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咬了咬牙，萧瑾，最经不起推敲的便是“后悔”两字，如今覆水难收，当年此案的棋面上，仅剩下最后两颗为你利用的棋子……在此之前，我一定要还月家的清白！在天下人面前，为爹洗清罪名，替月家的列祖列宗洗刷不白之冤。
“朕希望岳卿来并不仅仅为了公事，若是私下没事，也可以陪朕聊聊。”萧瑾背对着我，幽幽道。
我沉寂良久，才缓缓道，“皇宫戒备森严，守卫严谨，并不是微臣想来便能来得，更何况微臣是名男子，不宜久置后宫，怕会惹人非议。”
“朕说你待的，你就是待的。”萧瑾蓦然回过神来，目光炯炯的看向我。
我微敛着眉道，“皇上高高在上，又岂能管得了所有人之口？”
“你！”萧瑾轻叹，从腰间卸下了一个东西，塞进我手中，我想要抽手，他却握得更紧，硬是将那东西放进我的手心，握紧。
“拿着，这是龙纹玉佩，见它如见朕，再没有人敢拦着你。”他的话异常温柔，柔得仿佛能让人沦陷进去。
“皇上——”我挣脱着站起，掌心却依旧握着那块玉佩。
他清俊的容颜上，笼着化不开的愁绪，飘渺的眼神看向别处，幽幽道，“君王这条路，太过寂寞，可否陪我一起走过……”
“大人，大人，方才景德门李副将的下手来到府上，说是李副将被刑部的人抓去了，暂被打进天牢，李副将的亲信寻不着门路，特来找大人帮忙去打探打探，这不，卑职马上上。”
侍卫说的虽快，但是口齿清楚，让人听得明明白白。万戚原本正在操练场训练，乍听，不禁脸色大变，李恒被打入天牢了？！
“来人，把那通风报信的下手唤到我面前，我要亲自询问究竟是何种情况，再备好马，若是真来了事，我还得尽快进宫向皇上求情。”
“是。”
万戚虽是武人，但是此刻也隐隐嗅到危险的气息，他一时之间感到寒意迎面而来，这风暴也未免来的太快了些！
两三颗星外，月牙挂在树梢，纵使京师夜晚亦是热闹非凡，处处欢声笑语，但是至少有一处，绝对与笑语无缘。
“怎么，还不说？”我扫了眼刑部拷架上那些骇人的刑具，血迹斑斑，那是之前遗留下来的，看得出受过这些刑罚的人，是何等痛苦的场面。
“岳大人，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李恒依旧一脸无奈，双手被缚在木架上，整个身体绑了个结结实实，以至于丝毫动弹不得，手臂上深陷肌肤的红印，可以推测他这副模样时间已不短。
我毫不介意地玩起手上的琉夙，刀刃极其锋利，每每差些擦过我的指腹，我虽神色自若，倒是让身旁的人拧了把汗。
我不言不语，顷刻间，突然匕首落入另一手，反手紧握，顺势往他他颈处推去。
看着他艰难的咽了咽，不得不尽量抬起头，声音颤抖，“岳大人，你小心一些，这刀……这刀可不是随便玩玩的，小心些……”
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反问道，“怎么，李副将也知道岳某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了？只要我微微一动，李副将，会是什么下场呢？会不会横尸当场？这紧要的地方若是伤了，可是回天乏术。”
“岳，岳……岳大人，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我说便是……”
“当年月家谋反一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月群、尹青山谋反，当时的景德门守将，也就是万戚万大人带人将其当场诛杀。”
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我眼底一冷，好，很好，你不说实话是吧？好，我自然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来人啊——”我唤道。
慕云身形一动，已来到我面前。
“李副将，我可是已经给你指了一条明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如此。”笑容自我脸上褪去，我蓦然转头对慕云道，“既然我们的李副将，如此有情有义，我倒要看看这份情意有多深。”原在景德门城门口时见到李恒时，看他谄媚的模样，原以为他没什么骨气，没想到他倒是偶尔也有些血性。
“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道光影，刀锋已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呃……岳珏你！”大概是李恒见我对他如此，原本的恭敬也变成了直呼名讳。
我淡笑这看着他，“既然你愿意替万戚背这个黑锅，那我就先拿你开刀，这件事情上总还是要有人去将月家一事承担，你既然不说，那我就当成是你。”
“我当时还只是万将军一个不起眼的手下，他究竟做过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他神色不安道。
“当真不知道？”我冷笑了两声“那本官来帮你回忆一下如何？”
我面色一凛，转过身厉声道，“慕云，不要对他手腕处的伤口做任何止血处理，我倒要看看，一个人若是流血而亡，需要多久。”
“岳珏你！岳珏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居然敢动用私刑！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给我个痛快了断！”李恒收起方才低声下气的姿态，厉喝道。
