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戴尔斯福特的派对
等待了十五天之后，她总算等来了和王即惟的“见面”。
远远就看到他坐在那辆耀眼的豪华轿车后排，鼻梁上架着最新款的太阳镜。太阳镜后的绿瞳很快也察觉到了她的身影，一张无可挑剔的俊容正面迎向阳光，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她只隔着太阳镜与他互望了一眼，便知道自己没救了。十五天的郁闷不悦，他温柔一眼便将一切抵消。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向他迎去。
司机早已立在车前恭敬地替她打开了车门。待她在他身边坐定，回到驾驶位置的司机已经稳稳地启动了车子。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看着她，即使太阳镜镜片的颜色这么深，却还是没挡住他眼中的关切。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她转头不让他再看自己因他而憔悴的模样。他那天接电话时的冷淡态度整整折磨了她十五天，心好累。
“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她望向他，眼中明明藏着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他没有说“我会好好照顾你”而说“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对于他这样的嘱咐，她除了沉默还能怎么办？
“你到底怎么了？”他伸手轻抚她明显清瘦了不少的脸庞，她眼神中那些流转着的黯然竟然让他的心跟着不舒服起来。
“我没事。”她轻轻转头，脸颊移离了他的手心。
他看了眼望向窗外的她，收回了自己停在空中的手。
“你在不开心什么？”她在闹情绪。从他刚才打电话给她时，他就隐隐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现在他已经清楚感觉到了她的不悦。
她仍然望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如果不想陪在我身边，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他心中隐隐有波澜在起伏。为了今天的见面他特地将两个月后的澳洲之行大幅提前，如果换来的只是她的不情不愿，那他无话可说。
她简直不相信他竟然会倒打一耙，她不想陪伴他？她如果不想陪伴在他身边，她为什么要打电话，为什么要像疯了一样满脑子都只有他，她又为什么会如此的患得患失？
“你明知道如果可以，我恨不能一生一世能陪在你身边。”是他忽地给她希望又忽地将她推入黑暗。
他握起她互绞着的双手，那样紧地握着，仿佛害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一般，“既然这样，那就一生一世陪在我身边。”
她望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心越发纠结得厉害，“你在这十八天里，有哪怕一分一秒想过我吗？”
他点头，毫不犹豫地。
“可是你为什么连一通电话都不打给我？”她想他，分分秒秒，所以才会在十五天前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却也因此被他的冷漠伤到。
“我刚才不是打给你了？”他不解，五分钟前才和她通过电话不是吗？
“那怎么能算？”五分钟前的那通电话分明就是个简洁的通知，通知的内容就是他大驾光临墨尔本了，让她速去接驾！
“那你所谓的电话是指什么？”她的算法他还真的不怎么明白。
“我是说因为想念而打的电话，你刚才那个充其量只能算是见面通知。”他肯定是个擅长以次充好的奸商，竟然将那样一个通知性的电话计算在内。
“如果不是想见你，我又为什么要通知你？”他摇头，开始接受自己挑了个不怎么聪明的女人的事实。
“反正在电话中没听出你有多想念。”无论是五分钟前那个，还是十五天前那个，全都没有。
“原来你在介意这个。”她竟然在介意自己在电话中没有对她表达思念，“电话对我来说只是用来传达信息帮助沟通的工具。”他早就习惯了把电话归类成工作的附属部分，而工作中的他向来追求的是简洁干练，所以他打电话永远都是用最直接最干脆的表达方式。
