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番邦的消息,康王爷等人已经往京城而来。心事既定,欧阳诗凌一扫情绪的阴霾,明亮的眸子总闪着幸福的笑意。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欧阳诗凌放下手中的笔,拿起还未干却的宣纸,眸中拢起一抹浓浓的迷雾。
夏儿一张张收拾着她写的诗词,又看了看她新写的字,道:“姑娘现在心情好了,写的字啊更漂亮了。”又见欧阳诗凌探究的眼神,笑道:“夏儿不识字,可姑娘的字是真的好看。就连太后也啧啧称赞呢。”
海忠身后跟着一群太监,他们手中都捧着大小礼盒。海忠还未开口,欧阳诗凌便撇嘴无奈,挥了挥手让他不必通报送礼的人是谁。
“前儿因为皇上宣布姑娘是未来的皇后,送贺礼的人就够多的了。今儿因为康王爷平安归来,人还没到呢,送礼的人都快挤满御轩别苑了。”夏儿说着麻利地收拾刚送来的贺礼。
海忠笑道:“人都喜欢攀高枝,在宫中尤其是这样。姑娘是未来皇后,是后宫之首,王公大臣的女眷们自然要来巴结。如今康王爷回朝,那是先皇亲自册封的镇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位大臣当然坐不住了。往后在宫里,人情冷暖是少不了的,姑娘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这话不对。咱们姑娘是皇上的心头肉,御轩别苑只会越来越热闹,哪有谁敢怠慢姑娘。”夏儿不服道。
海忠和蔼地笑了,欧阳诗凌却心思甚重。她与白予廉的婚约已经天下皆知,朝野上下都当她是未来的皇后,这个身份似乎已经注定是她的。爹娘回朝,太后定会要求他们履行婚约,甚至尽快督办婚事。罗安也回来了,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他会生气吗?还是会不信任她呢?
她想到了白予廉,这段日子,他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他的一番真情她了然于胸。他为了她放下了作为皇上的尊严,在她面前,他是一个任她欺负,无条件宠她疼她的人,他的爱不求回报,可她倍感愧疚。有时候,她甚至想,如果不是先遇见了罗安,她的心早已被白予廉俘获。纵然没有爱情,可白予廉在她的心里,也是极为重要的人,是跟欧阳君越一样重要的人。如果她悔婚,白予廉身为皇上的威严何在?他要如何治理国家,要如何服众呢?
她坐在长廊上,看着水中的鱼儿,怔怔发愣。鱼在池塘中固然不自由,可她呢,何尝不是身陷身不由己的境况。
“凌儿……”清澈的声音,她已久未听见。自从欧阳君越离开京城,唐子青在宫外奔忙,她们已经许久未见。
唐子青身旁站着的人,竟是欧阳君越。双重惊喜使得欧阳诗凌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只站在原地发怔。直到欧阳君越和唐子青牵起她的手,手心感受到的暖意才让她确信眼前所见是真实的。
“傻丫头,你还好吗?”欧阳君越抚了抚她的额头,笑问。她认真地打量着哥哥,清瘦了许多,面容中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可依然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这样她才放心地笑了,握住哥哥的手臂,撒娇道:“哥哥,我好想你啊。”
欧阳君越与唐子青交换了眼色,笑道:“是想我,还是想某人啊?”
欧阳诗凌心下一紧,不等她有所回应,欧阳君越侧身往另一个方向,道:“罗安,出来吧!”
他的身影那么分明,仿佛她日日梦见的人突然从梦中走出来,那么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眼前,那张俊逸的脸,那双深邃的眼,那张总能逗她开心的嘴。一切都那么熟悉,他还是那个他。
思念骤然聚集,化作深长的拥抱。此时无言,胜过千言。她趴在他的怀中,耳贴着他的心,听着那里快速的跳动,心里说不出的充实。他搂着她,双臂紧紧地箍着她,那么真实,毫不虚假。
就这样,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