的方向而去时，工作人员那只指路的手转为横栏的姿态，“这位小姐，真的很抱歉。王先生并没有打算见你。”
“让她一起来吧，她是我的私人秘书。”走在前面的安妮忽然回头对工作人员道。
“可她明明……”
“我不能带秘书去见王先生吗？”
安妮的质疑很快换来工作人员讨好的笑，“可以，当然可以。”说话时，那只拦着梅子颀的手已经改为了“请”的动作。
墨绿的瞳中因见到安妮而生出的笑意在触到梅子颀的瞬间转为阴沉的冷漠。
“你的助手是她？”显然工作人员已经事先向王即惟做了通报。
“我只是帮忙带她进来罢了。她似乎很急着见你。”安妮直言不讳。
“我今天算见识皇家气度了。你竟然会帮忙……她。”王即惟最后一个“她”字拖了长长的音。
“有什么问题吗？”安妮不解地看了看王即惟，又转而看向失神望着王即惟的梅子颀。
“怎么？你们还没互相认识过吗？”王即惟自座位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安妮和梅子颀，待走到两人面前时，他嘲弄地笑了笑，“那就容我为你们互相作一下介绍吧。”
“这位是安妮，摩洛哥皇室成员，同时兼任SWD摩洛哥酒店的公关经理。”这一串信息给出的同时，墨绿的瞳已经由梅子颀眼中捕捉到了惊诧之色。
唇角嘲弄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这位是MAY。”
“MAY？”王即惟还没说完，安妮的脸色已经陡然一变，一双水灵的蓝眸错愕地望向梅子颀，“你是那个和本注册的女人？”
“我……”安妮竟然是本的女友？！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安妮显然并没有做好面对梅子颀的准备，深吸了一口气用以平稳情绪之后，才缓缓道：“既然你在这里，那再好没有了。替我转告本，我们之间结束了。原因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还是亲自对他说比较好。我这个外人并不适合插手或传话。”她不想再让这团乱麻变得更加混乱。
“外人？你不是已经和他注册了吗？”安妮眸中的不解渐渐转为隐隐的希望，“难道说你们并没有注册？”
一旁始终静观事态发展的绿瞳在听到安妮的提问时，眼中的冰冷同样略显松动。
“我们的确注册了。”
这肯定的答案很快浇熄安妮眼中的希望。
“可是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梅子颀见安妮心灰意冷的模样，立刻解释道，“我们并不是因为想要厮守才去注册的。只是一个……赌约。”她下意识地望向王即惟，发现对方的双瞳也正停留在自己身上。
“赌约？”安妮显然单凭想象无法将结婚证与赌约划上等号。
“因为我不相信结婚注册处会有注册打折这种事，所以就和本打了个赌。如果当天真的有注册处打折，我们就领一张证书以兹纪念。”
“将结婚注册当作纪念？这真荒唐。”安妮柔和的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
“是。或许是我那天喝了些酒，或许是我……”梅子颀幽幽地看了眼王即惟，“是我当时心情不好。我们俩只是很糊里糊涂就打了那个赌，然后又碰巧真的遇到了一家在打折的注册处。”
“你不爱本？”安妮望着目色恳切的梅子颀郑重地问道，“你一点也不爱他？”
“我和他只是朋友。”她当然不爱本，她爱的人此时就在这间房里，“我很抱歉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这几天一直在试图联系他来纠正这个错误，可是却至今没找到他。”
“或许他正是知道你急于纠正所以才不愿露面吧。”安妮涩然一笑，“你或许是糊里糊涂，是不擅饮酒，可你却不能保证本他也是。”
安妮话中的意思是，本是认真想和自己结婚而不是将一切视作玩笑？梅子颀连忙解释道：“我想你真的误会了。”
“安妮没有误会什么。”王即惟不再沉默，插入了两人的谈话间，“你很清楚本一直都很爱你。你们注册那天，他不是迫不及待地向我宣告了对你的专属吗？”
“KIWI，我已经在纠正这个错误了。”她想挽回。在从铃木和霍华德口中得知他为自己所做过的种种之后，她想挽回的迫切混合着对他的亏欠和深深的自责。
“你和本之间的事，我不感兴趣。”他冷冷打住她。不是没有给过她纠正的机会，可是已经过了有效期。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蠢事。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很抱歉，很抱歉误会了你和JIN。”望着那双墨绿的冷瞳，她的双眸无法控制地红了起来，“还有就是，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刻也没有动摇过对你的爱。我不是不珍惜，也不是不信任，只是当我想象中的简单爱情中忽然横生出了好友、旧情人和结婚对象这些让我措手不及的纠葛之后，我完全慌乱了，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本比我有耐心。他会好好教你的。”王即惟冷冷转过身，“如果你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梅子颀咬唇望着他冷漠的背影，心中有个声音在哀伤地告诉自己，他不会原谅自己了。在自己渐渐由幼稚而简单的爱情世界中走出来时，他的耐心和爱早就已经被自己耗尽了。
梅子颀，这都是你的错。你明知他是个没有太多耐心的男人，为什么还要一遍又一遍用不信任去挑战着他的底线；你明明被他情人节的告白被他送的那片花圃被他那天的电话感动到几乎落泪，却又为什么一转头就又怀疑起了他对你的爱。
“你先别走，至少这件事你可以替我转告本。”安妮唤住梅子颀的同时转头望向王即惟，“KIWI，你的提议我接受了。”
梅子颀茫然望着安妮和王即惟。安妮脸上决绝的表情和王即惟眼中“不出所料”的自若都让她隐隐感觉到这一定不会是个好消息。
“别忘了替我感谢你丈夫，抢走我了一个女友，却替我送来了一位有皇室背景的妻子。”王即惟说感谢时，唇边分明带着嘲弄的笑。
他竟然要称安妮为妻子？！这也就是说，王即惟他要结婚了？她摇头，不相信刚才听到的一切，“你在开玩笑吧？安妮是本的女友。”
“就当我是乘虚而入吧。”王即惟不在意地轻笑着，“我和安妮，至少我们彼此都很清醒，很认真，而且很明白结婚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想反驳他和几乎还是陌生人的女人结婚根本就把婚姻当作了交易，她想劝安妮不要冲动，至少和本取得联系之后再作决定，可是最终她选择了沉默。她没有这个资格。在她将自己的名字签上那纸婚书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置喙的资格。
