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终究没有赶在煜棋之前进京都,他在客栈听到煜棋登基的消息后,拖着病体没有支撑住,吐血昏倒。
客栈的掌柜并不知他来历,见他可怜,收留了他,并给他找了大夫治病。
慕容楚好几天后才恢复元气,他强打精神,继续往京都赶路,他想打听到周氏和煜霖他们的下落。
到了京都外,他乔装打扮成老农,偷偷混入城内。他找到曹家,见曹家大门紧闭,很显然料到曹云翳已经带着家人逃离了京都,那么周氏他们会不会跟着曹云翳一起逃亡了呢,他不得而知。
顺着曹府的围墙,他一直走到后院的小门,见小门居然开着,一个年老的家丁正在院门口择菜。
“老人家。”慕容楚抱拳招呼他。那老仆人听人叫他,像是被黄蜂蛰了一样,一个激灵起来,起身就要关门。
慕容楚伸手把门挡住,跻身进来,顺手关上门。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老仆人吓坏了,连连摆手。
“老人家别怕,您看看认得我吗?”慕容楚擦掉脸上的尘土,挺直背,炯炯看着老仆人。
他登基前经常来曹府走动,所以曹府不少的仆人应该能认出他。
“皇——皇上——鬼!鬼啊——”那老仆人原本是曹府的老管家,一看慕容楚的真容就认了出来,他吓得连连后退,摔倒在地,又在地上连滚带爬想跑。慕容楚分明已经被烧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老仆人吓坏了!
“老人家,您不要怕,朕不是鬼,朕是人,鬼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再说了,您看看朕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慕容楚和颜悦色说道,并且指着自己的影子。
老仆人看看影子,再看看慕容楚,还是惊魂未定。
慕容楚伸出手,慢慢走近老仆人,老仆人还是往后躲,慕容楚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老人家,朕的手是热的吧?”
老仆人感受了一瞬,点了点头。
“那您还害怕吗?”慕容楚和颜悦色问。
老仆人摇头,随后跪地哭道:“皇上,您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流落成这样?”
慕容楚锁起眉头,叹息一声道:“朕这是被奸贼所害呀!”
“奸贼?”老仆人从地上爬起,小心问。
“跟您一时也说不明白,朕只想来打听一下曹司徒的去向。”慕容楚不可能和这个老仆人去诉说什么,他直截了当说道。
“曹公去了傲月国,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殿下都一起走了,小人也就知道这些了,至于具体去投奔谁,小的也不得而知了。”老仆人道。
慕容楚听说他们去了北边傲月,心里总算放下一头,只要留着人在,就是保存了实力,就总还有翻身的机会!
“老人家,谢谢您了,朕要走了,再会。”慕容楚抱拳告辞,老仆人受宠若惊,赶紧跪地相送,慕容楚走到门口,却突然从手中发射出一枚飞镖,正中老仆人咽喉。
老仆人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慕容楚,不明白他为什么突下毒手。
“你知道得太多了!”慕容楚眼里闪烁着冷冷的凶光。他撂下这句话后,走出院门,反手锁了院门,大步离开。
慕容楚离开京都,并没有去北边,而是往东而去,他要去找东方凌晗,问个明白,为什么突然不再追击,为什么中途抛下他不管。
西风残照,他一人一马,往东疾驰。
半月之后,萧虹假装伤好回宫,有皇上这层关系,她自然是免了验身,直接由煜棋派来的人接到身边。
楚亦烟听说她回宫,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她悠然自得在锦阳宫当上了总管,忙假装开心,过去给她道喜。
“还想让你跟着姐姐,你倒是直接由皇上罩着了,看来皇上还真是卖道长的面子。”楚亦烟虽然满脸笑容,但话里还是有些含酸,因为煜棋这样照顾三疯道长的人,无非还是看萧虹的面子。
萧虹听得出她的意思,也没往心里去,她微微笑笑,恭谨的站在一边。
楚亦烟在锦阳宫百无聊赖地转悠一会,看到煜棋下朝回来,依旧是和大臣们进了书房议事,而“小二”则带着大家进出服侍,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她看着“小二”做了太监后,不再像之前的小道童一般畏手畏脚,很大方娴熟地进出忙活,却始终没有和煜棋有任何眉眼间的传递。
暗地里观察了大半天,她始终找不到什么破绽,才放心地回慈安宫。
常若兰每次看到她,总不愿和她多话,不是装病就是装疲乏。
“太后娘娘——”楚亦烟看她见到自己就往寝宫走,叫住了她。
“哀家倦了,想去歇会。”常若兰不敢对她太冷淡,只得停住脚,做出一副很困顿的样子说道。
“娘娘最近精神不太好,要不要亦烟给您把把脉。”楚亦烟笑盈盈走到她身边,挥手让扶着常若兰的宫女们走开,她自己亲自扶住。
“不必了,你自己去宫里游园子赏花吧,或者去选一个你喜欢的宫殿,哀家让人改成清荷宫,一定不比蝴蝶宫逊色。”常若兰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
楚亦烟微笑道:“娘娘,亦烟要在您身边照顾您,陪您,不要什么清荷宫,您身子不好,我在您身边,皇上也安心呀。”
常若兰心中愤懑,脸上却一点不敢表露,她闷不做声地任由楚亦烟扶着进了内室。
外面的宫女们小声议论:“清荷宫主真是温柔娴淑,无论太后怎么对她,她都是温言细语,悉心照料。”
“是啊,她对我们也都温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楚亦烟和常若兰都听到了外面的议论,楚亦烟暗自得意,常若兰则狠狠干咳了一声,止住她们的谈论。
楚亦烟淡淡一笑,扶着常若兰在睡榻上坐下后,回头让跟进来的宫女们都出去:“大家去外面候着,我要替娘娘把脉看病,人多了不安静,影响我的诊断。”
“是,宫主。”宫女们忙退出,把内殿的门也关上了。
楚亦烟在里面把门锁上,微微笑着走向常若兰。
她虽然笑得很温柔,但常若兰看着她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所谓的笑里藏刀,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吧。
“你想做什么?”她惊惧地问。
楚亦烟嘴角的弧度增大,说道:“没干什么呀,给你把脉看病,为什么见到我就困,就疲乏?”
