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你别哭了。这回我得好好问问他去……”我心里着实不痛快,比自己受了委屈还委屈,一路推开拦住我的丫鬟、侍女们。就连门口的侍卫也对我难于招架。
“宸妃娘娘,皇上吩咐过,请您不要随意出关雎宫,万一出了什么事,奴才们可担待不起啊!”
“真是岂有此理,皇上又没有下禁足令,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我气得推开拦住我的侍卫们。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发誓我海兰珠下辈子再也不要进这宫殿。
“宸妃娘娘,这一切都是皇上吩咐的,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一宫里的奴才可就都遭殃了,请宸妃娘娘开恩,千万给奴才们一条活路啊!”几个侍卫见拦不住,就只好好言相求。
“宸妃娘娘最是体谅我们下人的,请不要娘娘为难奴才们,娘娘开恩!”此刻关雎宫里里外外跪了一地的人,乌雅见了忙赶了上来:“格格,格格,我们回去吧,千万别为奴婢的事和皇上闹变扭,皇上也是为了格格好!格格别生气了。”说着欲扶我往里走。
我静静地站了一会,无奈地甩了手:“你们都起来吧!”我这是何苦跟他们做对呢,宫里的可怜人还不够多吗?这可真是闹心,“乌雅,咱们回去吧!”我们两相依着,有些落寞地走在石板小路上,我决定如果他不给我一个解释,不把乌雅的是放在心上,我就再也不给他笑,再也不跟他哭,甚至不跟他说话,再也不理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眼泪水就从眼眶里滴了下来,蜿蜒成了两条固执的小溪流。乌雅见了更伤心了:“格格,您别这样。都是乌雅不好。”说着拿出帕子来,使劲给我擦!
“皇上驾到——”李公公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门口刹时一阵肃穆安静。
众人一律惶惶不安地跪下,“皇上吉祥!”
我悠悠转过身,才望见他下了轿撵,匆匆往里走。“平身吧,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都挤在门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众人听了,都福了身,退了下去。
皇太极脸上微露笑意,朝我走近,“听说兰儿,想出去走走,我这会儿正好下了朝,正打算陪兰儿四处逛逛。”
“乌雅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乌雅拉了拉我,见我没动静,忙跪地请安。“格格,格格可能,可能有些不舒服,所以……”乌雅又拉了拉我的衣襟,急得不知所措。
我不行礼,也不答话。兀自静静地站着。低着头自顾流泪。
他也杵在那看了少时,从胸口掏出一帕子,替我擦了起来:“兰儿,这是怎么了,还跟那些奴才们生了气?”他这会儿的轻言细语,在我听来再怎么都是像在狡辩。我几时跟那些奴才们生过气?我气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吗?
我仍然不说话,泪水却更加猛烈地在脸上奔腾。搞得他都来不及擦拭,只好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兰儿,好兰儿,不哭,不哭了啊!”
这回我的脸紧靠这他做工精细的金龙袍子,满脸的泪水在深色的衣料上画了一个个水印。他的手捧起我的脸:“看看眼睛都红了,都变成小兔子了。”又对乌雅说:“给你家格格打点热水来擦擦!”乌雅福身去了。
“兰儿真是水做的,看看这春水映梨花的样子。”他的唇又贴上我的脸,“这么委屈,就不想跟我说说!”
我才抬眼望了他。看他紧锁的眉头,完美弯曲的唇角,“兰儿不委屈,兰儿只为那些不知情何以堪的人觉得伤感。”
“兰儿生来多愁善感,伤感归伤感,别哭坏了身子才好!”
“兰儿求皇上成全乌雅和萨哈廉……”
此刻我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非等他给我一个答案。他的脸上有一丝尴尬,一阵沉默之后他定了定神说:“兰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乌雅是你的贴身侍女,我自然不会亏待于她!”
“可是你指婚杜尔伯特部达尔罕之女与萨哈廉,这对乌雅不公平。”我依然赌气,“你就不问问萨哈廉他要娶谁?那达尔罕的女儿他愿意嫁给谁?”
“兰儿你说什么呢?萨哈廉是我大清的多罗郡王,文武韬略。难道那达尔罕之女不愿嫁给这样的英雄?那达尔罕是蒙古一代枭雄,难道萨哈廉不愿意娶其女儿,这无论于公于私不都是好事吗?”
这是什么理论?什么叫于公于私都是好事,我看这事绝对属于“借私谋公”,“公事私办”谁不知道联姻之事多半是为了笼络权臣、功臣。“那乌雅怎么办?她和萨哈廉情投意合,皇上是知道的?难道皇上要棒打鸳鸯吗?”
“这是怎么说的?这事萨哈廉和达尔罕都是同意的。”皇太极的倒是显得很无辜。
“那好,我去问问萨哈廉,他心里究竟有没有咱们乌雅,要是他存着三心二意之心,根本没有把乌雅放在心上,那我也无话可说,爱娶谁娶谁去!”心里的怨气不知怎么就积得越深了。这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得陇望蜀,真让人厌烦。若不是为了乌雅,我才懒得管这事。才想着,向他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甩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朝门外走。
“兰儿,你去哪里,回来!”
“我现在就去找萨哈廉,他究竟是怎么想?”
“兰儿,站住!”他一把拉住我,“你怎么这么倔呢?你就这么私自跑出皇宫,去郡王府成何体统?”
我停了下来,反复思量着我该怎么办?既然我一个人不能出去,“那,那你陪我去郡王府。”我大概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像使唤贴身丫头一样差遣起皇太极这个冷傲莫测的大清帝王!但是我也搞不清自己为何这样坚持,而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心想知道萨哈廉对乌雅的情感。此后每次听到吴克善哥哥说我一根筋的时候,我才觉得这一刻这根筋确实把皇太极君扯得有些头疼脑热。
“这事已经决定了,至于乌雅,以后朕会考虑,如果她愿意可以做郡王府的妾氏。”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妾氏?不错,不做妻,还可以做妾。这些亲王、贝勒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我沉默了很久,想了很多,我想不出还能为乌雅争取什么?究竟是争取妻还是妾?就像我不知道要为自己争取什么,只是突然有些落寞。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另一女子新婚的滋味又一次涌上心头。爱也无用,恨又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