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最前排的十数名长弓手霎时调低了手中的长弓,以蹲伏的姿态瞄准了状如疯虎的臧霸,倏忽之间,十几枝锋利经将臧霸牢牢锁定。虽然与弓箭手之间还隔着数十步地距离。可臧霸却清晰地咸受到了那冰寒地杀意。
“哼!”
臧霸冷哼一声,瞳孔霎时收缩。
“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中,十数枝狼牙箭几乎呈直线向臧****来,臧霸大喝一声抡圆了手中的大铁枪一式横扫八方,枪影闪动处,射到跟前地箭矢纷纷被挡开,臧霸连人带骑竟毫发无损!甚至还有两名陷阵营步兵被陈到的枪锋顺势划破胸膛,肚腹绽裂、内脏横流而死!
“嘎嘎嘎~~”
刺耳的弓弦崩紧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数十名长弓手的箭矢已经瞄准了臧霸,更远处的陷阵营本阵,高顺看着一直不懈缠斗在场中的臧霸,眼中有一丝波动一闪而逝,最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铁胎弓。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绰于弦上,刺耳的嘎吱声中,足有五石挽力的弓弦已然崩紧~~
“臧霸,我们虽有同泽之谊,但现在各为其主,某便为不义之人,也绝不是不忠之士。所以,你去死吧!”
高顺知道,若此时他心有丝毫犹疑,那死在臧霸手下的陷阵营士兵便会更多:主公花费万千心血打造出来的王牌军队,不能因自己的不忍给消耗掉!
臧霸大喝一声抡枪横扫,两名凉州重装步兵首当其冲,被扫中身躯、凌空飞起,恰数十枝狼牙箭激射而至,无所不至地射在重装步兵的重甲上,又叮叮当当地弹了开去,臧霸正欲催马突进时,一道剧烈的冰寒如潮水般袭至!
“将军小心!”
一声大吼起自身侧,臧霸惊回头,只见一员校尉策马而来,堪堪挡在了臧霸身前。
“噗!”
拇指粗的狼牙箭一闪即至,恶狠狠地钉入了那员校尉的胸甲,锋利的箭簇霎时撕开了坚固的铁甲,骨制的箭杆与铁甲磨擦时发出凄厉而又碜人的声音,校尉强壮的身躯猛地一顿,向后缓缓栽倒。
臧霸急策马上前,将那员校尉抱入怀里。
“陈兴!”
“将~~军。”那名叫做陈兴的校尉眼神无比黯淡,望着臧霸吃力地说道,“凉~凉州兵太~~太过厉害,将军快带着弟兄们~~撤~~”
远处,陷阵营本阵,高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他随即面色一冷,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铁胎弓。
臧霸似有所觉,霍然回首,恶狠狠地瞪了陷阵营本阵一眼,举起铁枪往后一引,厉声长啸道:“弟兄们,撤~~”
直到此时,臧霸仍旧不知那射出冷箭的人是他曾经的袍泽,高顺。
“唆~”
又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疾射而至,臧霸急闪身躲避竟然还是没有躲过,被这一箭整个射穿了肩胛,仰天痛苦地长嚎一声,臧霸急策马落荒而逃。他身后,幸存的曹兵兵败如山倒,跟着臧霸落荒而逃。
毕竟刚才高顺的心已经有所松动,未能全力以赴,未能射死臧霸也在情理之中。然而两次的失误,让高顺心中已然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形势不容高顺多想,他望着臧霸匆忙撤退,神色略有恍惚的让令旗官发旗语。待山上旗语变动,悠长的号角声也随之改变节奏,如沉闷的重锤砸下,使得整个战场并不像是结束,反而更像是开始。
此时臧霸保护好程昱,仓促撤退,然而他忙中出错,却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曹军溃兵的败逃方向并未正对官道大路,臧霸的本意当然也是不想从官道撤退,以免难以甩脱后方敌军,他打算绕过官道,等到曹军后阵便前阵之后再收拾残兵、重新结阵!可遗憾的是,臧霸忙中出错,待未完全结好阵型之后朝小路撤去,而这个小路的四周,正是庞德刑骑营的藏身之所。
铁血刑骑营的八千西凉铁骑已经在那里横戈多时了!
臧霸这次真的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点背儿到了家。
“有埋伏,”臧霸脸色灰败,冷汗将几绺头发粘在冰凉的额头上,“这一带的小路夹道,还有附近的树林都有埋伏!全军结防御阵,全力顶住……”
他忽然住嘴,又听了一会儿叹道:“完了,已经来不及了!”纷扰的马蹄声骤起,也再度惊起林中的飞鸟——这里已被敌人包围了。
前面突然喊杀声大起,没过一会儿,敌人的呐喊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飞箭如蝗的“哧”、“哧”声,本就嘈乱的小道立即就变成更为喧嚣的菜市场。
臧霸与程昱两人对视了一眼,争先恐后地钻到大树后面避难。
尽管臧霸身负重伤,但仿佛神力忽然涌出,一时间身手竟颇为敏捷,不亚天武艺在身的程昱。他费尽力气拖过几具死尸来挡箭,转眼一看,程昱已经在旁边就地一躺,用死尸掩住自己,真是高人有高招。
腿上猛地大痛,原来又中了一支流箭,尽管如此,臧霸仍然纹丝不动,好像真变成了一具死尸。
在遭到陷阵营的堵截后,这一支原本就疲惫的行军,忽然就变成了一面倒的被屠宰。
到处是中箭惨叫的士兵,从天而降的箭雨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刑骑营投矛是行家里手,马上骑射功夫也丝毫不含糊。
一阵箭雨过后,数不清的刑骑营勇士从周围无数的林木里杀了出来,曹军再也分不出方向,前后左右……无论往哪儿走都能看到敌人,都是死路一条。
地面上,树根下,小道之中……尸体无处不在,满地都是又粘又滑的血,几乎让人站不稳脚,斑驳剥落的阳光下一道道尽是溅的红色。
肉体中箭挨刀的钝响和士兵濒死的凄厉惨叫里,夹杂着仿佛永不停歇的马蹄声,犹如恶魔的呼唤。
血腥气仿佛在树林上的空气里凝成了一个团,味道越来越浓重,聚而不散,让人闻了之后,舌根后有一种发腻的感觉。
过了近一个时辰,厮杀呐喊声渐渐低了,仅跟随而来的几千名士兵几乎被屠杀殆尽,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反抗。
庞德将大部分的部下都派出去,挨个儿搜杀着那些装死的曹兵,自己则带了三十多名士兵,立马横刀来回巡梭着:大人物当然要找与之身份对应的敌手。
远处的尸体堆引起了庞德注意:那尸体堆太过明显,活口很容易就在尸体下隐藏。
对于有些丰富装死经验的庞德来说,发现这个秘密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容易:当初马超还未解救刑骑营士兵奴籍的身份时,只能充当炮灰角色的庞德也曾用过这类的招数。
带着戏谑的意思挑开那堆尸体,庞德赫然看到身重两箭、已经半死不活的臧霸。
冷酷的抿了抿嘴唇,庞德纵马挥刀:这可是一大笔军功啊!
‘铛’
庞德没有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被人给拦下了,而看到那个胆敢挡下自己大刀的人之后,庞德冷声喝道:
“高顺,你想要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