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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凤鸣生死

如国丈死于非命,至今,查不出死因。

让百官称奇的是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三番五次派人搜查如府,犹如抄家般不留情面,不像寻找破案的蛛丝马迹,反而像是……找寻什么物件?皇太后为了这件事,多次找楚冬卿理论,问他到底在做什么,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所有人都察觉到皇帝变了,变得沉默冷峻,脾气难以捉摸,上朝时,几个喜欢讨宠的臣子,拍没拍好,被扒掉官服当庭杖脊。下朝后,有宫女在花园里嬉笑打闹,被他一怒之下削了头发送到尼姑庵去清修。

太上皇不吭气,皇太后不敢问,皇后仍在为父亲的死伤痛。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这些无不看在凤朝露的眼里,她想出宫查,偏偏他不放人,每夜看着楚冬卿的寝宫,长灯不灭,熟悉的人影走来走去,内心也如火焚。

怎么办才好?难道真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她做不到……

凤朝露已偷偷地修书,让翔鸟捎给远在边陲的两位兄长,那两人虽然为了牵制定远侯和骠骑将军,暂时协助楚冬卿口中的“贼婆”和“财神”,无法回京,但对于国丈爷的死,也许会有见解,毕竟,当年跟着长老学艺时,她爱偷懒,诸多草药性都是一知半解,想帮忙也不知从何处入手。

否则,她不会不清楚,自己为何莫名其妙发寒。

“朝露?”

凤朝露听到他的呼唤,赶紧入殿,“皇上?”

楚冬卿的龙袍被随手丢在龙榻上,而他的衣着则是普通老百姓的服饰。

“皇上要出宫?”她记得梆子敲过两次了。

“嗯,跟我去仙乐坊一趟。”

“现在?”凤朝露犹豫道,“这么晚了,怕是会惊动守门的侍卫。”

“所以我才叫你。”他挽了挽袖子,“在宫里闷了多日,我想出去走走,茕娘那里最合适。”

“皇上是不是想从茕娘那里探探消息?”她已不抵触茕娘,也不介意她是哪门子的红颜知己,作为皇帝,楚冬卿真算得上清心寡欲,只立皇后,又相敬如宾,每日除了政务就是与她单独相处,他答应不立她为妃,不和城主正面冲突,就偶尔会亲她,抱她,也没更深的要求,让她欣慰又动容,“朝露愿代为传话,唔,国丈爷的乍死,京畿上下无人不晓,茕娘知道其中的厉害,若有消息,一定会主动通知皇上。”

楚冬卿平静地说:“有些事,我要当面跟她说。”

今夜的他,与这几天暴躁的他又不大相同,仿佛回到国丈爷没死以前的楚冬卿,但……有那么简单吗?

“好。”想到他中的毒,实在不忍心再去拂逆,凤朝露迈前一步,“皇上要去哪里,朝露就带皇上到哪里去。”

握着她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手,他深深地抱住她的身子,“这么的冰,我就不必恼烦天热。”

“待到冬日,皇上要拒我于千里了。”没人抱着冷冰冰的雪人取暖。

他不以为然,“我何时拒你于千里,倒是有人想方设法在避我。”

“皇上,不走的话,天要亮啰。”

在夜幕的掩护下,凤朝露带着楚冬卿,躲过御林军守备,悄悄从皇宫出来,一路赶往灯红酒绿依旧的仙乐坊。因不方便露面,也没走正门,直接从楼上的窗子进入,来到茕娘的住处。

刚准备安歇的茕娘外衫才脱掉,听到细微动静,又披了上来,“谁?”

楚冬卿淡淡道:“是我。”

“四爷?”今时今日,她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四爷”。

楚冬卿打了个手势,然后对窗外房檐上的人说:“你先走,半个时辰之后来接我。”

“是。”

茕娘听得出那是凤朝露清冷的嗓音,待外面恢复岑寂,微笑道:“四爷,好久不见。”

“我的来意,你应是心知肚明。”他站在对边,也没有落座的意思,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茕娘点点头,“是为了国丈爷的死吧?”

