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今儿来看梦雨也算的是忙里偷闲,明日便要启程去边关,新皇登基,边关自然不稳,现在的富察一族因为有皇后的关系,算得上是乾隆亲信了,也就是算的上。哪个皇上不多疑,乾隆也不例外,他们又会真正相信谁?虽派富察家傅清、傅海兄弟二人驻守边关,却还指派了和亲王弘昼跟着监军,一箭三雕的事。
傅海将梦雨送回去,不免要去魏老头那看一眼,其实不是因为是梦雨她爹,这个“老丈人”魏清泰还真是担不起。去的原因只是一个——示威,告诉魏清泰,梦雨是他傅海的人,谁想动,得先问问他。
从傅海去边关驻守开始,傅海和梦雨二人便又开始了漫长的书信生涯,不过比较好的是,因为有上次兆爷的事,再没人敢来府里提梦雨的亲了。时间的指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乾隆四年,正当梦雨沉浸在自己小幸福中的时候,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来了,古代八旗女子最大的悲哀——三年一次的选秀。梦瑶因为几年前的国丧,过了年龄,王氏家的梦敏和梦茹也嫁人了,所以选秀的名额毫无悬念的落在了梦雨的头上,虽说满京城没人敢上门来提亲,但皇命不可违,选秀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梦雨从知道选秀的事开始,就开始心里打鼓,虽然知道傅海肯定会找人打点的,但心中始终有丝丝担忧。
“梦雨,从下月开始,会有宫里的嬷嬷到府上开始教你规矩,好生准备,莫要出了差错。”当梦雨听到魏清泰的话后,整个人木在大堂里,没有答复魏清泰的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石化在那。即便早知道自己要去参加选秀,但当真正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房间,梦瑶一直陪着梦雨,看着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梦雨,心里无比的担忧,选秀,多么可怕的字眼,她只恨自己不能小几岁代替梦雨。
皇上?皇上就可以左右所有人的命运吗?清朝所有符合年龄的八旗及各旗包衣女子,都必须要参加选秀,落选者可自行婚配,对于被留牌子即没有落选的女子,他们的命运又可以分为三种,在第一轮就落选的女子,一般多为汉军旗,直接分配到各个宫中为婢女;第二轮落选的女子,会被指婚给适婚的八旗子弟,娘家地位高或是幸运的会做嫡福晋,而大多不幸的被指给了八旗子弟做侍妾,格格;能撑到第三轮女子,便可受封成为皇帝的侍妾,从答应开始,如果姿色出众或是母家的地位极其高的话,也是可以直接被封为贵人的,但这样的人几乎没有,至少大清开过也不过一两人而已。从此再无出宫之日。当真是应了那句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再无回头路。
“春桃,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傅海。”春桃便是几年前梦雨在集市上救下来的小女孩,如今也出落的相当标志,这孩子头脑灵活,最会随机应变,嘴还甜,办事从未让别人瞧出什么破绽,抓住任何把柄。重要的是对梦雨救命之恩一直铭记在心。
“小姐,我这就去办。”
在这个通信一点都不发达的时代,口讯远比书信要来的快,即便现在马上写信,傅海最快可能也要五日之后才能收到。
“春桃,你确定你见到的是小顺子是吧?确定是他亲自去找的大人?”春晓看着梦雨在屋子里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又再一次的跟春桃确定。
“小姐,您先坐下歇会子,春桃都说是小顺子亲自去送的信,估么明天怎么着也能收着信了,您别这么担心,奴婢和春桃给你拿点点心”话虽这么安慰着梦雨,春晓显然也是在为自己小姐着急,说话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春晓姐姐,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一个弄不好,万一小姐被选进宫留了牌子,可如何是好啊?”春桃一出门就忍不住拽着春晓。
“是啊,大人也是,这么大的事,可一定得帮小姐想办法啊,看看小姐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啊?没事,咱们小姐吉人天相,一定都会如愿的。”