“这不必把脉,你心里很明白。”常若兰道。
楚亦烟坐到她身边,轻轻为她捶打肩膀,戏谑道:“娘娘不就是不想和我相处吗?这可不行,将来我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太后,婆媳二人可得融洽相处,流下千古佳话才行。”
“皇后?”常若兰颤声重复这两个字。
“对呀,娘娘莫非想反悔?”楚亦烟的捶打停下,手指掐在她肩膀上。
常若兰沉默了。她不敢想象,煜棋娶一个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做皇后,将来会过怎么暗无天日的日子!
“嗯?”楚亦烟加重手指的力度。
“做皇后,必须有显赫的家世,你还不配,所以——”
“没有所以!我除了皇后,什么也不会将就,你休想糊弄我!”楚亦烟站起来,恶狠狠瞪着常若兰。
“哀家可以封你为皇贵妃!”常若兰也站起来,和她对视。
“哼!那么皇后给谁?”楚亦烟冷笑。
常若兰道:“暂时不立后!”
“莫非您要将这位子留给萧虹?”楚亦烟眯缝着眼睛,目光如利刃。
“哀家没有这么说。”常若兰心中确实这么想,她总觉得,只有萧虹回来了,才有办法扭转乾坤,才有办法救她于水深火热。
“萧虹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楚亦烟愤愤不平。
“薛家平冤昭雪,薛将军当年战功赫赫,萧虹至少也算名门之后,更可以说是为了弥补先皇当年的过错,封薛宝仪为皇后!可是你呢?你只是个偏将的女儿,你的级别和萧虹差得太远了!”常若兰轻蔑地看着楚亦烟。
楚亦烟听了这话,眼中凶光毕露,她一把抓住常若兰的领子,狠狠道:“谁都可以是皇后,但萧虹不能!你若是敢留着皇后的位子给萧虹,你就休想我再给你解药!”
常若兰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好!我楚亦烟身份卑微,不配做皇后,我认命!但你的皇后人选必须由我来挑选!否则你就试试,我敢不敢让你痛不欲生!”
常若兰浑身发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这样逼我也不成,最后还得煜棋同意!煜棋的事,哀家向来做不了主!”
楚亦烟听她这么说,反而笑了,“那若是煜棋说要娶我做皇后,娘娘是不是也做不了主横加阻拦?”
“你——你——哀家就不信你,有本事让煜棋忘了萧虹,娶你做皇后!”常若兰气得连连咳嗽,她原本想先把楚亦烟立为皇贵妃,敷衍她一下,而皇后位子则可以说煜棋不愿意娶萧虹之外的女人来搪塞,不至于落到这个女人手里。
“有没有本事,您就等着瞧吧,只要煜棋松了口,同意娶我,您可不准在从中作梗!”楚亦烟阴阳怪调地笑道。
常若兰喘着粗气道:“好!只要你有这本事,哀家不阻拦,但煜棋若是不娶你,你也不准用解药来逼迫哀家!”
“好!我们一言为定!”楚亦烟抓起常若兰的手,在她的手掌上轻击一下。
常若兰侧过脸,不愿意再看她。
楚亦烟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厌恶,按着她坐下来,说道:“娘娘,您躺着歇息吧,我不会杵在这里逗您生气了,我这给您把脉呢,把脉之后自然要去给您开点汤药喝喝。”
她说完,转身风摆杨柳一般走了,常若兰瞪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楚亦烟出去后,装模作样地命宫女拿来纸笔,开了调理的单子,命她们送去尚药局。
“药熬好之后,交给我来亲自喂娘娘,这个药要掌握温度的,你们掌握不好。”楚亦烟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