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一个天大的消息不知从何处传出,但在几日之间便有了燎原之势:
大汉卫将军、凉侯马超已死于冀州!
那个如西凉之锦般绚丽的人物,那个将整个大汉撑起半壁江山的人物,那个胸怀坦荡、凌傲不羁的人物居然在伤在袁曹两军的剿杀之下,死于逃亡冀州的路上。
这个消息,无异于滚雷一般让人惊骇莫名,而据消息传言,马超虽然在袁曹两家的剿杀中逃出生天,但因为身负重伤,在逃亡的路上不治而亡,死后数天才被潜藏于冀州的情报司武士发现。
此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天下震动!
然而,即便街巷上的人们如何添油加醋、如何将这段可歌可泣的事迹说得绘声绘色,但无论是西凉集团、曹操集团及袁绍集团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绝不认为,那个人身披无数光环的人物居然就如流星般划过,留下灿烂烟云后便消逝不见。
他们绝不认为,那个武艺高绝、一身是胆的绝世武将居然会如此轻易死在一场阴谋的当中,尤其还是窝囊的死在逃亡路上。即便死,他也应该死得轰轰烈烈!
陇西郡,州牧府中。
马腾和朵丝儿静坐中央,默然不语,而他的旁边,是一个面目沧桑、甚至已被悲伤摧毁的老年人。
“情报司的消息确实可靠?”马腾用压抑的声调缓缓开口,虽平静,但却怎么也隐藏不了那丝痛恸。
“主公,情报司已经多次核查,此消息,此消息应该无错。”候选、张横两将俯身抱拳良久,最后才泣血回答到。
此语一出,马腾突觉自己的心中的一根琴弦猛然崩断,一下陷入无尽的虚无当中:自己无能,过早将所有大事全全托付自己那个鬼灵精怪的儿子,而他却贪恋享受,醉心诗词歌赋之间,不想回首。却不想,居然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而这句话落,朵丝儿感到虽然没有人看见她的泪,但她真心知道,她的泪已经在瞬间凝固成冰:从此之后,她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小子,也不能再看到那张同她一般精致、却带着十足坏笑的脸。
而卢植,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眼神一下黯淡的许多,他知道,今夜过后,自己头上的白发将会如霜雪一般苍茫。
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停顿一般,整个大厅里如冷硬铅灰那样死硬而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马腾用手使劲撑起那座椅,尽量用听不出语气的声调说道:
“传我之令,西凉后区进入全军戒备状态,所有能上战场的军士统统于校场集合。另外,写信给张鲁、刘璋、还有塞外的北宫伯玉,就说我的大儿子死了,我要曹操血债血偿!”
在场的人纷纷感觉马腾身后那一抹说不出的悲凉与决绝,虽觉得这样太过意气用事,但他们也不想出言相劝:少主死了,难道西凉还要妥协吗?
宛城,张绣家中。
张绣看着放在桌前的两封信,额宇间仿佛锁住万千愁苦,久久不发一语。
那两封信,一封是曹操的劝降书,另一封,是马超的死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张绣缓缓起身,将左侧的劝降信狠命撕毁,接着,拿起右侧那封信,沉声说道:“来人,传我之令...”
河内,郡县府中。
所有谋臣猛将齐聚一堂,那沉痛的哀思将整个大厅给渲染成如禁锢牢笼一般的地狱。
大厅当中的每个人,都是叱咤风云、谋定乾坤的人物,可此时的他们,都仿佛断了主心骨一般颓然不语,只剩下那隐藏在血液里的刻骨哀思。
因为他们知道,就在后堂,已经有三个女人,哭晕过好几次,而她们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给马超留下一点血脉。
吕布已经不敢再看自己女儿那绝望而空洞的眼睛,这一刻,他不是天下无双的猛士,也不是杀伐征战的将军,他现在,只是一个失去最得意女婿的老人。
“我的女婿死了,你们却都还站在这里。你们都是他千挑万选出的人才,也是发誓要跟追随他一世的属下,而此时,我却只看到你们的无能和软弱!”吕布如刺耳金属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让整个大厅变为如蕴藏着炽烈岩浆的火山。
虽然吕布没有任何一丝兵权,但他的名声及身份已经足够他来震喝众人,所以,他这一番极具侮辱性的话语非但没遭到他人的反驳,反而让众人纷纷将自己的头颅更低一份。
而阎行和庞德,听到吕布这样说,只如万箭穿心般疼痛,两人不约而同的跪在吕布面前,深磕出血,却不敢抬头擦拭。
“狼的仇恨不能用悲伤来湮灭,必须用血来偿还!如果你们还记得马超这个人,就点齐手下所有的兵马,出兵冀州,让袁绍看到绝望的狼是怎样复仇的!”
“诺!”所有武将齐声应诺,那炽烈的岩浆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澎湃而出!
众谋士虽然有心劝阻,但他们看到上首的贾诩微微摇了摇头之后,便知道此事不可为。
既然出征之事已成定局,那他们这些谋士便只有一个选择:竭尽他们的所能,让这场哀兵之战打出最绚丽、也最沉痛的辉煌来!
长安,曹操府内。
一男一女,默然不语,他们不敢说话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传遍天下的消息。
许久,紧托下颌的曹操微微换了一个动作,却仍舒展不开紧锁的眉头:
“缨儿,据你得到的情报,这个消息可属实?”
“回父亲大人,根据属下的探查,西凉情报司的冀州间谍确实找到了马超的遗物,甚至连随身的印信都送交回来。即便马超未死,那也是下落不明。”
曹操的这个女儿跟曹操有着相异的气质,曹操心性豁达,而曹缨却隐匿无形,自小便不愿同人言语。若不是曹操是个好父亲,估计曹缨最后也只会是个性格孤僻的孩子。然而,曹操看出曹缨细腻多变的心思、严谨恢弘的思维,便多加培养,最终成为这场无形战争里的胜者。
曹缨同样有着令天下美女嫉妒的美貌,但她从未把这个作为任何炫耀的资本,反而为此心生恐惧:身在王侯之家,越是拥有着貌美的脸庞,越是会被作为政治工具送与他人...
所幸曹缨不同于这世间的寻常女子,她极尽自己的才智,得到了如今的地位:即便曹操想将她下嫁他人,也要考虑一下庞大的情报司的归属吧?
说道情报司,曹缨眼中突然一黯:她的确佩服貂蝉那无以伦比的精妙办法及无孔不入的能力,但真要说道整个情报司的组织架构,运行方式,貂蝉却还有些不能驾驭,这也是她可以成功发动叛乱的原因。不过,貂蝉曾告诉自己,这个情报司是那个人指点后弄出的雏形,他因为公务繁忙无心操持,才让貂蝉打理的。曹缨暗叹,只是一番指点,就能弄出这番行之有效、条理清晰的机构,那若然是那个人亲自管理,自己还能有可趁之机吗?
可如今听说那个人已经死了,曹缨心里就有一份说不出的情愫。
“缨儿,如果说这个情报属实,那就你认为,西凉那边将会有怎样的动作?”
曹操无奈,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跟所有的谋臣将领商量了一天,却仍然毫无头绪。此时发问,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果然,在曹缨听到这个问题后,她全身猛然一震: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西凉集团绝命一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