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彩霞映红了天际,似那少女的脸,分外红扑扑。
站在百玉湖前,一样熟悉的景色,一样清澈见底的湖水,不同的是那份心情罢了。犹记得,三年前,凉亭中那娇羞的女子,相互捉弄的情景,宛如昨昔。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已非当日的那个自己。
这一刻,诺雨竟然有些迷茫起来,她不知自己,如今这般做可否有错?可她心中竟无半点报仇后的快意,相反的是说不出的惆怅,满腹愁绪,怎么也化不开。
娇艳的夕阳,渐渐黯然下去,天色渐渐迷蒙,已是掌灯时分。
“娘娘,天色已晚,该回去用膳了。”侯在一旁的宫女,小心的提醒道。
诺雨回过思绪,许久才慢慢开口道,“知道了,”说罢,这才恋恋不舍的提起脚步,朝宫殿走去。
一入宫殿,便见皇上身边的周公公在那等候着,见诺雨步步走来,脸上挂着笑意,恭敬的道:“奴才给雨妃娘娘请安。”
“周公公,这些虚礼免了吧,”复又若有所思的问道,“可是皇上有事?”
“回娘娘,皇上派奴才前来传话,今晚有要事商议,娘娘不必等他用膳。”周公公小心回答道,又忍不住的偷偷的打量了一番这位皇上心尖上的人。
容貌与三年前,无半分差别。可较三年之前,又有些不一样。到底是哪不一样,此刻周公公也说不出来,明明依旧柔弱的身影,却多了一份的坚定。
三年的光阴,一个娇弱的女子,历经生死,又有几人能像她那般,如今能这般平静,自然与之前,会有一番不一样。
临走前周公公像是想起了什么,“娘娘,皇上说若是娘娘想去冷宫,一定要带贴身的人。”
周公公的这番话,明显是在提醒着诺雨注意安全。
此刻,她竟然也猜不透那帝王的心思。西妃祸乱后宫,按照当朝律例,理应当斩。更何况被当场抓个正着,不知为何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仅仅只是剥夺了她的封号,打入冷宫。这点,诺雨有些迷糊了,她不知那人到底是如何作想,以他的性子,对于他不在乎的人,即便死了,他连眉毛也不会动一下的,而如今留下西妃一命,又是为何?
冷宫,宛如名字一般,门前冷冷清清,杂草丛生,破旧不堪。殿前的几个大字,也是破旧不全。
秋日清风习习,打在人的身上,莫名的增添了几分冷意。显得,冷宫更加冷冽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夹杂着灰尘的的气味,更有蚊子飞过,耳畔传来嗡嗡的声音。
果真如名字那般,冷冷清清。难怪凡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不过几个月的时日,不是病死,便疯癫了。
“娘娘,就这了。奴才在外侯着,您有任何吩咐尽管说,奴才一定照办。”负责冷宫管事的太监,讨好的笑着推开一扇门。
诺雨礼貌的谢过,这才走进那屋子。
“呵呵,你终于来了。”女子轻盈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响起,连带着几分讽刺的笑意。
诺雨看着那发丝凌乱,衣着不整的张西,唤了一旁的宫女,“把这衣裳给她换上吧。”
“你想要做什么?假惺惺的好意?”对于诺雨的友善,张西刺鼻一笑,“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吧,看看如今我有多么凄惨?”
眼见自己的好意,在她眼中成了假惺惺。诺雨心中的怒意,顿时慢慢燃烧起来。朝站在身后的众人招招手道:“都退下吧。”
待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诺雨这才道:“张西,你以为人人都如你那般,为了一己私利,就连自己的小姐也出卖?”
“我,我真的不知小姐会因此丧命,”张西顿时泪如雨下,颤抖的身体,抽噎着道,“我也很后悔,也很难过,这些年皇上根本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也只有我们谈论和小姐在一切的时,皇上才会露出一个笑意。我也知道那笑容不是给我的,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去想皇上,哪怕他只看我一眼也好。”
对于张西此时的忏悔,诺雨完全置之不理,她今日来可不是听她对那男人有多么情深的,“蒙蒙公主的死,可是你做的,然后嫁祸于贞婕妤?”
张西身子一震,抬起一张满脸泪意的脸庞,惊愕的看着诺雨。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孽种根本不配得到皇上的疼爱,我要杀了她,给小姐枉死的孩子陪葬。”
诺雨只是静静看着眼前尽情表演的女子,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张西的戏竟然演得如此逼真,若是换做以前的自己,怕是要相信了她此时的情真意切。
“是么?这样看来,你对你家小姐的感情还真是深呐。”她很想看看这张西想在她面前,如何演这场戏?