“想死吗？我听说再凶悍的人，只要流血半个时辰以上，便回天无术，而且死状极其恐怖，不过，想来也是，一个人若是被抽干了身上的血，那神情又能好到哪里去，面如死灰倒是好了，怕是浑身干枯，面色惨白，和尸骨也相差无几。”我笑的邪魅，配合刑部安静的氛围，看上去甚为诡异。
李恒脸色难看到极点，嘴唇哆嗦了好几下，始终没说出只言片语来。
“慕云，既然李副将不怕死，那就上刑吧。”我双手后附，背过身去不再看李恒。
“岳珏，你这个奸佞小人！你，你你……”
“本官实在不忍心李副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临死前的惨状，来人啊——还是将李副将的眼睛蒙起来吧，你们都跟本官出去吧，这是一间暗室，就算李副官叫破嗓子，恐怕也不会有人前来相救。”
李恒的骂咧声犹在耳边，我面不改色地跨出刑部大牢，吩咐慕云与阮东潜守在门口，不能让任何人进去，自己则又原路返回，步入地牢的另一间暗室。
我就不信这招都不能吓倒李恒？！也许李恒是不怕死，但是也要看是怎么个死法，仅是这样的小伤口，他不会死，但却最受不了身心的折磨，在一静寂的环境下，只有我让慕云布置在一旁的水滴声贯穿着他的耳膜，仿佛就似那血滴声，声声刺耳，充斥恐吓，内心的恐惧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增加，仿佛死亡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如此的心理战术，恐怕他撑不了多久，便会精神崩溃，开口喊人。
不远处，两人正急于星火的往刑部大牢赶来。
“万大人留步！”阮东潜伸手挡住意欲继续前行的两人。
万戚蹙起眉头，撇过头看向一旁的阮东潜，狠狠道，“让开！”
“对不起，万大人，这刑部课时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不知道万大人万般焦急的模样赶到刑部来，是想做什么？”
“我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岳珏做了什么事？李恒人呢？被他抓去哪了？是不是关在这刑部大牢里？”
阮东潜倒也理直气壮，“不错，李恒的确被关押在这，但是李恒乃是朝廷重犯，也不方便让万大人一见。”
“哼——你们凭什么抓了李恒？”万戚火冒三丈。
“李恒与六年前月家叛乱一事有关，如今，岳大人已接了此案，将重新审理，而李恒是此案的要犯，自然要收押处理。”
“为六年前月家的案子翻案？！”万戚一怔，随后马上恢复原本的怒容，“六年前，李恒还是我手下的一名小小的官员，不成气候。当年月群勾结尹青山谋反，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查的！再说，此案，当年可是受到当今圣上首肯的，他岳珏若是有什么疑义，大可来找我，或是去找皇上验证此案。”
“哐——”门被推开，阴暗处缓缓步出一人。
我笑容以对，“万大人来得正好，本官正要去找你。”
“岳珏，你究竟想干什么？李恒呢，他可是我的手下，你若是不放他，我跟你一起去圣上面前理论。”
“理论？呵呵……好啊，不过，在此之前，麻烦万大人配合在下做一件事。”我淡笑着看向他。
“什么事？”
“来人啊，将疑犯万戚抓拿归案，待候本官审讯！”我倏然收了笑意，厉声道。
一群侍卫有序的将万戚与随从团团包围住。
“万戚见月氏一脉深受皇恩多年，深得先帝的信赖，万戚心生嫉妒已久。终于有一日，趁着月氏入宫之时，勾结已死的反贼萧然，利用其景德门守将的身份，诬陷月氏谋反，并在景德门内部下天罗地网，强行将月群月将军抓获，尹青山上前理论，反倒被他拿下，反诬成与月氏相互勾结，意欲夺位。如今，其手下李恒——现任的景德门守将，方才在刑部大牢内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交待清楚，万戚，此刻事实清楚，你还不速速服罪！”
万戚冷冷地扫了眼周围的侍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岳珏，本官早就觉得你是一祸害，先是杀了七王爷抢功，随后为了除去朝廷上的敌对势力，又不知使了什么计谋贬了蔡礼，杀了京师的府尹，再是钱家数人皆因你而死，褚家也难以幸免，如今还想诬陷本官？”
万戚两眼眯起，“若是本官早知道你是个祸害，当初就该趁你羽翼未丰时，将你除去！你这个佞臣，到底要害我多少南临的朝廷命官，才肯罢手！”
“我是佞臣？”我轻笑，”不错，我就是佞臣，我就是要搅的朝廷不得安宁，搅得这0朝廷上只有我一人能独立！来人啊——还不将叛贼拿下，就地正法！”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抓我！”万戚目光一凛，原本跃跃欲试的侍卫迟疑着，纷纷不敢上前，作进一步举动。
我低眉思虑，突然——挥手一扬，举手投足，似有豪气万丈。
众人见视，目光紧锁着我手中的那一块小小的方圆，先是一怔，随后纷纷下跪连呼万岁。
扫了眼手中的龙纹玉佩，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万大人，本官现下可有资格抓你？！”
“就——地——正——法！”那四字，每一字都千金重，又像是卸掉了心上的千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