“你还是这么了解我。”楚冬卿扬起轩眉。

茕娘微微一笑,“是啊,我太了解你,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此话怎讲?”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知你必然为此不顾一切。”她叹口气,“在你心里,不会有人比凤家姑娘重要,而我又没法劝。”

“没法劝,你却有法挡?”他忽然说。

茕娘干笑道:“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国丈爷死的那晚,我在他尸体旁闻到熟悉的香味,那是十年前,他给朝露下毒时所用的叶枯花,这个期间,国丈曾跟我提及,这种‘毒香’从叶枯花上提取,对男人无用,对女人委实有效,而且只在最浓的一时三刻有效,潜伏长达十年,才会发作……茕娘,我和你相遇就在十年前吧?当时你跟我说,国丈爷看中你的能耐,为了利用,也给你下了毒,待辅助我登基后,你自然也能拿到解药,是不是?”

“没错。”她美丽的面庞有些黯然,“但他已死了。”

“国丈爷死了,你一点都不着急吗?”他死死地盯着她,“还是说,你的毒已解?”

被他抓住手腕,茕娘眼里泛起水光,“我和你十年相交,你怀疑我?”

“事实让我不得不说——你、骗、我!”他一个字一字地说,森然怒意涌现,力道十足,恨不得捏碎那只皓玉般的手腕,“中毒的人,在十年之后毒发前会出现浑身冰冷的迹象,而你,根本没有!”

“我——”她一下子哽住。

“朝露饱受寒气入体之苦,而你就像没事的人一样。”他咬着牙,眯起眼问道:“十年之交,能好好跟我解释吗?”

“你已认定事实,我没什么好说的。”茕娘倔强地转过头。

“说!”他用了更大的力,“喀”一声,她的手腕脱臼。

茕娘自诩功夫比楚冬卿好,但不知怎的,这会儿全身上下像在不知不觉中被点了穴,痛得身子一颤,汗如雨下。

“你是他派来的?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帮他,助他,又害死一个有解药的国丈爷,那只能说明幕后主使不是国丈爷,而另有其人!

“我是为了救你!”无法忍受他的冷酷,茕娘吼。

“救我?”他冷笑不止,“知我在京畿忍辱十年,为了就是换取朝露的一包解药,你却一朝断了我的念头,毁了我的挚爱,茕娘啊茕娘,你好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你这做法跟杀我有何区别?”说着,甩出一把匕首,放在她的手心,“我成全你,怎么样?”

“不——不要——”她瞪着手里的匕首往他胸前接近,却无力阻止,满脸都是仓皇,“你不要这样!”

为什么她会被点住穴?为什么还冲不开穴道?

“我亲生父母是日月双城护法,也许我功夫不及你和朝露,但这独门的点穴功夫,没四个时辰,绝无法冲开。”他直接打断她的念头,“你还是不肯说吗?我是不介意玉石俱焚的啊……哈……哈哈……”

听着他近似疯狂的笑,茕娘潸然泪下,“够了,够了!你不用伤害自己来折磨我!如果你死了,不是让别人称心如意?”

“果然有人在幕后操纵?”楚冬卿手腕一抬,把匕首收入套内。

茕娘紧紧抿着唇,“是,你、我、如国丈,都是那个人的棋子。”

楚冬卿灵思一划,沉声道:“那个人,是当今太上皇吧?”

“你……”茕娘怎么也料不到他会一语道破那人的身份。

“哈,看来我没说错。”楚冬卿闭了闭眼,“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让别人折腾得半死,他却坐收渔人之利,怎么,利用我这个假皇子,把老二老三逐渐势大的两派镇压下去,再除我,他重掌大局的日子指日可待,没错吧?”

“太上皇的两子专权跋扈,他本意栽培四皇子,可惜幼子意外夭折,上任三个日月双城护卫见过幼年的你,无意中吐露你和四皇子相貌无二,他才秘密命如国丈戴罪立功,把四皇子的死讯隐瞒下去,让你顶替‘楚冬卿’这个身份住在京畿。”茕娘垂着脸不敢看他,“太上皇另有骨肉在民间,他,最终是要那个孩子来继承皇位的。”

楚冬卿猛然一掐她的脖颈,“说!你的毒如何解?”

