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嫂有孕以后,兄长寸步不离,这已经第三个月了,兄长都没出家门半步每日陪在大嫂身边,长莱的女子都好生羡慕大嫂呢~”付迹蕴拉着叶臻的手,满脸的羡慕:“若我成亲以后,夫君也能如此待我就好了~”
叶臻瞥了眼付迹莫:“你兄长天天盯着我有什么好的?出去玩玩都不许,我才不想她天天跟着我。”
窝在躺椅中的付迹莫抿了口茶,有些慵懒的面容上勾起抹笑容,没理会叶臻,对付迹蕴道:“不用羡慕,以后纪浮回若不好好待你,为兄必不轻饶了他。”
付迹蕴一听娇羞的瞥了眼付迹莫:“兄长瞎说什么呢~”
要说还是纪浮回本事大,本来一心想嫁到京城的付迹蕴还真的被他勾到手了,其中自是少不了付迹莫多多少少的帮忙,她是难逃“卖妹求利”之嫌。
人到用时方恨少,十八年来她爹对她的管制深入到一寸一毫,她想找人替她打探京中的消息,除了一个纪浮回无人能用,这自然就少不了给纪浮回好处,为他创造能见到她妹妹的机会,其余就是纪浮回自由发挥了,没想到个性独特的付迹蕴还真被他擒住了。
付迹莫将茶杯放下,笑道:“趁早把婚事定了吧,你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早点嫁出去省得为兄替你的终身大事着急。”
付迹蕴小脸一红,偏撇嘴顶道:“我碍着兄长了吗?兄长怎么这么期盼我嫁出去啊?莞儿妹妹才比我小两个月,你怎么不着急呢?”
坐在付迹蕴一旁的付迹莞一听赶忙拉了拉她的袖子,无言的低下头。
付迹莫看了眼付迹莞,自从那日之后,付迹莞来这里都是和付迹蕴一起的,两个小姐妹不知什么时候感情好到一起去了。
“谁说我不着急了?前段日子我还和你菀儿妹妹说过呢,只不过她没愿意,我正看着有没有其他的青年才俊合适她。”
付迹莞抓着付迹蕴袖子的手突自一紧,付迹蕴转身惊讶的看着她:“是吗?那莞儿妹妹喜欢什么样的?”
付迹莞僵硬一笑,抬头向付迹莫的身后看了一眼,付迹莫身后,是方才进来的卞赋之,他正将付迹莫喝的茶换成白水,听到他们的话动作顿了下,将换完的茶水放到一旁,没有言语。
付迹莞垂下头:“莞儿不是不愿意,只是……太突然了,更何况兄长说的人是……”
付迹莫侧头看了眼卞赋之,又打量了一番付迹莞,上次付迹莞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吓到她了,她以为付迹莞是绝不会嫁给卞赋之了,但没想到……这是付迹莞又有意嫁给卞赋之了吗?
那她上次为何那般慌张?古代女子应该不会觉得嫁给表兄是多么让人不能接受的事吧?更何况卞赋之对外宣称的也不是付迹莞母亲那边的亲戚。
付迹蕴好奇的看了看他们,道:“兄长说的是谁啊?”
