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庞大而恐怖的毒虫怪物已经逼近了云疏紫的脸颊,带着恶臭的腥风直接吹拂在她的口鼻处。大口当中的料要森森可见,仿佛下一瞬就会贴上她的脖颈。
云疏紫俏脸生寒,手中抱着焦尾古琴,脚下轻点泥土屡次转动身子想要摆脱这只怪物。但不管她的身子如何轻盈,却总是在下一刻就又闻得到怪物嘴巴当中传出来的恶臭。
暗夜之中,凉风里混合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离云疏紫咫尺之遥的地方,怪物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的明亮,犹如宝石一样的光芒璀璨耀眼,却也如同宝石一样冰冷无情。
它的牙齿已经贴到了云疏紫的脖子里,仿佛能感受得到皮肤下面鲜美的血肉了一样,动作间也有几分难耐。
云疏紫却觉得自己已经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无论她如何攻击,这只怪物却就像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弱点一样,不管风刃击中哪里,都能激起一阵清脆的金石之声,它本身却仿若无事。
梦貘还在点弄着因为梦月衣的死亡而已经变得马上就要消散了的天鹅幻兽,根本就没有时间赶去救她。顾景澜虽然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但他离得那么远,手边更是早已把自己的长剑都掷了出去,却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云疏紫也听到了顾景澜的惊呼声,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把心一横,将焦尾古琴抓到了自己的肩膀同齐的位置。琴声嘈嘈切切,在第三根杀弦上反复的勾勒了九次,这是云疏紫自己所能做到的最高叠加数目,九重叠加后的风刃呼啸着袭上了怪物的面庞。
可是,这一击她却依然没有打中。
就在那只怪物张着血喷大口对准了云疏紫的脖颈脉络处咬下去的时候,从云疏紫的额头眉心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跃了出来,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从那里显现出来,直接就将她刚刚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攻击到的怪物给震了出去。
而在这一刻,在远处大惊失色的顾景澜这才赶到云疏紫的身边,一手按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就要去察看她脖颈里的伤势。
看着顾景澜那副担心的模样,云疏紫却摇了摇头,淡淡地朝他轻笑抚慰道:“你放心,我没事。”
顾景澜却只是蹙着眉头根本就不会理会她,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云疏紫的肌肤,一寸寸仔细的探究着。
他的手指比起常人的温度来还有些微的偏低,猛然的冰冷刺激让云疏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可是,那洁白如瓷的肌肤美丽无暇,当真没有受到一点的伤害。
就连顾景澜也有些弄不明白了,只疑惑的用手指在她那一块肌肤上反复地拭来拭去。
云疏紫却下意识地抬手按上了自己的眉心,刚刚那股无形的力量就是从这里感受到的。只是,这一次她将手指按上去,却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刚刚那疏忽出现的力量仿佛只是一场错觉而已。
但是,随即她的眸子里却突然变得有些恍惚,按住眉心的手指也骤然变得轻柔了许多。
在梦月衣死后,她那只天鹅幻兽最终还是全部化作白雾消散在空气中,梦貘也又重新抬起头来去找云疏紫。只是,这一之下它才发现了那只丑陋无比的怪物。
从自己的主人身上,它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存在,但既然身为神兽,梦貘对蛊王这种天性邪恶的怪物向来都极为憎恶。
也不需要云疏紫的命令,它自己就迈动着小短腿绕着蛊王所在的方寸之地开始奔跑,眼眸中也银光大作,看它的模样,竟是要制造一个如隔绝梦族那般的结界,将蛊王也流放到虚无当中去。
在制造结界之前,梦貘更是没有忘记要封印住蛊王的能力,爪子在蛊王硕大的躯体上一点,一圈圈无形的光泽就开始朝它身上套去。
不过,梦貘在做什么云疏紫都没有在意。只是在看着它,云疏紫就已经记起了在自己的眉心处究竟有什么东西存在。
“是桫椤羽……”她口中喃喃低语,目光越发的柔和起来。
即便是在外界的大陆上,桫椤羽也依旧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珍贵药品。桫椤树本身就回潮外界散发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会让所有的毒虫都退避三舍。
而作为桫椤树最为珍贵的部分,桫椤羽也具有辟邪和祛除一切邪魔妖物的作用。刚刚从她的眉心处散发出来的就是桫椤羽的力量,直接将蛊王震飞了出去。
即便母亲没有告诉过她十八年前的真相,也依旧为她留下了这枚桫椤羽。
如果有桫椤羽的话,想要对抗拥有巫族巫蛊能力的巫钧岩和巫苏罗,就会变得容易多了吧。
母亲到现在,还在守护着她……
顾景澜也是心思极为剔透玲珑的人,云疏紫只说了这几个字,他立即就明白了。感受到云疏紫此刻的心情,顾景澜心里更是心疼她,原本按住她肩头的手变作扣住她的腰身,紧紧地抱住她,霸道的说:“你还有我在,不准伤心!”
自己才刚升起一丝丝的慨叹就被这人察觉的清清楚楚,云疏紫抬眼看着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反手也抱住了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听着他变得越发霸道的话,她不仅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觉得因为有他在让自己变得坚强了许多。
上天对她已经何其幸运了,虽然她的出生蕴含了无数的耻辱和可怜,但母亲却始终都没有放弃她,父皇更是甚至打算将昭烈的皇位都给予她来继承。后来遇到君叔,他也那般爱护她,不仅视如己出,更是因她而亡,但自始至终却从未怨恨过她。
她被恋人背叛仓皇出逃,但紧接着却又让她遇到了顾景澜,两人在一起曾屡次遭遇生死危机,但他却始终都不离不弃。这个男人爱她,比爱自己的生命,比爱他的江山还要爱的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