“是——是——”茕娘面露难堪之色,“是太上皇告知,此毒与人行房可解,但,寒气会转移到那个人身上,数个时辰过后七窍流血而死。”

“国丈不知除了解药,尚有其他解法,结果糊里糊涂做了花下鬼啊。”他哼着。

“如果你愿意让凤朝露跟其他——”

“住口!”他打断她的话。

茕娘的泪更是汹涌,“我也是受害之人,难道把身子给不爱的人,我会高兴到哪里?”眼前的男人,心究竟偏到了哪种地步?只知晓凤朝露受苦,却没看到她也饱受煎熬,如果,不是不愿害无关之人,不愿他步上国丈的后路,她完全可以换个法子。

“哈,哈哈……”楚冬卿倒退两步,“好个太上皇,知我不会让别人碰凤朝露,那么救了一个凤朝露,就是我的死期,他名正言顺收回大权,不费吹灰之力,不是吗?”

“你不要乱来!”茕娘又惊又急地道,“不要乱来啊——你不死,大权在握,有凤氏在边陲坐镇,太上皇就不能把你怎样!找到药女,会有转机的。”

“我的脑子再没有那么清醒过。”他可以等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药女,朝露没法子等。

楚冬卿冷冽的目光扫过茕娘,“从今以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他该杀她。

可是,没了意义,他不愿意死后再遇到她。

哈。

回到皇宫寝殿的楚冬卿一言不发。

凤朝露也不敢打扰他静思,直到他叫她过去,才慢慢靠近,不料被他一下子搂在怀里,用力地亲吻着。

她,没有反抗,微微张开嘴唇,让他肆虐地吮吸着她齿内的芬芳,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前喘息。

“同情将死之人?”他俯身将她压倒在龙榻上,“从没见你如此温顺。”

她睁开迷蒙的眼,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不是。”

“那是什么?”对她的动作,他又是欢喜又是惆怅。

如果,一切都如常,他很快就能拿到她的解药,而她也接受了他,那该是多完美。

“哥哥们或许已有牵挂。”她仰起头,嘴唇贴着他的喉结,“我不同,不管解不解得成那毒,上天下地,我都陪着皇上。”

“你没牵挂吗?”他拉下她的五指与之交握,“生死相随,还是你决定不再惦记那个梧桐坠的前任拥有者?”

满脑子都是他与她的点滴,那条坠子,牵绊的是什么?

烛光下,凤朝露凝视着他,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在他的鬓间,白了一绺长发,才二十多岁,竟一夕生出这么多白发?!

她心痛难当,手指缠绕白发,不顾一切道:“我不想再失去一次……”

再失去?

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是一震!

不等她深思,他热烈的吻再次侵袭她的唇,轻解彼此衣衫,“不会,我不会再让你失去什么……”深切的吻与交缠的四肢俘获了她所有的意识,冰冷的娇躯被男人的温暖所吸引,下意识前去攀附,当****被攻陷时,落在眉睫上的柔吻,使凤朝露睁开双眼,看清了与她一样在承受痛苦的他,节奏共通的呼吸和心跳,掀起心湖的波澜,理智溃堤,她抛开所有迎上他,笨拙地回应。

拭去她眼角的水汽,他呢喃道:“没事的,以后都不会有事。”

她是他的,就算只有一夜,而他会永远都是她的,到死都是。

残烛如泪,不止的喘息缭绕在耳边,她雪白的肌肤泛着红光,伴随一波又一波的律动,渐渐有了暖意。

疲倦不已的她靠在他****的怀里,眼皮发沉。

“朝露。”

“嗯……”她好困。

“明日你回日月双城去。”他爱怜地吻她光泽的肌肤,大手抚摸着那带着铃铛的脚踝。

激情四溢时,小小的铃铛一直在响,清脆,悦耳。

瞌睡虫去了一半,她倦倦地揉着眼,“为什么?”

楚冬卿让她趴在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背脊,“我答应过要告诉你关于那个姓萧的情况,你回去日月双城,到白鹭洲那棵大树下,顺着树皮有疤的地方往下挖,会有一封信,那里交待得清楚。”

“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她狐疑地问。

“那是他留给你的信,我怎么说得清?”他吻她的眉眼,“当年对不起你的人是他,大概有太多的话,也没有办法当面说清,如果看了那封信,你可原谅他,那是最好,不能原谅的话,也没有关系,你已今非昔比。”

凤朝露皱起眉,“这个时候我不离开你。”

他拍了拍她的翘臀,“你不是希望我能向城主求救?我拉不下面子,你帮我去问。”

她盯着他。

“怎么?”他扬起眉,“你不肯帮我去见城主?”

“明明之前一直不肯的。”怎么忽然转了念?

