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唐十分闲散地靠在身后的软软的沙发背上,手放在沙发的沿上轻轻敲击,他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闪过的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俞纪蓝忽然间慌乱起来,易唐的态度是她没有想到的,当初突然离开是她对不起他,她仗着他也爱她,所以,这次才会突然这么回来。
他,也爱她,就如她爱他那般。
她在英国一直都尽可能多地在搜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她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去打探,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也正因为如此,她手上的消息才会那么不准确。终于,在前不久,她得到了他跟商墨在一起的消息,终于,她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
她穿过重重阻碍来到他身边,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足以亲近他的容颜。可她永远也想不到,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会对自己那么冷漠。
“难道是商墨?”
易唐并没有回答俞纪蓝的问题,可是俞纪蓝却开始了自问自答。
“为什么会是她?我宁愿你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不愿意看见你跟她在一起,易唐!”
此刻的易唐终于有了动静,他转过头,看向俞纪蓝。俞纪蓝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身材不会输给商墨,但是她的脸蛋却比商墨高了一个层次不等,而她显然也是一个很会利用自己相貌的女人。
他注意到在距她跟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孤立圈,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圈子。易唐意识到这一点,一挑眉,再次看向这个女人,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众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为什么不会是商墨?我记得你当时跟商墨可是最好的朋友啊,你最好的朋友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难道你就不想祝福吗?”
说完之后,易唐紧紧盯着俞纪蓝的脸,而俞纪蓝自己却不自觉,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没有解释。
易唐摇头,那个傻女人,对别人推心置腹把人当好友往死里护着结果别人却不拿她当回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商场上混的,不说她能赚多少,基本的等价交换难道都不懂?
呵,他怎么又忘记了她当初烂死了的数学水平?
易唐已经彻底没有再继续在这里待着的心情,站了起来,跟刘生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去,而俞纪蓝看着他离开,自己也跟了出去。
易唐的脚步轻浮,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来,眼睛一勾,微微一笑。俞纪蓝也不知道是呆住还是愣住了,竟然慢慢走了过来。
易唐修长白皙的指尖凑了过来,沿着俞纪蓝好看的脖颈慢慢滑动,在她的锁骨上不紧不慢地碰触着,明显感觉到手下的人身子猛然一颤,他笑得越发地好看越发地妖娆,指尖缓缓上移,滑到了她的脸侧,然后抓住了她尖尖的下巴。
“阿蓝啊?既然当初决定走了,那么不如走得再彻底一点儿,这样,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易唐笑笑,放开抓着她下巴的手,缓缓走向门口。俞纪蓝却像是丢了魂似的,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好半晌方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刘生从包厢里出来,看到俞纪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易唐的人影,正要进屋,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扫到了她的下巴。
“咦,阿蓝,你下巴怎么青了一块?”
俞纪蓝转过身,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了笑,“刚刚走的太急了,不小心磕了一下。”刘生细细打量了一下俞纪蓝的表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跟阮辛晨的合同第二天被送了过去,之后商墨就打算做甩手掌柜,有事没事地就回家待着,倒也过得无比悠闲。
阮辛晨没来打搅她,叶往最近在忙活紧接而来的冬季服装的事情,而易唐,自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好几天,在家里玩得太晚了,就没有回自己的小公寓去,干脆就如同孩提时代,在家里安心住了下来。
商建安虽然偶尔挺嫌弃她如此自欺欺人、得过且过的样子,但是对她更多却是疼爱,所以对于她这种死皮赖脸待在家里的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倒是给陆茹一个好好疼爱女儿的好机会。
晚上下班,商墨难得没有加班,下了班意外地没在沙发上看见商建安的身影。商墨换了鞋洗了手想趁老妈不注意偷吃点东西,却被陆茹眼明手快地打了下去。
“家里来客人了?”商墨看到做了这么多菜,阿姨跟着陆茹两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自己也不打扰,上了楼。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商墨礼貌地上去敲了敲门,书房的门打开了,看见两个正在对弈的人,商墨一愣,但是很快认了出来,“易伯伯。”
易正弦是易唐的爸爸,跟商建安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小时候易正弦会经常带小易唐过来玩,所以当时的商墨还是很喜欢这位易伯伯的。
易正弦这人长得会让人觉得很威严,但是却是最疼商墨的,所以商墨跟易正弦的关系倒是比易唐还要好。吃饭的时候见易正弦过来,自己则赶紧挨着易正弦坐下。易正弦看着商墨那憨憨的样子,真是半点没有女强人的感觉,哈哈大笑,取笑道:“我说商建安,你这女儿当初说让你过继给我了,你非不干,看吧,你女儿喜欢的是我,不是你。”
商建安倒也不生气,“就算不喜欢我,那也是我女儿。”
商墨一手挽一个,“幸好当初没有把我过继出去,看现在多好啊,我有两个爸爸啊,是不是啊,易伯伯?”