付迹莫喝了口卞赋之替她换的白水,里面居然有股淡淡的梅子的酸甜味,把她口中的苦涩冲了下去。
“表兄也该成亲了,总是孤身一人也不是个事。”
付迹蕴瞬时明白过来,惊讶的看向卞赋之。
卞赋之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出他的神情:“眼时还不急,更何况表弟还需要我替弟妹保胎,若是临时换个大夫,表弟恐怕也不会放心。”
付迹莫又喝了一口水,笑道:“是啊,所以我没再说过了。”说完又看向付迹莞:“等蕴儿成了亲,也就轮到莞儿了,我不提爹也会提的,莞儿自己留点心吧,有主意就早些和兄长说,要是等到爹说,恐怕就由不得你的意思了。”
付迹莞点点头,暗自收紧袖中的手。
而付迹蕴羞赧道:“什么成亲啊!还早着呢!”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卞赋之嘱咐叶臻该休息了,两个姑娘才起身告辞,付迹莫将两个妹妹送至院外,临走,付迹莞迟疑一下上前道:“兄长近日瘦了许多,面色也有些苍白,好好休息。”
付迹莫一愣,笑答:“好,你们两个平日里多走动,不要总憋在屋里。”
付迹蕴笑着拉住付迹莞的手,道:“兄长放心吧,我近日总和莞儿妹妹出去玩,莞儿妹妹比以前爱笑多了,倒是兄长憔悴了不少,照顾大嫂兄长也要顾忌自己的身子啊。”
付迹莫点了点头:“好,你们回去吧。”
她怀孕三个月真是受尽折磨,每日吃不好睡不好,第二个月的时候居然流了血,害她以为自己并未怀孕,诊过才知道她估摸着就是第一次或者第二次的时候怀上的,卞赋之便也没怀疑她腹中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真的不好保,害得她小心翼翼不再出门。
送走两个妹妹,卞赋之拥上她的肩,扶她回房,好像她是个易碎的花瓶一般,付迹莫早就习惯了他也同她一样小心翼翼了。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喝太浓的茶叶。”
付迹莫抬眸对他一笑:“妹妹的心意,自然要尝一口了。”
“以后迹莞送来的东西都不要喝也不要吃。”
付迹莫眉头一挑,向他凑了凑,调笑道:“为什么?你妒忌?”
卞赋之果断摇了摇头:“不是,我真的对迹莞一点心思也没有,我只是顾虑你的身体。”
付迹莫呵呵笑了一声,不置一词,卞赋之拥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
叶臻倚在门口瞪他们一眼,冷哼道:“两位,要亲热回屋好吗?非要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吗?”然后哐的将门关上。
哎,叶臻也是可怜,她怀孕叶臻也要“怀孕”,她不能出屋叶臻也不能出屋,虽然她知道叶臻总半夜偷偷出去吧,但对于曾经还算自由自在的叶臻也算是难为她了。
两人回了屋,卞赋之便要她回床上躺着,拉过她的手腕诊脉。
她每天都要被号上个三四次,卞赋之不烦她都烦了:“最近爹是不是挺忙的。”自她怀孕以后,她爹也是院子里的常客,时不时来这里看上一眼,比她还要在意这个孩子,近日却有个三四天没来了,估计是忙起来了。
“嗯,折冲府的京军近日都撤回了京城,听说是要指派新的折冲都尉到任,折冲府中暂时无人管理,老爷便常去看看。”
换折冲都尉?
她坐起身,问道:“秦予霄不回来了?”
正替她诊脉的卞赋之眉心一皱,因为他诊到了付迹莫明显开始加快的心跳,若是对一个普通的人她根本不用这般激动的反应。
他不动神色道:“是,他回京了不会回来了,你不是知道吗?”
她是知道秦予霄回京了,但她不知道秦予霄不回来了,他为何不再做折冲都尉?还是京中有了什么变故?他走了也有两个月了,为何还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付迹莫经常心神不定,秦予霄越不回来她不安的感觉越甚,付家给她的归属感越来越少了,她总感觉此时的自己无处安身,若连秦予霄都离她而去,她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付迹莫抽回手,靠近他的怀中:“我想吃窃听风云的翡翠什锦。”
卞赋之替她理了理额边的碎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
付迹莫摇摇头:“不了,我想吃新鲜的,我们去窃听风云吃吧。”她说着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似乎能隔着肚皮摸到里面另一个跳动的脉络,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卞赋之叹了口气:“好,你先休息会儿,我替你备马车,订好了雅间我们再去。”
付迹莫勾唇一笑,老实的躺进被窝里,对卞赋之天真无邪的眨眨眼睛:“赋之哥哥快去快回。”
卞赋之有一瞬间的恍然,心思一动俯下身轻柔且爱怜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付迹莫一怔瞪大了眼睛,这三个月来卞赋之对她最亲热的动作也不过是抱一下,一直坚持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那个情当然也只是对她腹中孩子的情,并未对她有一丁点的逾越。
卞赋之见她惊诧的目光,面颊一热,对她笑了笑起身走出屋子。
付迹莫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的背影,他方才的举动莫不是“情之所至”?
