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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齐笙冷静下来后,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事。

她不可能嫁给江心远,即便是乡野贱草,也不该由着人人都能踩一脚。

至少,想踩她便要做好被刺痛的准备。

她这般想着,被恨意灼痛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重新拆开粗粗系上的布条,露出血糊糊的手腕,走到盆架子前,撩起清水清洗伤口。

这会儿倒不大痛了,沁凉的水淋在伤口上,很快盆里的清水变成浅红色。手腕恢复原色,一块小指甲大小的薄透鲜红的血痂点在雪白的腕上,封住血肉,使血液不再流淌。伤口并不如看起来那般可怕,她又不傻,真个捏着利器伤害自己。

只是攥着碎瓷片的右手隐隐作痛,那时着实伤心,便没收住力气。寻出洁净的纱布,仔细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一切,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想起种种,不禁好笑。

原本打算待皇位之争落幕后,便借着同吴清婉的关系,在女院中做一名女先生。倘若遇见心仪的男子便嫁,若无缘分不得遇也无妨,一人生活尚算清净。谁知道她刚刚想通,齐五爷便给她出了这么个难题。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思来想去,唯有发出如此感叹。

再思起齐五爷待她的种种,也不是那般生气了。前一刻难过得不得了,仿佛世间再无人可依,下一刻又云淡风轻,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齐五爷说得不错,她才不会做傻事。或许天性凉薄,或许从小的经历所致,总之她很快调整好心态,能够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认真地思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及对付之法。

至于这份亲情……

齐五爷待她冷酷到近乎无情,齐夫人待她倒算得上关切亲近,而齐箫仿佛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他们之间互相关爱,她这个半途插入的外人,似乎难以插足。齐笙自认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既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他们不肯接纳她,她也不是非插入进去不可。

往后便如从前一般,就当身份之事从未发生过罢。

若齐五爷以父母之命不可违作为挟制她的借口,她也有回挡的理由——从未有哺育之恩,他有何颜面拿此挟制她?而若是齐五爷晓之以利,尚有几分可谈。

她在心里捋过几番,渐渐最后一丝不踏实也没了,压下淡淡的怅惘盖被睡下。

次日清晨,齐笙在小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正由着小丫鬟为她梳头,便听得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并非齐五爷的厚重稳健,不似齐夫人的温柔轻巧,更不是齐箫走路时活泼跳跃的步子,是一种她不熟悉的陌生的步伐,充满迟疑,极慢地磨蹭进来。

齐笙正由着小丫鬟按着梳头,不便转脸,便以眼角余光瞥向声源处,等待来人开口。

“齐笙,听说你有块里面刻字的玉佩?”清爽的音质,来人是齐箫。

“是。”此时,小丫鬟终于为她绑好头发,转过头来,发现齐箫居然涂着脂粉,妆容有些浓艳,然而肿胀的眼睛与厚厚的眼袋仍然掩不住,“箫儿昨晚没睡好吗?看起来着实没甚么精神?”

齐箫抱胸倚在一旁,低着头晃动额前的刘海,眼睛却直溜溜瞄着她:“嗯,还好。我听娘说你有一枚刻着名字的玉佩?给妹妹见识见识不?”

齐笙微皱眉头,想不明白齐夫人把这个告诉齐箫做什么?又隐隐觉得她的眼睛肿得不寻常,可是被她不眨眼地盯着,犹豫了下,摸出玉佩递给她:“不是稀奇材质,你瞧瞧。”

齐箫接过来反复摆弄,只是不得要领,不由得瘪嘴道:“没有字啊,你是不是怕我不小心摔坏,所以随便拿出一块玉佩来糊弄我啊?”

“小人之心吧你!”齐笙牵着她向外走,捉住她的手对准日头,指着玉佩中间清晰的小篆给她看:“瞧见没有?可是我糊弄你?”

齐箫鼓起腮帮子,哼哼两声,不承认自己是小人。反过来掉过去地研究玉佩,一会儿眯起左眼,一会儿闭上右眼。比往日艳丽许多的面孔沐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齐笙不知为何想起这个词,见她仍好玩地摆弄来摆弄去,催促道:“走了,当吃早饭了。五爷和夫人说不得已经在等着了。”

“五爷?夫人?你昨晚不是叫‘爹’和‘娘’吗?”齐箫扭过头,面带古怪地看着她,忽而恍惚一笑:“难道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齐笙微微一笑,并不正面答她,只轻轻推她一下:“我们走吧?”

谁知这一下并没推动,齐箫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神情恍恍惚惚,好似三魂七魄飞去天外。不得已,齐笙又推推她,这回加大力气:“喂,喂,别神游了,快快回魂!”

这一推不要紧,啪嗒一下,齐箫举过头顶的玉佩没捏紧,掉在地上裂成数块。

齐笙一愣,看着青石上的碎玉,一时没回过神来。而齐箫则低头吃吃笑起来:“碎了,碎了,果然是一场梦。”

“你——”齐笙急促呼吸,胸膛起伏着,伸出手指着她,“你故意的?”

