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那时候,她遇见了洛风。
他永远记得遇见她的那天,风沙漫天,纤细身影几乎淹没在这无边的沙漠中之中。
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对她身上所种的盅毒感兴趣而已。
从来没有一个人,种了帝王盅的毒还能活过三天,而这个女子却在重伤的情况下,硬是撑住看了。
他觉得,很是有趣。
“青一,带她回去”男子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向着身后的的一个侍女道。
青一闻言愣了愣,一旁的青二早一步反应过来,走上前来道“主子,还是我来吧”。
青一赶忙上前一步,敢在妹妹前面要去接,紫衣男子脚步不停,话语却是顿了顿,才淡漠道“男女授受不亲”。
身后的兄妹两人彻底被这一句话雷的外焦里嫩的,主子竟然会说男女授受不亲?!这简直比老太太说他返老还童还要雷人好不好!
青二一个脚步不稳差点摔到地上,她瞪着青一大哥,问道“大哥我还没睡醒么?还是说这人是可能是我们的国师夫人了?!”。
青一对此很是不屑道,“就她?!顶多是个试药的。
青二不解,只是青一的话还是挺有可信度的,比如自从他家主子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女子带回府里后,就亲自着手开了一大堆药物,让人把她泡在其中,并三五时的自己亲自过去监督。是不是的还会听到他那满是黑药水的木桶旁自言自语“竟然还有气息”“药量也许可以再加一点”“皮肤竟然变色了”等等。
对此青一的解释是,主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做了,自然很有热情。虽然他所说的热情,也不过是每次亲自配药,以及偶尔去药桶旁溜达研究两圈,其他生活照常,但是这对于生性淡漠冷清的主子来说,已经是前所唯有的热情了。
而青二闻言也放心下来,她自然不希望自家冷艳无双,风姿卓绝的主子喜欢上这样一个药人。她主子可是他们雪夜国最神秘盅术最高超的洛风大人,才貌放眼天下,绝对称得上举世无双。那女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连主子的脚都摸不上边!
而这些日子,被洛风养在药桶里的莫悠悠却是渐渐有了意识,只是这意识来的极为痛苦,无时无刻的疼痛仿佛经受这千刀万剐,万箭穿心的疼痛,若她是稍微意志力低一点的人,都会痛的立刻失去意识。
只是这经受锥心之痛的得来意识极为浅薄,浅薄到根本无法让她自主的去支配它,一切都仿佛处在看不尽的迷雾中。就这样朦朦胧胧又似乎过了许久的时间,意识中白雾慢慢淡了许多,她似乎可以‘看’到一丝浅浅的青光从某处透出,莫名的觉得温暖。
当莫悠悠最后一丝神志艰难而努力的靠近着那一团温暖的青光时,一旁先来无事过来查看的洛风却睁大了眼睛。
“皮肤竟然边绿了”他语气依旧淡漠,那双清泉般冷冽的眼眸却闪过趣味“倒是有趣”。
于是因为这有趣两个字,洛风便让人在一旁放了桌椅,专注的看了药桶中的人一夜。
第二天当第一丝光线从窗棂投进,照上男子淡漠飘逸的眉眼时,桶中的人皮肤犯绿的人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也有些不正常,因为——
“脸色竟然好了些”洛风又有些诧异,虽然自己配的药可以延缓她的寿命,可是却不能救活她,就算能救活她,她也不能清醒,就算她能清醒,那也只能依靠泡在木桶里的药物生活。后来,这些绝对的理论竟然都被眼前这个小女子推翻了。当然这是后话。
接下来的日子,过几天桶中人的皮肤就会便脸绿色,刚开始除了洛风之外,就连日夜照看着她的青二也是十分好奇,不过后来,这样的稀奇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青二也开始将自己定义为,守着一个会变色的人而已。而青一的理解更为简单,他说绿色的植物可以开除各种各样的花,那么人的皮肤变成绿色,也只是像植物一样而已。青二对此似懂非懂。
青一于是转移话题道“最近朝廷里很是热闹”。
青二每日在这药房里面守着,已经大半年没出去了,自然就好奇了“还有什么热闹事?”。
“听说大祭司又张罗着要主子找个女人了”
青二闻言,斜睨他一眼“这有什稀奇?”这事不是年年都发生么,也没见他们多个女主人啊!
青一不屑摇头“女人就是个麻烦!我还是学主子的,珍惜生命,远离女人!哎呦——你干嘛!”
“叫你歧视女人!我还嫌你是个麻烦呢!”青二恨恨踩了兄长一脚,转身就走。
“哎呀,我又没说你”微冷忙叫道,结果换来一个迎面飞来的重物,青一一边灵巧的躲开,一边哇哇大叫“啊啊!谋杀兄长啊!”。
中午的时候,洛风又闲着没事过来药房,看了看木桶中的人,良久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是哪里?
气息——她的气息太过平稳,这是不该出现的,这个时候正是午后,按平日的惯例,此时气息如午夜一样,最是絮乱!
洛风的目光猛然看向木桶中的人,留心静听,果然清楚的感受到桶中人平稳的气息。
清泉般的眸子有一刹那亮光,仿佛天地都为之一亮,半响他突然淡漠的开口“你醒了”那语气竟然依旧是波澜不惊,却不是疑问句。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而他却也不焦急,只是静静的看着桶中之人,看着那用青竹管道中药物一点点滴入桶中。
突然他有喃喃自语道“既然你守得住,药量似乎少了”。
依然没有声音,洛风却丝毫不去在意,转身就出了门,往药材房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更多的药物,通过纵横连接的青竹管源源不断的被送入桶中,只是桶中的人却是一如既往的闭着眼睛,似乎丝毫没有知觉。
直到三个月后,洛风又一次走进药房,门刚被关上,就看见药桶中泡着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那眸子乍一看漆黑清亮,细细看去却深邃幽静,让人呼吸一窒。
洛风看着这双眸子,清澈的眼底毫不掩饰的透出欣赏,语气却是依旧淡漠无痕道“你受不住了”。
莫悠悠看着眼前早已洞悉一切的男子,艰难而缓慢的点了一下头,三个月前她的确已经醒来,可是理智恢复,不代表就可以控制身体,就算是一个睁眼的动作,她也是用坚强的毅力,克服着身体和药物的双重折磨,反复练习一个多月才可以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