“事到如今我还有路可走吗?”他笑得苍凉,“还有一个半月,你去去回回足够。”

听到这个,凤朝露努力爬起身,双腿却有些发软,毅然地说:“我,我现在就走,可以早去早回。”

他仰卧在绣着龙凤纹理的枕头上,微笑着摸摸她的脸蛋,“我等你。”

这一次,换他来等她。

他知道这辈子是等不到她回来了,就算她回来,也是见到一具和国丈爷死状大同小异的冰躯。

不过无妨,一报还一报,当年他也没有如约回到她身边。

很好,老天公平。

凤朝露前脚离开京畿,后脚就察觉到不对劲!

策马在驿道上徘徊,仰望着天空盘旋的大翔鸟,立时惊出冷汗——这次看到的不是大哥和二哥的翔鸟,而是日月双城城主的翔鸟!

大翔鸟从不离开城主半步,这也就意味着城主在京畿?

忆起楚冬卿与城主之间悬而未决的矛盾,她掉头就往京畿的方向赶,可没走多远,就在路当中遇到两个人。

“大哥、二哥?”

那两个男子一左一右,身穿族服,正是许久不见的凤大哥与凤二哥。

“跟我们回日月双城。”凤大哥面色凝重地说。

“大哥,你们怎么可以丢下边陲重地回到京畿?”她惊愕道,“万一定远侯和骠骑将军趁机反扑,京畿不是危险?”

凤二哥仍在咬他最喜欢的豆子,“那又怎么样?”

“哥,你们忘记所发的誓言吗?”她怒道,“我们三个要永远听命于楚冬卿的。”

“前提那个人是‘楚冬卿’。”凤二哥特意加重最后四个字。

“什么意思?”凤朝露不明所以。

凤大哥瞥她一眼,“数日前,日月双城下游闹水患,泥土冲垮白鹭洲,露出埋藏在下面的锦盒,里面是十年前某个姓萧的人留给你的一封信,上面交待得清楚,他代替真正的‘楚冬卿’入京畿,换取你被人所下毒的解药,若无全身而退,就会在死前,差人取出锦盒交到你手里——”

一番话如晴天霹雳,将久远的时空拉至眼前,让被湮没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之中……

萧家哥哥,楚冬卿,楚冬卿,萧家哥哥……交织,徘徊,原来他就是那个她喜欢到等不到他,宁可忘了他,也无法忍受背约痛苦的少年。

“毒?”她握紧缰绳,“我哪有中毒?中毒的不是他吗?”

凤二哥哼笑道:“他对你也算用尽心机,妹妹,中毒的人不是他,而是你本人,只不过,这种毒罕见,潜伏期长,我们都没有发现而已……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

国丈死?他放她回日月双城?

“他说国丈爷有解药,但国丈死了,他同意让我去找城主求药……”她已不知该相信什么,但一想到城主,当即道:“二哥,城主是不是来了?他到京畿做什么?”

“城主已知今日是你最后的药限,赶来带你走的。”凤大哥看看她,“不过你的毒已解,我们也放了心,咱们走吧。”

“为什么我的毒会被解?”她敏感地仰起脸,“是不是和楚冬卿有关?”

“他不是楚冬卿,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十年前城主念在他父母曾为护法,放他一条生路,可他拐你出日月双城,未果,现今又以虚假身份玩弄天下人,让我们兄妹三人为他劳力。”凤二哥皱起眉,“城主自是来执刑的。”

她一听,魂都飞了,双腿加紧马腹就往回奔。

凤大哥和凤二哥一左一右牵住她的缰绳,“你不能走!跟我们回去!”

“不要,我不能让城主杀他,他不该死,他都是为了我——”凤朝露的嗓子喊哑,“你们放开我,大哥,二哥,算小妹求求你们!”

“妹妹,你疯了,难道你要为他对城主不敬?”凤大哥吼道。

“大哥,二哥,我不能负他,我欠他太多,他对我的好……”凤朝露泪如雨下,“小妹一辈子都无法还清……不守约是为我,冒着天下大不韪是为我,放我离开也是为我,他解了我的毒,却不告诉我,一定是他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们让我走,好不好?”

从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凤大哥和凤二哥都被愕住。

见他们的手有些松,凤朝露趁机就要夺马回京,未料,一道凛然寒光迎面而来,她手里抓着缰绳无法抽剑抵挡,躲得慢,剑来得快,面颊划出血痕,由冷到热,血液迅速滴落。

“凤朝露,随本城主回日月双城。”

城主?