接下墨镜，双瞳凝视着梅子颀，瞳中有一抹深浓的笑在涌动，“我不喜欢用言语来表达想念，我从来只用行动。”
他说罢，伸手将她整个揽入怀中，唇重重欺上她的唇。这个吻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在她由远处林****一点点走进自己的视线时，他就预谋着这样狠狠地吻她了。她真是个学不乖的孩子，明知他的时间很宝贵，他的脑细胞更宝贵，却用她的电话逻辑绕去了他整整半小时外带谋杀了他无数的脑细胞，不小施惩戒的话，恐怕很难杜绝她再犯的可能。所以他很快就选定了惩戒的方式，那当然是最简单最有效的——体罚了。
梅子颀怔怔地望着那半边空了的床，恍惚记得半睡半醒间她意识到他要离开，曾不顾一切地紧紧抱着他软语恳求他能多停留半刻。
他很温柔地吻她的面颊，很轻却很坚定地拉开了她圈着他的双手。
心情好沮丧。这样真的算是恋爱吗？她和他不是牛郎织女，他们没有触犯什么该死的条例，可为什么也要这样经过漫长的等待才能换来片刻的相聚？
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有一刹那的惊讶，竟然是他打来的。
“这虽然不是我习惯的方式，但既然你欣赏这种方式。”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认命般地重重叹了声气，“我不打电话并不是没有在想你。”
“KIWI……”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打电话来告诉自己，他想念自己。
“电话对我来说是工具，对你来说不是。”他在她耳边轻语道，“所以想我的时候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嗯。”她的沮丧因为他的这句话瞬间转为满满的欣慰。
“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不可以再瘦了。”他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一声。
梅子颀手下意识挡在自己胸前，想起他昨晚开的恶劣玩笑，脸上忍不住泛起红来。
“我挂了。”
“嗯。再见。”
这次他一直耐心等到她说完再见才挂断电话。
梅子颀含着幸福的笑在薄被中蜷起身来。这才是恋爱，不折不扣的恋爱。她会想念他，而他也同样会想念她，这有多美好。
原本因他离去而搅散的睡意渐渐又袭上双眸，她将身子挪向他睡过的那半边，在残留着他气息的床上又沉沉地补了回眠。
梅子颀就知道回来后铁定要受到靳小闵的盘问，她在心中暗暗庆幸，幸好是补足了觉才回来的。
“又碰到你那个留你过夜的‘朋友’了？”靳小闵特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对啊。世界真的好小。”她心情太好，所以不自觉地配合起靳小闵来。
“没志气，我们今天去海边游泳吧。从你来了之后，我还没去过海边。”靳小闵倾着头，甜甜地提议着，一双明亮的眸像黑钻般闪亮。
“好……”梅子颀猛然想到什么，连忙摇头道，“我不太方便。”
“你的生理期不是半个月前来过了吗？怎么不方便？”
“我……没有泳衣。”梅子颀胡乱地找着借口。
“我借给你，我们反正穿一个尺码的。”靳小闵爽快接口道。
“我不会游泳，去了反而扫你的兴。”
“我有救生员资格证。去年刚来时花了几天考出来的，正好现在可以派上用场。”靳小闵欢快地怂恿道，“一起去吧，我还能教你游泳。”
“不要，我害怕大白鲨……”她最后索性掰出了电影情节。
“那你不要下水就在海边陪着我？”
对于这个提议，梅子颀立刻欣然接受，“好。”
靳小闵似乎也因为料到她的答案而露出满意的笑来，“我们到海边以后，可以晒晒日光浴，肩并肩躺在沙滩上聊天，对了，再商量商量周末该带些什么东西。”
“好……周末？”梅子颀不解地看向靳小闵。
“是呀。周末，而且有两天的时间，不能除了泡温泉就一直待在房里看河景吧？”
靳小闵所说的话让梅子颀越发迷茫不解了，“小闵，你周末打算去哪里？”
“嗯？”靳小闵眼中的疑惑很快转为了识破伎俩的笑，“没志气，你的演技还不错嘛，差点被你骗到。”
“我真的不知道你周末有什么安排。”她完全不记得靳小闵有和自己提过周末的事。
“你是说真的？”靳小闵从梅子颀认真的表情中察觉到她的确不是在演戏。
“你周末到底要去干什么？”梅子颀有些好奇，又是温泉又是湖景还整整两天，莫非是度假不成？
“这……”靳小闵脸上的雀跃转为尴尬，“我以为他也邀请你了。”