方才,有一瞬间她都要信以为真,张西所说的点点是为了她,不过在看到她眼中那恍然间恨意,诺雨便彻底的明白,那个可爱的西儿,已经死了。眼前的人,即便是同一个人,也不再是那个西儿。
“小姐,你恨西儿对吗?小姐,你曾经对我们那么好,小姐,这些年我好想你的。”张西脚步不稳的步步走近诺雨,眼眸中满是柔光。
诺雨站在那,看着步步走近的人,只字不语。
见诺雨毫无表情的回应,张西跪下身来,扯着诺雨的裙摆,恳求的声音,哀求道,“小姐,你不理西儿了吗?小姐……小姐,你不要不理西儿了。”
诺雨只是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只是戏都演到这份上,她再没有任何回应,这戏就无法唱下去了。
诺雨并没有弯腰扶起她,只是淡淡的语气道,“地上凉,你先起来再说吧。”
“若是小姐不肯原谅西儿,西儿就长跪不起。除非小姐原谅西儿。”跪在地上的人,依旧不依不饶的恳求道,眼眸中是十万分的诚恳。
想起莫阳昔那刀上的毒,诺雨心中比任何人明白,那毒到底是何人所做的。
试问一个一直想置自己于死的人,这会儿又是下跪,能有几分真?
张西看着眼前如此冷静的人,心中顿时没有底,她何时竟然变得如此冷静,还是不够真诚打动她?咬紧牙关,张西重重一磕,“小姐,你原谅西儿吧。“说罢,又是重重一磕,顿时,额头上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遇到这样的人,也会慢慢心软的,诺雨只好走向前几步,伸出双手虚扶起张西,“你起来吧。”
也就在一瞬间,张西脸色一变,把握在手中许久的发簪,狠狠的朝诺雨直刺过去,“你去死吧。”原本柔和的面容,变得狰狞,就连那柔和的眼眸,此时也变得狠毒无比。
诺雨没有闪躲,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簪子刺进自己的身体里。一阵轻微的痛感传来,眉心随之微微颤动。
自打进门那瞬间,她便注意到她发间的簪子,方才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簪子不见了,在说话的瞬间,她便知,眼前的人步步靠近自己,无非是想在寻找机会而已。
诺雨趁张西得意的瞬间,手中的琉璃珠砸上门框,不出半晌,门被推开。
管事的太监推门便看到张西手握着发簪,狠狠的刺在雨妃身上,先是脸色一变,便立即反应过来,一声令下,张西被几个太监毫不怜惜的死死按住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阉人,快放开我。”张西被按在地上,痛的直冒汗,可见这些太监并无半点怜惜,可她的嘴此时也管不住嘴,骂了出来。
“啊,娘娘,你流血了。”贴身宫女雀儿,见到这样的情形,吓得脸色苍白,倒也算冷静,焦急的呼唤道,“快,快去传太医,娘娘流血了。”
“不用了,”诺雨冷静的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可是娘娘,”雀儿还想说什么,只得生生的咽下去了,退在一旁。
“即便太医来了,也无半点作用,这簪子上的毒他们解不了。”诺雨轻描淡写的道,冷冷的眼眸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张西,“西儿,我本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改过自新。如今看来,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不需要你假好心。”张西毫不领情的骂道,“凭什么你死了,还霸占着他不放。”不死心的她,还在挣扎着。
诺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这个你得问皇上。”那个男人曾经几时,不也是当自己一颗棋子,他眼中怕是只有他自己吧?
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子立即服下了一颗药丸。“你的医术是我教的,这点伎俩想致我于死,看来我高估你了。”
“哈哈,你以为这毒药只是单单你给我的配方吗?那你也太小瞧我了。”张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横竖一死,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些年我也没有闲着,你所中的毒,全天下只有我能解,不信,明日你的伤口会变黑的。”说罢,狠狠的眼眸看着诺雨,脸上的笑意更浓。
“是吗?我倒是愿意拭目以待。看来我这师傅,收了一个好徒弟。”对于张西所说的话,诺雨亦然相信,她的话绝不假。她曾去过皇宫的藏书阁,那里面的医书当真多的几年都看不完,更有许多毒药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