闻声不见其人,这本是日月双城主的特质,凤大哥一把将妹妹拉下马,然后按着她下拜。

“城主见谅,我和二弟这就带朝露回城。”

“城主,楚冬卿他——”她用尽全力摆脱兄长的束缚,“他在哪里?你不要伤他,若要惩罚,就罚我一人!”

“朝露,你敢违背本城主的话?”

“凤非梧桐不栖,我今生今世只跟随他一人!”凤朝露用力地叩拜,“城主真要杀他,朝露绝不独活。”

“你在威胁本城主?”那话音隐含肃杀之气。

“朝露!”凤二哥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

城主年纪轻轻已把日月双城治理得井井有条,是历任城主以来,最年轻有为的一个,但也正是如此,他严苛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小妹再不识好歹,怕是下场堪虞。

“凤朝露,这个‘楚冬卿’用阴阳调配之法救你,毒便转移到他的身上,无须本城主动手,他也活不多时,你可以放心离开他。”

凤朝露抽剑就往脖子上刎。

凤二哥手疾眼快,赤手握住剑刃,也不管血流如注,硬是将她的动作给生生止住,“妹妹你疯了!为他,命不要,大哥、二哥也不要了吗?”

“小妹,多年以前你就打算随他走,现在,你又要重蹈覆辙?”凤大哥痛心疾首道,“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他’?”

凤朝露凄然笑道:“大哥、二哥,这些日子你们也都找到了挚爱,如果立场调换,两位嫂嫂为你们遭遇不测,你们会苟且存活吗?”

将心比心,不难的。

凤二哥的手没有松开,但,双眼已湿,凤大哥皆然。

凤凰高傲。

一旦是命里选中的那个人,为其生,为其死,又算什么?

他们当然明白。

“本城主再说一次,你们三兄妹立即回城,也许你命不该绝,你非要留下殉死,不止楚冬卿和你,你的两个兄长,本城主一并诛除!”

那是城主的令?

三兄妹面面相觑,都以为是错觉,难以置信,熹微的曙光就在指缝之间静静流淌。

尾声

日月双城的城主生性清冷,作风雷厉风行,从无所谓的怜悯之心,只遵双城传承下来的规矩办事。

这次却让所有人都吃惊——

第一件事,他废除了历任日月双城派出护族三大高手守护板荡国君主的制度,理由是板荡国君主违约在先,用假皇子沽名钓誉。

第二件事,日月双城在这一年封城,凭借地理优势独善其身,直到三年后的除夕才又开城,而板荡国因边陲两员大将反扑,陷入混乱,皇帝楚冬卿下落不明,楚夏渊与楚秋霜夺权,老皇帝被绞死在皇宫,最终形成两个征战不休的诸侯小国。

若干年后,两国皆被觊觎已久的强国吞并。

第三件事,愿收难民入城,用日月双城珍贵的甘露治疗那些疑难杂症。

至于原因……

应是那位十八岁就满头白发的药女,改变了城主,也改变了诸多人的命运,就是不知药女和城主之间,是做了怎样的协定。凤朝露听二嫂嫂透露一个消息,说是药女的血很宝贵,可治疗百病,但一人的血有限,怎么救得了那么多人呢?

药女曾跟她说,楚冬卿是她平生仅见的痴情人,她不会让他死。

不会死……不会死……只要不死她会等他等到死。

只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

她守候在白鹭洲已是三年,这地方被土石冲得满目疮痍,不再是当年那个春花烂漫的地方。

可在她眼里如昔,然而,少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等啊等。

又不知过去多少岁月,这日午后,天气晴好,她坐在树下晒太阳,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如同回到那个人的怀抱。

不知不觉她坠入梦乡,倏地,一阵熟悉的木叶声响起,由远及尽,令她骤然睁眼。

高山木叶起堆堆,可惜阿哥不会吹。

哪时吹得木叶叫,只用木叶不用媒。

她不敢去看,只哽咽着问:“这位会吹木叶的阿哥,是萧家少年,还是楚公子?”

只听那人温柔地笑道:“美姑娘,你喜欢萧家少年,还是楚家王爷?”

她依旧背对着来人,直到被搂入久违的怀抱,方才破涕为笑着将头埋入其中,又哭又笑地说:“这个姑娘好贪心怎么办?”

那人吻上她的眉心。

“好办,两个都归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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