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成群,叫声此起彼伏,好似人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欧阳诗凌爬上屋顶,黑漆漆的夜空,因月光的皎洁,能看见四维的屋宇。她朝着一个方向眺望,心想,若是白天有阳光的时候,这里一定能看见匡王府吧。
久别后的短暂相聚,衷肠不足以倾诉。她想起在殿中罗安的表情,那双深邃的眼里饱含太多的情绪,那无疑都是痛苦的。如果那时候,她可以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她的心没有变;如果那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表明自己的立场……她甚至想到,如果她没有二次进宫,或者,她从不认识白予廉……
细腻的情思慢慢爬满她的心,过去的多少个月圆之夜,她都望着圆月遐想,远在番邦的他是否和她一样在望月思人呢。他回来了,她却始终无法和他一起赏月。
他伫立在月下,月白长裳在风中轻摆。对上那双满是深情的眼睛,她感到心安,这一望,便知道他心里的感觉与她相同。
她笑了,他也笑了,紧紧相拥,情深意长。
“凌儿,我真的好想你。”罗安双手圈着她,力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大,他生怕这是幻梦,生怕他会抓不住她。
“我也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欧阳诗凌只感到甜蜜占据了她的全心,此刻,除了幸福,别无其他,“以后,无论去哪里,我都要跟你一起去,我不要一个人被留下。就算是死,我们也一起面对。”
“好。”罗安说得极为温柔,“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你知道吗,我走出京城就后悔了,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
“凌儿,我们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好吗?”
远走高飞,这一句话带来的是在旷野里策马奔腾的洒脱,是穿梭于大好河山的惬意,是相伴走天涯的甜蜜。那一瞬间,她真的醉了。
“你不愿意?”见她没有反应,他诧愕地问。
欧阳诗凌低下头,“我愿意跟你走,可我不能。”
“为什么?”罗安不再平静。
“罗安,远走高飞不能解决问题。”欧阳诗凌黯然道:“我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我也珍惜我爹娘,我哥哥。你也一样,你娘被仇恨捆绑了这么多年,她从没幸福可言,如今她好不容易对过去释怀,你难道忍心丢下她吗?”
“这些我管不了了。当我知道皇上下旨确立你为皇后人选,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难过吗。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你身边带你走。我以为你在宫中身不由己,我多担心你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确实身不由己啊。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可以像从前那样只顾自己的感受,我没有办法不理会爹娘,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别人的感受?你是指白予廉吗?”罗安质问道,见欧阳诗凌低头不语,绝望覆盖了他的心。
“难道你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变心了吗?”欧阳诗凌也问出了一种绝望。
“难道不是吗?”罗安反问道:“他下旨公告天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太后逼婚,你为什么不表明立场?现在,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白予廉对你的心,瞎子都能出来。他对你的志在必得难道都是无缘无故的吗?”
罗安的一系列指责,点燃了欧阳诗凌的怒气。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她,唯有罗安不行。她的忍辱负重,她的无可奈何,她的身不由己,在他看来,竟然都是处心积虑,移情别恋?眼前这个丧失理智的罗安,如此陌生,全然不是她爱的那个人。甚至,他们的爱,也被动摇了。
“对!你说得都对!我喜欢当皇后,我喜欢白予廉,我心甘情愿留下来,这样你满意了吗?”欧阳诗凌无论多努力,仍然无法阻止大颗的眼泪从眼中落下。
她的泪软了罗安的心,他意识到自己说话过重。欧阳诗凌绝望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伤害白予廉,因为他从不会逼我。他只会让我笑,不会让我哭。”
罗安追着欧阳诗凌,想着跟她解释,向她道歉。可心中滋味百般,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一路跟着,却不言语。
到了前厅,大家都在,元宝拿了旨意前来。
“凌姑娘,明日番邦使臣来访,皇上设宴款待,请姑娘一同出席。这些都是皇上特意为姑娘挑选的。”元宝指着桌上放置的一堆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欧阳诗凌想了想,高声道:“替我谢谢皇上,明日我一定准时出席。”
罗安刚刚软下的心,又被激起怒意,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