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两名僧人从漆黑的夜色中缓缓走了出来,这两人其中一人身着黄色僧衣,披着法衣袈裟,垂着些许白须,看样子,他已有了一定的岁数,佛法修为也必是不浅,另一人也是一身黄色僧服,身材有些瘦弱,长相颇为俊俏,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两人正是陆离渊与张英俊一直跟踪的悬照寺僧人,只是,现在离得近了些,再加上,崖顶之上,月色通明,十分畅亮,陆离渊才将他二人的样貌看得清楚许多。
陆离渊知道,袈裟是佛门的标识,以其不正色而称名,是圣人之表式,也唯有功德无量之人,方才有资格穿上它,想到此处,陆离渊的心里不禁对那年老的僧人暗暗生出许多敬仰之情。
那年老的僧人态度和善,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还请手下留情。”
白衣女子听到身后的声音后,将指诀变换为‘收’字诀,只见,那悬在半空中的珠子瞬间便褪去了白色光华,重新回到了女子的手中。
白衣女子将珠子收起后,面显怒容,嗔道:“你们两人是何人,竟敢来阻止我的事情。”
那年老僧人说道:“贫僧法号本因,而站在我旁边的这位便是我的徒弟智行,我师徒二人乃是在悬照寺出家修行的和尚,来到此地,是为了阻止女施主在此施法作恶。”
那白衣女子听到‘悬照寺’后,态度变得谦和许多,毕竟,这悬照寺的名号在许多人的心中还是颇有很重的分量的,女子说道:“在下未与悬照寺有过任何恩怨瓜葛,还请两位大师自去礼佛,莫要理会在下的事情了。”
本因说道:“女施主在此地成法宝之利,强行霸占了日月村的生息精华已有三年。弄得此地是草木难生,井水变异,罕有露降,天地因之失色。如今的日月村几个月才降下一场雨,又怎会有太多的粮食供人充饥?”
“这里的许多村民因为饥饿难当,只得去吞食地上的石子、泥土,哀声遍处。女施主所做之事,丧尽天良,已属违背天意,该当受到惩罚。念我佛慈悲,若姑娘今日肯回头,皈依我佛,早晚诵经忏悔,真心赎罪,方可免去日后万劫不复之祸。”
那白衣女子怎会理会本因的一片说辞,感到凭话语已无法赶走本因师徒,女子终变得不耐烦,怒容渐显,说道:“我又不是去你悬照寺作恶,你不好好念你的经,怎地竟闲下来管起我的事来?”
本因内心修为也是深厚,不因女子恶劣的态度而动怒,他只是平静地说道:“人生来平等,出家人更当以慈悲为怀,救济苍生,心怀天下。你在此地如此兴风作浪,我又怎会不阻止你的所为?”
这一言,刚正有力,理论十足,正气回环,令陆离渊的心里也是为之一震。
此时,陆离渊已经弄明白,日月村之所以落得今日的落魄之状,完全是那白衣女子手中的邪隧珠子所引起的,天地之灵既被吸噬,必定会导致阴阳不调,五行失衡,寸木难生。
陆离渊感到十分地愤怒,方才对白衣女子冉升的欣赏之感再无半点,只是不住地怒道:“如此自私自利的人,竟不为迫害别人平静的生活而有半点内疚,当真是该死!该死!”
原来,陆离渊之所以会如此深恶痛绝,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女子的行为无意间竟勾起了陆离渊对清风镇事情的回想,这女子的印象在陆离渊心中已与古天行无异,只有痛恨!