“邵书柏？”这个名字第一时间从梅子颀口中迸出。
靳小闵更为尴尬地摇了摇头。
梅子颀也不由得迷茫了。她们目前共同认识的人除了邵书柏还能有谁？难道是……
“王即惟？”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真的会将这个名字说出口。怎么会是王即惟呢？他这么忙，每次陪伴自己的时间都金贵到要用小时来计算。整整两天？他在时间上哪里会这么慷慨。
可是靳小闵的反应却让梅子颀再次意识到自己错了。
“真的是他？”梅子颀不敢相信靳小闵那个点头的含义，提高了声调再次追问。
“他约我这个周末去他在戴尔斯福特新买的湖边别墅小住两天，说是邀了些在维州的朋友举办一个小规模的派对。”靳小闵注意到梅子颀渐渐黯下的面色，停止了话题，“子颀，没事吧？”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好？今天早上她这样挽留都没让他多逗留一分钟。她以为他真的是公事繁忙，真的是分身乏术，却原来他是在筹备着那个网罗所有好友的聚会，而这个名单中显然没有自己这个被他冷冷丢弃在酒店床上的女人。
“从这里到戴尔斯福特是不是仅需一小时的车程？”梅子颀艰难地问道。
“是。同属维多利亚州，墨尔本过去很近。”靳小闵不知道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因此很详尽地回答道。
“呵。”他在离这里不到一小时的地方有自己的别墅，却每次都把她带去酒店的房间。是她太失败，以为他愿意伸出手来拥抱、愿意俯下身来亲吻，就是心里已经装了自己，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他拒在心门之外。
“子颀，你和他……是不是真是邵书柏说的那种关系？”靳小闵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说男女朋友？”这四个字现在听来真是刺耳。
见靳小闵点头，她幽幽地反问：“你觉得像吗？有哪个男友会邀请仅见过一次面的女友的好友而不邀请女友？”
“他可能一时忘记了。”靳小闵试图安慰。梅子颀的伤心如此明显，她不忍心视而不见。
“那更糟。”可那或许就是事实。她是他在无聊空闲时才会想起的消遣。本来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消遣，她偏偏傻傻地将自己将给了他，如今索性沦为了彻底的玩物。
“看来我沾了我老姐不少光，又是宝马车，又是别墅派对。”靳小闵将自己荣幸受邀归功于她那个被王即惟穷追过的老姐。
梅子颀垂眸不语。靳小闵带来的噩耗让她再次陷入混乱中。
“唉。可惜我不能去那个天然矿泉颖泡温泉，也不能去湖上泛舟了。”靳小闵叹了声气，语含惋惜。
“你不需要为我这样做。”她听出了靳小闵言语间的勉强。
“可是你和他毕竟也是朋友。你如果因为我受邀而不开心，我也会觉得歉疚。”
“你不用歉疚。我没有不开心，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她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每个字都如利刃般戳在了心上，深深没入。
她竟然还幼稚地等着他的电话，以为他会在最后一刻向她发出邀请，就算没有邀请至少也会有解释。可最后除了冰冷的失望她什么也没等到，眼睁睁看着靳小闵离开的身影，那种被失望没顶吞噬的痛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不会懂。
靳小闵离开后的24小时，她死死地瞪着桌上的时钟，不停地不停地猜测着这一秒他们在干什么。就这样一直从靳小闵离开时的下午五点一直看到周六下午的五点，然后被失望、无助和疲劳摧残到不堪负荷的身子就这样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她再睁开眼，已经是周日的下午一点。
“梅子颀，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她对着镜中憔悴的自己狠狠道。告诉自己在戴尔斯福特发生的一切和自己全然无关，而眼前镜子中这个憔悴的家伙才是自己真正该操心的。
微肿的双眼移向窗外，天气很好，净澈的蓝像偷了海水的颜色般，美得让人想叹息。
或许她该去海边走走，然后乘免费巴士去那个新开的百货大楼看一下。对了。她还应该给自己弄些吃的，她已经几十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了。
