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赌,赌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引起那个魔鬼的注意。他赌,赌那个魔鬼的疯狂会让她参与到这个阴谋当中。为此他还不惜让自己的人上演了一场苦肉计。
这场赌局存在着太多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只要有一步他估计错了,只要他们两个之间改变了一点点想法,他将要面临的,不仅是十年努力的全部付诸东流,甚至可能是牺牲成百上千条人命。这种拿生命去赌的一开始就充满危险的赌局,即使是最有经验最大胆的赌徒都不会这样选择。
他一定是疯了。
对,他是疯了。他是疯了才会拿这些去赌,他是疯了才会甚至将自己也赌了进去喝下了那碗明知有毒的汤药,他是疯了,他在用尽自己的一切去赌只为她能够陪在他的身边,不管以什么身份。
很幸运的,他赌赢了,那个魔鬼真的把她带到他面前了。
当她被灌注了毒药的时候,他只能在暗处死死地抓着被单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在她陷入无限自责的时候,他就只能在屋顶上默默地看着她;在她伤心的时候,他也只能捂着自己痛得快爆炸的心脏默默地盯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你先招惹我的,是我给你了一次又一次跑得远远的机会你没有好好把握的,这一辈子你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的坟里了,我不会再放手了……
这是哪里?
四周都是水,异常冰冷的水,正一点一点慢慢地把她淹没,再淹没,而她在不断地下沉,再下沉……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感觉,她记起了小的时候她好像是落过一次水的,也是被冰冷刺骨的水包围着,也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没有空气,肺被压得好像快要爆炸一样,而一呼吸,四周的水就通过鼻孔,通过嘴巴进入到她的身体内,进入到四肢百骸,进入到血管血液,流过之处都像撒下了一根根细小锋利的银针,扎得她浑身疼痛,想叫又叫不出来,想动只会更痛。
“扑通”一声,好像是有人扎进水里的声音,但是她听不真切,只能死死地睁大被水刺得生痛生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波摇晃的地方。
对了,那时她落水的时候,记忆中是有人来救她的,但是是谁呢?
包子兄?小六?少流?
究竟是谁!她怎么会想不起来了?
只见一个黑影逐渐地向她游近,最后抓住她的手了,抱着她的头了,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向岸边靠去了。
近了,近了,到达岸边了!他一甩手就把她甩到了岸上!而她则焦急地回头想要知道救她的人究竟是谁!
一看,原来是包子兄,也就是小六,也就是冷少流!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上前去与他相认,他就体力不支消失在了湍急的河水中!他救了她,她却害死了他!最后只留她一个人在岸边无限自责地歇斯底里地叫喊!
不要!不要!不要……
这又是哪里?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她的手上端着一碗汤药?为什么她要走向他?
她的身体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一步一步地端着手中的汤药一点一点地走进床榻上的人。潜意识里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前进的脚步!
已经走到床榻跟前了!她竟然把药灌进了榻上人的口中!
仔细一看,躺在床榻上的人竟然是包子兄,也就是小六,也就是冷少流!
汤药灌下去之后他就开始痛苦地在床上抽搐,口吐白沫,还七窍流血!
是她喂他喝了毒药!是她害死了他!是她!是她!她害死了她最重视的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好好地怎么就发起了高烧了呢?是不是那个诅咒是真的现在已经开始应验了?怎么办?呜呜……”看着躺在床榻上一直高烧不退还不停地说着胡话的小六,多愁善感的柳红最先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今天她在本来是侍候那个重病的“庄主”的时间里一脸惊恐地跑了回来,把当时的他们都吓了一大跳,但没想到之后她又冲到大福旁边抓着大福问了几个他们全都听不懂有什么联系的问题之后就晕倒了在了地上,然后还发起了高烧!
平时连感冒咳嗽都少有的她这次的发烧却来势汹汹,真真把他们全部都吓坏了!但更严重的是她一边发烧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怎么看都是被梦魇困住了!
庄里的大夫他们不敢请,庄外的大夫他们又请不到,又不能把人带到庄外去,只能依靠四人轮流守在她的身边一遍又一遍地用着最原始的换水敷额头这样的方法尝试降温。
至于剩下的,只能等她自己从梦魇中醒过来了。两种心思,两种折磨,一样的夜晚,不一样的悲伤弥漫……
穿过长长的回廊,绕过高高的亭台,一主一仆就这样一前一后看似悠闲地在庄里穿梭着。
一路上遇到的婢女都会尊敬地对着走在前面的绿衣女子避让行礼,但往往还没有等她们走远,那些婢女就会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说着那些带刺的话。
换在平时,绿衣女子早就上前好好地教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了,偏偏今天因为不能暴露身后的人要忍气吞声。所以即使是已经满心的不耐烦了,她还要装着一副平常的样子继续在后面的人悄声的指引下前进着。
终于,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之后,后面的婢女暗地里扫了一圈确认周围安全之后就率先上前打开跟前的门走了进去,剩下绿衣女子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还不进来,嫌还不够引人注目吗?”屋里传出一声冷冷的女声之后,女子才愤愤地走了进去。
可是没想到进门之后看到的景象更令她大为火光!自己的婢女小翠不仅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而且身上只剩下里衣和亵裤!
赶紧走上前去帮已经憋得快哭出来的小翠解开了绳索之后,即使是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用因愤怒而变高的声调向正在整理衣衫的女子吼了出来:“我说了她会一切配合你的,为什么你还要把她绑起来?竟然还是这样把她留在了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了她的清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