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想不到在我的生活已经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个王蕙芳竟然又给我添了一笔堵。
如果说她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在我的婚姻里爆炸,将我原本就摇摇欲坠即将崩塌的围城顷刻间变成了以堆废弃物,那么我觉得我连基本的排查都做不到,因为她在暗我在明,我防不胜防她乐此不疲。
你说一个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甚至连个对象都没有的大龄剩女,工作好月薪多,模样不错身材够辣,温文尔雅贤惠大方,名如其人的好女人,男人的贤内助女人的苏妲己,我能放心么。
可是李易欢也确实让我没法放心,就算我心再大,他那么不着调,我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不着急,他嫌我不体贴,嫌我不信任他,可是一个对你没有别的想法的女人可能上来就给你发暧昧信息问你,“明天晚上有空么,我生日,顾洁那儿不好说的话,说你加班,我帮你开条。”
我拿着手机堵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哗啦哗啦的水声,心里也忍不住翻江倒海的,果然婚姻十个里面九个残,你以为你小心翼翼的杜绝了一切外来诱惑可能沾染他的渠道,但其实这事儿好多都是杀熟,可卖保险的一个道理,你躲得开开后来居上,绕不过前尘恩怨,他的过去你插不进去,可是你的现在他的过去能搅合一番。
二十分钟后李易欢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肚子以下膝盖以上的部位围着一条白色浴巾,头发上还挂着点水珠,拉开门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你站在这儿偷听我洗澡呢?”
我没说话,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卧室,上床倚着枕头靠着,拿起来杂志翻看,李易欢被我这动作弄得不明所以,也懒得问我,也跟着我一样,我躺在左边他躺在右边,我拿着女人时尚他拿着医学物种,床头灯微微的闪烁着,他一边看着书一边用胳膊肘捅咕了我两下,“去把窗户关上,大冬天的冷死了,我还一直以为暖气不足呢。”
我没动弹,也没搭言,仍旧自顾自的看着杂志,他等了一会儿见我没动,以为我没听见,又说了一遍,我扭头看着他,“你怎么不去啊?”
他又是愣了一下,“家里活儿不一直是你和妈做么,我什么时候插手过呀,我也不会啊。”
我脖子一梗,“关窗户你都不会呀,寄生虫还是脑瘫?”
他觉得我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抽风特别难以理解,歪着头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着原因,最后无可奈何的光着脚下了床,默默的关上窗户,转身刚要上床,我把大腿伸过去挡在他前面,指了指浴室,“去洗脚。”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才洗完澡你不知道啊。”
我仍旧不甘落后,“那你为什么下床不穿鞋呀,你既然光着脚踩地就得洗脚,不然我明天还得洗床单,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得辛勤的洗,你这小算盘打得挺美啊。”
李易欢摆手让我打住,低着头拾起了拖鞋进了浴室,五分钟之后踩着拖鞋走出来,站在床头指着自己的脚丫子给我看,“用沐浴乳洗的,你闻闻?”
我没搭理他,他也不说话了,刚爬上床我语出惊人给他吓得一趴下。
“你洗澡的时候王蕙芳给你的手机发来了一条信息,我替你看了。”
他机灵着看着我,语气特温柔,“说的什么啊?”
我扭头咧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头发声,“你猜呢?”
他摇头,看着我的脸色越来越心虚,眼神也不知道往那儿回避,我的心猛地就凉了下去,这意味着什么啊,他小子心里有鬼!
我把手机拍在他枕头上,把杂志往地上一扔,盘腿和他面对面坐着,“她约你明天晚上吃饭,还给你支招呢,假如在我这儿不好说,就说你加班,她给你开加班条,要不叫王蕙芳呢,果然贤惠啊,这么不是人的主意都能替你想好了,这可真是贤女出手万事无忧啊,怪不得你这么多年来都对她念念不忘呢,果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我虽然阴阳怪气的说着,表面上没动气,但是鬼都能看出来我气得快把床单抓破了,这滋味儿没经历过婚外恋的女人你永远不明白,就好像你明明知道自己下一刻要发生意外却还无能为力,浑身的冷汗一窝一窝的往外面渗出来,不能擦,越擦越多,说话不利索,身子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就跟已经注定必死无疑了一样。
李易欢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瞅了瞅我,咬着嘴唇,“你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我想到她会找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又是拖延战术,声东击西,他和他妈都会这一招,全中国的人加起来都没他们娘俩玩儿得好,那叫以不动声色不泄痕迹,在无声无形之中把所有人都迷惑了,明明他的错还让你感动得涕泗横流,我早就知道了,一直防着这一手,现在他走投无路被抓个现形了又来,以为老娘气糊涂了就能全盘接受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下巴扬了扬,“你说吧,我听你怎么编。”
李易欢搓着手,想点开信息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王蕙芳的信息,怕我诈他,可是又不敢,那纠结的滋味儿我都替他难受。我把手机拿起来,找到那条信息,递到他眼前,“看见没?我没诓你吧?”