无力地挎起包，拉开门，刺眼的阳光和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让心情灰暗的她一时间竟然无法全然适应。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吃点东西、买点东西、忘记一点东西，一切都会好的。
明明在海边吃了个热狗，在商场一楼吃了个三明治，可为什么还是有种空荡荡填不满的感觉？
梅子颀双眸不自觉地开始寻找起来更多能让自己有充实感的东西。或许在楼上会有。完全跟着感觉走的人游魂般踏上了移动扶梯。
“你也领了蓝莓味的？”
“我其实比较喜欢越桔的。”
“反正是免费领取的，就不要挑剔了。”
“这倒是。不过我刚才看了一下，好像领免费饼干的人很多，但根本就没人掏钱买书。”
“买那个宁愿去买MICHAEL JACKSON的传记了。再说……”
听到这里，梅子颀不由冒昧打断身前两位少女的谈话：“对不起，请问你们在哪里领的饼干？”
“就在两楼牛排餐厅旁边的西大厅。”其中一位女孩边说边转过身，背对下面的楼层热情地指出了大致方向。
“是个很无聊的新书宣传会。你必须写下对作者的祝福才能领到饼干。”另一位女孩也很友善地给出提醒。
“谢谢。”她点头，双眼不自禁地盯着两个女孩手中的蓝莓饼干。那种空虚感或许这饼干能填满吧。
电梯刚到三楼，她便调头又乘回了二楼，一路直奔西大厅。
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简易的宣传台，在台基和地面交接的地方堆满了白底金字的精装书本。宣传台前有四五个人在驻足探看。当一位路过的母亲领着孩子在台前站定时，原本就不大的宣传台已经被完全遮住。
饼干呢？
梅子颀也跟着凑了过去，拼命自那些人高马大的澳洲人间探身去寻找饼干的踪影。
“只要给我的新书留下祝福就能免费得到蓝莓味的夹心饼干。当然，如果你买书支持的话，还能得到由我美丽莎亲笔签名的珍藏本。”
这透着优雅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不止是耳熟，连美丽莎这个名字都让梅子颀觉得如此熟悉。
抬眼去看那个仪姿万千地立在展台上的人，那芭比般完美的身材还有那头漂亮的褐色卷发以及那张笼着淡淡光芒般的美丽脸孔……
美丽莎！
她竟然就是那次在王即惟生日时让自己惊艳万分的女人。原来她是个作家？！
咖啡厅内，美丽莎端着咖啡杯微笑的模样较之蒙娜丽莎也毫不逊色。
“没想到你是作家。”梅子颀手中握着美丽莎的签名书，对眼前这位漂亮女人又平添了几许好感。
“这只是我业余写来玩的。”美丽莎放下咖啡杯，自包中掏出打火机与淑女烟来，朝着梅子颀轻轻抬了抬漂亮的细眉以示询问。
梅子颀连忙摇头。
美丽莎抽出一根纤细的烟来优雅地点上，烟被夹在她涂了金色指甲油的细长手指间，充满了诱惑的魅力，“其实我接下来的计划是向演艺圈发展。”
“你长得这么漂亮，演艺圈很适合你。”梅子颀由衷地感慨道。
“呵。你很特别。”美丽莎朝梅子颀轻喷了一口烟，“当面夸我漂亮的女人不是没有，但像这样真心真意没边夸边妒忌眼光杀死我的，你还真是第一个。”
“为什么要妒忌你？美是上天的恩赐。没人会妒忌山川河流，你的美也同样是一道怡人的风景。”在这样惊人的美丽面前她或许会自惭形秽，但绝对不会妒忌。
“那是因为容貌对你已经不重要了。能俘获本这样的男人是身为女人最大的胜利。只要被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倾心爱上，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美丽莎冲着梅子颀笑了笑，笑容中有着梅子颀不曾察觉的——妒忌。
“我和本只是好朋友而已。”梅子颀连忙澄清误会。
美丽莎优雅吸了口烟又轻轻自唇间吹出，微眯着的眸是那样妩媚，“我送你的那本书中也记录了我不少的‘好朋友’，都是豪门之子，不过我那些好朋友可没有一个像本出手这么阔绰。你知不知道他送你的那个手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你还记得那个手镯？”梅子颀对美丽莎如此惊人的记性大感意外，不仅一见到自己就认出了自己，还记得自己是本的朋友，现在竟然连自己那晚戴的手镯也记得。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宝格丽的绝版古董镯，上百万欧元。”如果不是那个手镯，她又怎么可能会记得眼前这个容貌平平的亚洲女人。