“我很后悔那天没有及时纠正那个错误。”她望着他，眸中有着深深的不舍和难掩的悲伤，“我想我能体会你当时有多痛了。”
凝视着她脸上的悲戚，深瞳中柔软的光亮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嘲弄，“那些无聊的话就此打住吧。替我转告你丈夫，安妮的幸福从今天起就由我来给了。”
铃木说的没错，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王即惟。他变心了，不爱了，根本不会拐弯抹角去玩隐瞒的游戏，他会直接而干脆地告诉你。即使那些话会将自己割得体无完肤，会让自己痛不欲生，他也毫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决定了要收回曾许给自己的幸福，将它们全部交给另一个女人。
是她没有珍惜，是她没有握牢，是她……错失了他。
“她这么爱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本去注册？”望着梅子颀失魂般远去的身影，安妮不解地望向王即惟。
“我也想知道答案。”收回停留在那抹身影消失去的视线，王即惟淡淡道。
“或许真的只是一场酒醉后的闹剧。”安妮不由自主地替梅子颀更是替本辩解起来。
墨绿的瞳停在安妮美丽的容颜上，“俱乐部里有的是酒，从这里走出去不到十分钟就有五家结婚注册处。要不要试试看我们在喝醉之后会不会也跑到结婚注册处去领结婚证？”
“你说话真是直接得近乎残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她凄然一笑，好不容易吹起的肥皂泡就这样被他用尖锐的现实戳破了。
“彼此全无好感的两个人会烂醉，会迷路，甚至会去酒店，但是绝不可能去注册结婚。”他踱步至窗前，墨绿的瞳不经意地望向楼下。一抹浅黄色的身影就这样映入他眼底。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个午后，一抹向日葵般灿烂绽放的笑容猛地划入脑海，撑着窗台的五指不由得渐渐紧握成拳。
“如果本像她对你那样对我，我一定不会放弃他。只要我是最重要的那个就可以了，心中是否残留着谁的影子并不重要。”只是他玩起了人间蒸发，找不到人，打不通电话。
听到安妮这番言论，王即惟淡淡一笑，双瞳仍然停驻在路下那抹浅黄上。
一辆忽然疾驰而来的车子划破了王即惟深瞳中的平静，那辆逆向而行的车眼看就要撞到路边完全未察觉到危险临近的人。
“不！”王即惟惊呼出声的同时，眼中那抹浅黄色如坠落的树叶般缓缓坠下。
王即惟只觉头皮一麻，整个世界一下子失去了颜色和声音。
她被车撞了！竟然就这样眼睁睁地在自己的俱乐部门前被车撞了！
“KIWI，怎么了？你还好吗？”
听不到安妮的询问，看不到安妮眼中的疑惑，他只觉得心跳一下比一下更沉重。不会，MAY不会被车撞到的，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她明明刚才还好好地站在那里，对自己要娶安妮伤心难过到几乎忍不住落泪，怎么可能一转眼就被车撞了呢？
他要去亲眼看个究竟！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跌跌撞撞着，一路向着楼下狂奔而去，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只是眼花了是眼花了。可当他远远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时，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结冰凉。
那辆肇事车辆显然已经逃之夭夭了，只剩纤瘦的她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中。
“MAY？”他摇着头，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你还好吗？回答我。”自血泊中抱起她，明显感觉到怀中这副身体消瘦了许多。
“KIWI？”她睁开双眸时，双眸不敢相信地盯着满脸担忧的他，“真的是你？”
他点头，握上她伸向自己的手，同时也感觉到她掌间所沾着的黏稠的鲜血。不仅是手上，地上，她那身黄色的裙衫也被染得处处是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
“我知道错了。”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KIWI，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先别说这些了。我送你去医院。”顾不上去打电话叫救护车，他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径直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等不到他的回答，她开始不安分地挣扎起来，“我不要去医院，也不要你救我，你把我放回路边，让我自身自灭吧。”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停下脚步，墨绿的瞳深深注视着她，“我不会原谅你，所以这辈子也不打算放过你。你最好别抱希望有人会将你从我身边救走，本休想，死神也休想。”
她咬唇，却还是没能阻止身体的颤抖。
“怎么了？是不是感觉到冷？”他担忧地看着她，眼神触到她殷红的唇和明亮的眸稍稍松了口气。
“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她明明在笑，眼角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害怕失去的人，是我。”他俯身在她耳边叹息道。尤其是此时此刻抱着满身是血的他，他心中充满了未知和不安，“MAY，你会没事的。忍耐一下。”
“KIWI，其实……”
梅子颀还没来得及说完，王即惟极其意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语：“铃木？霍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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