但是,正当张英俊、陆离渊将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前方一触即发的战斗时,都未曾留意到,身后有一双手透出了夜色,在向着二人慢慢地袭来……
在一套迅捷的手法下,张英俊、陆离渊两人周身的穴道已全部被封住,顿时,两个人若两具死尸般,一动不动。
除了呼吸,陆离渊只是感到自己的周身酸麻不爽,难以动弹,他心里暗道不妙,不住地后悔自己太过大意,初出江湖,戒心太少,竟如此轻易地,便被人寻到了时机,偷袭成功。
###
皓月当空,照得山顶一片清明;山风阵阵,换得心田一习空明。
前方,白衣女子与悬照寺本因大师相谈已陷入了僵局,接下来的一场比斗将成为他们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同时,陆离渊与张英俊被一人偷袭成功,被封住了周身的穴道,动弹不得。
偷袭者将两只手分别按在陆离渊与张英俊二人的背上,双目专注地盯着前方的状况。
陆离渊的耳畔不时传来阵阵地急促的呼吸之声,这使得陆离渊心里略略称奇,在偷袭自己之前,背后的男子做过什么事,怎么会这般地劳累不堪。
那按在陆离渊背上的手不断地向着陆离渊的身子传来阵阵的凉意,冰冷刺骨,若不是那只手还时而动弹几下,恐怕,陆离渊真的会认为是一具尸体站在自己的身后。
将陆离渊、张英俊按在地上的人在偷袭成功后,许久都不曾说过一句话,陆离渊虽然想弄明白身后是何许人,可是,苦于身体受制,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看向前方一触即发的拼斗。
此刻,只见,白衣女子的全身散出淡淡的黄芒,轻似一羽淡黄色烟霞笼罩在白色的纱衣之上,十分优美。同时,本因的身上也弥漫出许多黄色气息,不过色泽更接近于金色,比那白衣女子燃着的淡黄之息要纯正仁慈很多,深厚且未有半分杀戮诡异之感。
陆离渊心想:“本因所用的真息,看样子,便是白芸娘曾说过的悬照寺无上心法《天寂玄灵功法》,此功法与自己所习的女贞派功法《天地玄空功法》不相伯仲,各有千秋,却都是浩然正气,只是,第一次看到,这玄灵真气当真玄奥”
呼!
一缕寒风,迎着面,悄然驶过,卷走几点尘土。
这让所有人的双目都顿时感到前方对峙着的女子的倩影与老僧的身影更加清晰很多。
只是。
未带来半点凉爽,徒增了心里许多的紧张!
白衣女子脚踏凌波,凭风行进,迅捷地向着本因攻去,待她要接近本因之时,瞬间便连出了数十招,皆是攻向本因身体的不同部位,女子的招式透着阴狠毒辣,未曾留情,都属杀招,再配合她体内的阴毒之息,招式的威力陡然倍增。
但是,任女子的招式如何变化,本因亦是不慌不忙,竟将白衣女子的所有招式以刚硬的招式强行化解,并且,催动白衣女子所出招式中的那股阴毒的黄息也是被本因的玄灵之气全数震回,此后,女子的真息再也不敢与本因的玄灵之气强行碰撞。
这场战斗看得陆离渊当真是目瞪口呆,他心里暗暗叹道:“悬照寺的招式与功法确实与女贞派的不同,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完全以阳刚为主的功夫,使用起来也是奥妙无穷,厉害,厉害,确实厉害!”
片刻之间,白衣女子便与本因相拆了数招,陆离渊看出了白衣女子已完全落于下风,不久之后,她便会被本因的无上功法击败,败下阵来。
本因所用的招式看似朴实无华,少于变化,但是,若是配以玄灵之气使用出来,却是威力惊人,拂手下,地动山摇,举足间,山河惊变,任女子的招式百般迷惑,虚实交映,却又如何靠近半步?
那白衣女子知道近身搏击已无半点胜算,僵持下去,必败无疑,便寻了个空当间隙,跨步向后飘了出去,然而,本因却并未趁胜追击,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白衣女子的渐渐飘离远去。
白衣女子待与本因相距合适的距离后,方才稳住身形,夜风鼓动,白衫回雪,一抹倩影,缓缓飘落……
女子的脚尖刚与地面轻轻地接触,整只脚掌还未完全着地,身子便再次移动,迸射而起,但始终以本因为中心,保持适当距离,不断地转着圈子,女子的右手不时挥动,每次均有三道黄芒应势射出,恍若三颗流星刺破夜空,向着本因袭去。
本因经验何等丰富,已看出这黄芒的包裹之下,包含着白衣女子的暗器,也不知这暗器之上涂没涂着剧毒,他不敢用掌硬接,只是不断地展开身法,移动身躯,进行躲避。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持续着,那如电的黄芒不停地闪烁,驰骋夜空,令人眼花缭乱。
白衣女子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含着些许得意之色,终于,她停下了脚步,双手齐出,这次,竟有十道黄芒从女子的袖中舞出,一道凌厉之气侵袭而出,不知,这女子将这些暗器藏在身上何处。
此刻,陆离渊才明白了女子刚才的举动。
原来,那白衣女子通过不断的撒出暗器黄芒,已将本因的移动空间渐渐缩小,封锁住他躲避的路线,最终,将他逼入了死角之中,所以,女子的最后这一击,本因凭着身法是万万无法躲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