桌上的菜琳琅满目,但付迹莫也不过是每样吃几口,她有孕以后胃口极为的不好,肚子很饿但看着饭菜却吃不下去,每次都是强塞进口中,既不嗜酸也不嗜辣,不过吃酸的倒是能稍微开开胃。
付迹莫嚼了几口素菜,将筷子放下:“给我点梅子吧。”
卞赋之回身拿带在身边的竹筒,里面放着付迹莫要吃的梅子,他将盖子打开,昨日还满满的梅子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他愣了一愣将小二招了进来:“麻烦小哥向厨房要些梅子来。”
小二闻言道:“干梅干儿行吗?”
付迹莫是不吃干梅干儿的,要腌在罐子里有水分的梅子才可,卞赋之看了她一眼,见她果真拧起了眉头,便道:“我去外面买些吧,你且等我回来。”
付迹莫点了点头,窝在椅子上。
卞赋之一走,守在门外的小二又走了进来,将一纸条交给付迹莫:“公子,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您若还有其他的事小的替您去叫他。”
付迹莫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她将纸条打开,上面简单的写着一行字:京中无异,秦未归。
这样的纸条她已经收了许多次,她都怀疑纪浮回是不是在蒙她!
“将你们主子叫来。”
话音才落不久纪浮回就进来了,似乎本就在她隔壁,他摇着手中的折扇一派轻松:“我就知道你会叫我,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到窃听风云来,秦予霄真的没回来,京中也无任何异动,朝堂上安安静静,秦家安安静静,秦予霄也没听说娶妻,你且放心吧。”
“那折冲府呢?”
纪浮回闻言手中的折扇一停:“折冲府?最近有几批军队撤出了折冲府,莫不是秦予霄的?”
折冲都尉要换人的事,恐怕除了他爹清楚,旁人是不会清楚的,纪浮回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一定能打探到朝廷换人的事情。
纪浮回见付迹莫一脸难堪,大概猜出了十之八九,秦予霄……卸任了吧?
“话说……付贤弟,秦将军为何回京?是不是因为你老婆……”
就算两个男人在一起了,传宗接代的时期也是不能耽误的,尤其是付迹莫这种身份,所以纪浮回也能理解,但秦将军能不能理解他就是不知道了。
纪浮回见付迹莫不答以为自己猜对了,安慰道:“若是因为这个秦将军也太小肚鸡肠了,男人要传宗接代难免的事嘛……你也不要太过愧疚,他若是心里念你终究会回来的,若一直不回来也不值得你念着他……我会一直替你打探消息的。”
付迹莫刚要开口,小二赶忙来报:“人回来了,还有付府尹也来了。”
纪浮回赶忙起身:“我先走了。”然后一溜烟跑去了隔壁。
没过多时,卞赋之同付老爷一同进了屋子,付老爷一见她便责备道:“你怎么又出来了?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
付迹莫立刻打断他:“爹,隔墙有耳。”
付老爷立刻噤了声,看了满桌的饭菜一眼,显然是没动几口的样子,他皱眉道:“还是吃不下去?”然后将手中一包梅子递给她:“先吃点梅子吧,既然来了多吃点再回去,菜还热不热?若是不热的找人热一遍。”她爹坐下来夹了口菜尝尝:“不怎么热了,叫人再做一遍吧。”
付迹莫拿了颗梅子含在嘴里,道:“不用了,还算热,我饿了。”说完吞了梅子夹菜吃。
付老爷看了她一眼,似是无可奈何的样子,拿筷子给她夹了几道平日里她爱吃的过去,见付迹莫将菜吃下去,脸上才露出放心的笑容,继续为她布菜,如同这世间最慈爱的父亲一般。
付迹莫低头吃菜,口中却有一种苦涩,这不过只是爱屋及乌吧,一直以来她竟没有察觉,父亲总是“慈爱”的看着她出神,她以为那只是单纯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