“故意的?我哪敢?你可是五爷的心肝宝贝儿,我如何敢惹你?”齐箫吃吃笑道,以袖掩口,时断时续地怪笑。

齐笙脸色难看,看看碎掉的玉佩,又看看吃吃怪笑的齐箫,忽然心里堵得慌。她唯一的念想,也被打碎了。

“你有五爷的宠溺,有夫人的疼爱,为什么还——”

齐箫随意地曲起小指,挑起碎发别在耳后,似漫不经心又似嘲讽地道:“我又怎么比得过你呢?五爷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又为你准备如此好的亲事。”

齐夫人到底同她说了什么,招来她如此尖刻的敌意?齐笙气得发抖,想抬手掴她,然而记起她是自己的亲妹妹,抬起的手无论如何挥不下去。良久,自喉咙中溢出嗬嗬的笑。

也好,碎便碎吧,说明她同齐家到底无缘。

绕过齐箫,往齐夫人的院子走去。

齐箫看着她疏离的背影,低头瞄了眼静静躺在地上的碎玉,垂下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大家都觉得五爷偏心的人是她,因齐五爷宠爱她,从不肯打骂一句,而齐笙却被齐五爷逼着学这学那,稍有不遂便严厉苛责,可谓是两个极端。

可是,若齐五爷真正爱她,为何不肯费心教导她?不论她做错什么,说错什么,总被他笑着揭过。而齐笙哪怕吃饭时筷子碰着碗碟,都要被齐五爷押着学习规矩。

三年前,她是骄纵的大小姐,齐笙是低贱的小乞儿。三年后,她依然是骄纵的大小姐,齐笙却已端庄淑雅,见过皇帝,同公主皇子关系密切,见过世面,人脉广泛。

齐笙才是齐五爷手把手教出来的。

若非听到齐五爷和齐夫人的那番话,她还在骗自己,齐五爷对齐笙只是利用,齐笙只是齐五爷从别处捡来的野丫头,仅仅天赋出众罢了。她才是齐五爷的亲生女儿,得到他最多的重视。

“五爷,夫人。”齐笙依旧行礼,平静地坐下。

听到她的称呼,齐五爷面容无波,如先前一般冷酷。齐夫人却面带复杂地看向她,嘴唇动了动,深深埋下头。握在膝上的手使劲拧着手帕,不过齐笙并未看到,待齐五爷动筷子之后便低头开动。眼里只有饭菜,似乎旁的人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吃得认真而快速,在齐五爷吃到一半时已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先出门了。”说着站起来,略行礼后转身朝外走。

“笙儿——”齐夫人在后面唤道,“再喝点汤吧?待会儿天便热起来了,你出门在外肯定炙得慌,先喝足了汤水?”

齐笙脚步微顿,回过身低头道:“我喝过了,谢夫人关心。”

说罢,再也不敢耽搁,匆匆向外走。

绕过小半个京城,来到江府门前。

请门房进去通报后,便站在外面等候。刚过了一会儿,便见从侧门抬出一顶软轿,出了门往南行去,恰恰路过她旁边。齐笙不经意地扫过,目光落到轿子旁边的一个身穿浅蓝长衫的俊秀男子身上,不由得挑挑眉。

而那俊秀男子显然也看到她,嘴角轻勾,露出一个似嘲讽的微笑。

“诶?大名鼎鼎的李大夫何时变成轿夫了?”齐笙轻轻说道,不带丝毫火气。

李明翰随在轿子旁边,路过齐笙身边时听到这么一句,斜眼瞥过,紧随着轻飘飘地道:“齐大小姐都做妾了,还有何事不可能?”

看着他眼高于顶的样子,齐笙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灿灿地险些晃了李明翰的眼。他暗叫不好,小野猫何时如此不吭气了?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觉小腿一痛,低头一看,齐笙雪白的靴子将将收回:“你——李爷改日再同你算账!”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齐笙若有所思。

这时,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看什么呢?”

“那是谁的轿子?”齐笙指着越走越远,就要消失在人群中的粉色软轿。

“我妹妹的轿子。”江心远答道,见她依然望着远处不肯回头,“在看什么呢?”

齐笙指着紧紧跟随在软轿旁边,行走在人群中极挺拔的李明翰道:“李明翰为何跟在江小姐的轿子旁边?”

“隔得那么远,难为你认得出来。”江心远微眯起眼,看着来往的人群,强忍着捏她下巴的冲动。

齐笙听出他的不悦,扑哧轻笑,转过身来仰起脸,睁着乌莹莹的一双婉目:“喂,你妹妹是不是跟你有仇?”

江心远轻挑眉毛:“何解?”

“李明翰那个人很不是东西,你居然放心他跟在江小姐身边,可见——”

看着她笑得奸诈的模样,江心远轻笑一声,终于忍不住在她额上弹了一记:“是你与明翰有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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