“上百万欧元？”王即惟当时目带嘲讽地说本出手阔绰时她就猜到这个手镯可能价值不菲。可是在她眼中，上万的首饰便已经是天价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惊落下巴的价格。
“你运气真是好。要知道在我众多的追求者中，送的最慷慨的礼物也只值四十万。”美丽莎说着晃了晃左手手腕上那只钻表，褐色的美眸看了眼那只手表，不自禁地感慨道，“不过王的眼光的确很独到。才短短两年，这只手表已经升到五十几万了。”
梅子颀听到那个“王”字，心不由一抽，“你说的王是？”
“当然是我们都认识的那位。”除了那个王，她美丽莎怎么可能和其他无名华裔有牵扯。
“你是说KIWI？”王即惟明明撇清过和她之间的关系，可现在为什么美丽莎手中会戴着他送的表？
“当着他的面可不要这样叫他，他会很介意的。”美丽莎说到这里，露出无奈一笑，“王还真是难以琢磨的男人。”
“冒昧地问一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她祈祷答案不是她所误会的那样。在靳小闵这个心结还没解开的时候，她真的无法承受更多的打击。
“就像你说的，好朋友。”美丽莎目露暧昧，显然真相比她给出的答案更令人遐想无限。
“我和本的确只是不涉及男女关系的朋友。”美丽莎显然赋予了“好朋友”更多的理解。
“噢？”美丽莎发出一声转音之后，轻轻一笑，“那我们就是涉及男女关系的朋友。”
梅子颀只觉得心被狠狠一扯，差点脱离了胸腔。
“王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美丽莎细细的白牙轻咬了一下唇，手中未燃完的烟被重重摁熄在水晶烟灰缸内。
呵。原来这世上不止自己一个在爱着他的同时又不能不怨恨他。原来自己不是唯一。
“没有见过他冷淡面具背后那性感一面的女人永远不会懂他有多让人疯狂。”美丽莎说时又为自己燃了一根烟，吞吐了一口轻烟后缓缓道，“你不知道他曾经有多迷恋我。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可美好的日子没过多久他就为了追求一位科学家的女儿把我一脚踢开了。他根本就不爱那个女人，只因为那个女人身带高智商的DNA。与其说他看中的是那个女人，倒不如说他看中的是结合后生下的具备科学家大脑的孩子。”
美丽莎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梅子颀，优雅地耸了耸肩，“很可怕的男人吧？野心的轨迹竟然一直延伸至下一代身上。王是个为了事业可以放弃一切的男人，所以即使那个女人长得又丑脑袋又笨，但因为她的父母是科学家，他便铁了心要将他追到手。”
“那如果同样父母是科学家，长得漂亮脑袋还很聪明，岂不是更符合他的要求了？”她猛然想到了靳小闵。闭上眼，有残缺的碎片在她脑中被串联起来。那是午后立在校门外寻找靳小闵的他，知道靳小闵是靳教授女儿后忽然变得温和有礼的他，送靳小闵宝马的他，约靳小闵去派对的他。
她竟然这么粗心！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世界里，忽略了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像织网的蜘蛛般早就张开他的巨网，而他眼中的猎物正是比靳小豫更能满足他条件的靳小闵。
“如果有这样的女人，王一定会不择手段将她弄到手的。”美丽莎自嘲地笑了笑，“真可惜我没有科学家的遗传基因，所以当我想索要婚姻时连廉价情人都没得当了。”
我同样没有。梅子颀在心中默默地附声道。难怪他会称自己笨蛋。自己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将他视作自己的唯一，便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也是他的唯一。自己没有过去，便以为除了靳小豫之外他同样没有过去。可事实上呢？谁知道美丽莎之前他还有过多少像自己这样的情人？或许不只是之前，可能他现在还同时有着其他的女人。他这么“忙碌”，这么“行踪不定”，这么“交友广阔”，这么……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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