他小眼神犀利得一扫而过,心里有数了也就得编了,但是他说得再天花乱坠,这事儿我肯定不能再轻易放过了,因为王蕙芳实在嚣张,完全不顾及我堂堂正妻身份,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自己介位于小三的身份插足,我要是再不拿出点款儿来,我这大太太的地位岂不是要拱手让给她了?
“明天吧,是王蕙芳的生日,当然不是我一直没忘啊,是她昨天中午我们员工聚餐的时候她自己说的,当时我装作没听见,就怕她来这一手,她是我上司啊,她约我的话我要是真不给个面子以后也没法共事了不是?可是我去,必然就得骗你,不然影响家庭和谐,那骗你我也于心不忍,所以我只能装孙子,没想到她当时没好意思直接告诉我,还发信息了,这样我也没法拒绝了,你说这谁发明的短信啊,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我仔细眯眼盯着李易欢,发现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的确是同步进行的,没有迟疑和尴尬,这证明他是发自内心而并不是因为事情败露想词儿敷衍我,我冷冷的抠了抠脚,“是真心话么?”
他点头,抱拳拱手的在床上撒着欢儿的折腾,跟杂技团的小丑一样,造型百变风姿动人,我看着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他也松了口气,贱皮贱脸的抱着我啃我的脸,我往左边躲他就照着左边啃,往右边躲他那张血盆大口就又追到右边来,“老婆你还不相信我么,我要是真有鬼,那手机都不离手,还能放心搁在卧室里?我早带着进浴室了,就说联系工作你好意思不让我拿着?可见我对你的真心实意苍天可鉴日月可表,你这么动不动的就怀疑我,伤感情也伤我的心。”
他说着跟那么回事儿似的,嘬着牙花子撇着嘴,看得我也有点于心不忍了,我伸手在他的大腿根上掐了一把,他夸张的跟杀猪似的哎哟哎哟的嚎着,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我告诉你,你要时刻谨记着,骗我顾洁的下场是什么,一旦让我发现你表里不一言行不符,我废了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易欢听我的话茬就知道今天这一劫难是平安渡过去了,这一夜哄好了我美得睡觉都比平时香,可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再细心的男人不如一个粗心大意的女人更敏感细腻,这话真不错,他越是表现得如释重负我越不踏实,这一夜他睡得呼呼的,我躺在他旁边就那么瞪着眼珠子盯了他一宿,从呼吸频率到眨眼次数,从做梦喊得声音高低到他打呼噜的兴奋程度,我都在心里和往常一一做了对比,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心里有鬼,而且还是个大鬼。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熬到了转天早晨天亮,李易欢几乎和我同时起床,他看着我的脸色有点纳闷儿,“你怎么这么憔悴啊?”
我抿着嘴唇没说实话,“做了个噩梦。”
李易欢一边穿衣服一边和我搭个话,“梦见什么了?”
我连眼皮都没抬起来,随口就是一句“梦见你尸骨无存。”
他穿衣服的动作嘎嘣就顿住了,我笑着抬起头打圆场,“逗你玩儿呢,你要真是尸骨无存,要不就是我和你同归于尽的,要不我就是死也为你报仇,所以你别怕。”
不怕才怪呢,我这一语双关别说他做贼心虚了,就是我自己说着都毛骨悚然,他早点也没吃,根本就踏实不下来,眼睛始终往我脸上瞟,快到七点半的时候他站起来拿包走,卡卡从屋里钻出来,跟他说再见,我婆婆跟着卡卡出来要送她上学,我站在客厅里将这两拨人送走,关门的声音前脚响起来,后脚我就蹿到了电话桌旁边,给丽丽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