商墨笑眯眯地吐了吐舌头,几个人笑闹了一会儿,坐下来吃饭。
席间易正弦提到易唐跟商墨的事情,商墨嘴角的笑容淡了淡,“易伯伯,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商建安没有说话,陆茹也在一旁沉默。吃完饭,易正弦去了楼上书房,商墨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跟了上去。
商墨上楼的时候扫见楼下坐着稳如泰山的商建安,心里定了定。
商建安的书房她不陌生,而常常往来于两家的易正弦自然也是熟悉。她不是很清楚易正弦跟自己父亲到底有多好的情谊,只是像是书房这样比较重要的地方,易正弦可以来去自如,自然可见他在商建安心里的地位。
用商建安的话来说,他们俩,是过命的交情。
易正弦在书房的茶几面前坐了起来,水壶里烧着水,商墨看着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咯噔”一声,水开了,易正弦拿起面前的茶具,先暖了暖杯,然后再开始泡茶,动作优雅行云流水。等所有动作做完,商墨看着面前那小小的一杯茶,微微一笑,慢慢喝掉。
茶香早已经弥漫了出来,整个书房安静并且充满了一种惬意的味道。商墨渐渐放松下来,将身子靠在身后的红木的凳子上。易正弦开口说话了:“墨墨,你跟那混小子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是我家对你不起,我先代我家那小子给你道个歉。”
易正弦说得郑重,商墨赶紧坐直了身子,“易伯伯,我跟他是两厢情愿的事情,跟任何人无关,也说不上谁辜负了谁,谁对不起谁。”
听到商墨如此说,易正弦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丫头你就别蒙我了,我是过来人。”
商墨住了嘴,她知道易正弦肯定还有其他话要说。
“俞纪蓝回来了,我想拜托你,一定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易伯伯……你怎么知道……俞纪蓝……”
接下来易正弦说的话让她睁大了眼睛,她有些迟钝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坚硬的木质结构让她的背有些不大舒服,但是心思也渐渐清明起来。
她看向面前的易正弦,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会?”
“丫头,我知道有些勉强,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嗯?”
商墨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书房门口,开了门,易正弦的表情有些尴尬,随即摇头笑了笑,像是自嘲。
“易伯伯,我自是不会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了下来,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
易正弦在商家没待多久就回去了,商墨跟商建安在书房里谈了很久,等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两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商墨虽然答应了易正弦,但是却没打算自己去找易唐。
要说这世上最熟悉最了解易唐的人,不是易正弦,也不是俞纪蓝,而是她,商墨。
所有人都被易唐给骗了,易唐这人给人的感觉看似成熟稳重,但是实际上骨子里却带着叛逆,他自己决定了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像任何人投降。别人都当他是主心骨,但是她却知道如果触动了这个主心骨的潜在的叛逆,只会适得其反。
而她,不愿意碰触他的逆鳞。
倒是阮辛晨,在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跟商墨的接触又开始多了起来。
前段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某一天加班,下了班赫然看见他等在自己的车旁,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路边的陌生人而已,越走近就越觉得不对劲。
阮辛晨其实本身长得还算不错的,只是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又是地下停车场,灯光自然比不得外面,所以一时也没注意,真正让她注意到他的是他手上的一大捧玫瑰花。
玫瑰花在商墨的眼里从来都是那种既不能吃也没什么实用性的东西,就算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但是仍是提不起她对玫瑰花的兴趣,更何况,她长这么大,喜欢她的人不少,但是倒也没收过玫瑰花,更是觉得玫瑰花实在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当然,有时候用些手段给某前辈送个花什么的,也是很有必要的,她不稀罕,但是稀罕的人大有人在。
当时她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穿着一身运动衣显然不知道刚从哪个场子里下来的男人,一张脸被玫瑰花隐隐地遮了大半的趋势,她越看就越觉得熟悉。
“商墨……”
“居然是你!”商墨有些惊讶,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
大概是阮辛晨也不是很适应,急于将手上的玫瑰花递出去,他将手上的一大捧玫瑰几乎是扔进商墨的怀里。商墨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玫瑰,微微斜过脑袋,然后瞪着面前的人。
天色已经很晚了,在这里倒是看不清阮辛晨的脸色,只是能看他左顾右盼眼色、犹疑不定的样子,想必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商墨满心惊讶,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
话说阮辛晨那几天从商墨家回去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眼看着跟她的合约已经寄过来了,但是商墨一个电话也不打、一面也不见的,着实让他心里闷得慌。
他不会喜欢人,也没有喜欢过人,他觉得自己只是对商墨有那么一点好感。上次在电梯里跟她说的话他也想过了,没道理他会栽到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忍了很久不去找她。正好自己手上也有事,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铁了心了没把他当一回事,又正好被几个朋友约出来打球。见他心情不好于是大致地知道了是因为一个女孩子,于是大家撺掇着出了这么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