梦雨坐在床边,听着窗外两个小丫头为自己担心,心不自觉的更乱了起来,自己如果入宫了做宫女也就算了,几年就能出宫,万一被封个什么,即便是最小的官女子,以后也是要被困在那四棱四角的紫禁城中一辈子的,永远都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梦雨,什么时候知道的选秀的消息的?”富察傅海匆匆赶到推开闺门。春晓、春桃看傅海来了,请安后,都退出了门在外面守着。梦雨看到傅海出现,还楞着,人就被傅海抱进怀里了。
“你怎么回来了?”梦雨不答反问。以为傅海顶多是让小顺子给自己带回封信,告诉自己怎么做而已,没想到,人却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吗?”傅海已经放开梦雨,半躺在椅子上,看的出满眼连夜赶路的疲惫。
“傅海,已经月末了,下月初宫里的教养嬷嬷就要入府了”经过刚才的躁动,此时的梦雨已经冷静下来了。
傅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后,“既然宫里的教养嬷嬷要来府上,这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为今之计……”一丝狡黠闪过傅海的眼睛。
傅海转过身来双手抓着梦雨的双肩,“为今之计,只有我马上去偷偷去找姐姐,在我打点的基础上保证你不在第一轮被淘汰,然后再直接被指婚给我,但你要做的是千万不要让府里的人看出异样。”
梦雨听到傅海最后一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满眼不解的看着傅海,“梦雨,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我的那些女人,所以你对我的态度才一直这样若即若离,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虽然我现在没办法送走我府里所有的女人,我现在能给你的承诺是:我一定遵从五年之约,让你成为我府里的女主人。”
虽然是一番深情告白,但听在梦雨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梦雨整个人都楞住了,傅海以为梦雨是感动的,就这样把没回过神来的梦雨拥在了怀里,顺道在梦雨脸上还偷了个香。
梦雨并未发表言论,傅海则把这种无声当做默认,梦雨的第六感一直很准确,她隐隐感觉到,事情绝对不会像傅海说的那么简单,那么顺利。所以并未说什么,只静候。
第二天,傅海一早便来到府里,不过是从后门偷偷进来的而已,“梦雨,宫里面我已经都打点安排好了,你只要按部就班的走就可以了。”梦雨盯着傅海,瞬间想到的就是,自己提心吊胆闹心了好几天的事,傅海就进了趟宫,就这么解决了。
梦雨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傅海,几分钟后,傅海终于受不了梦雨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因为你的出身,姐姐不同意指婚的事,梦雨,我会尽量为你安排”最终傅海也没说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梦雨也没再追问,自己的目的不就是不为妃嫔吗,既然这个底线已经达到了,别的不重要,剩下的就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到这,梦雨也就释然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梦雨跟着宫中来的盛嬷嬷学习各种宫中繁杂的礼仪,因为宫中品级众多,见到品级不同的人要行不同的礼仪,这个更需要的是记忆和动作的配合,看着盛嬷嬷规矩的动作一丝不苟,梦雨不禁内心佩服起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看来这封建社会对人思想的控制还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这些天梦雨被这种种的规矩礼仪折腾的头昏眼花,今天好不容易得了半天的空,匆匆的吃了几口糕点连午饭都没吃,就风一样的速度冲回自己的床上准备休息。
“小姐,怎么学个规矩就把人给累成这样?”春晓一边给梦雨拿枕头盖被子一面心疼的嘟囔。
“据传说你们小姐我还是比较有天赋的,这几天就可以全部学会脱离苦海,”梦雨一轱辘就钻进了被窝,舒舒坦坦的准备开睡。
梦雨的睡意似乎被悄悄退出屋外的春晓和春桃给带走了,躺在床上的梦雨睡意全无反而越来越清醒,几日疲惫的生活让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选秀的事情,当人真的静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像赶飞机一样争先恐后出现在脑子里,如果真进宫被留了牌子,即便被休了最终的结果也是冷宫中孤独终老而已,幸好现在不用担心这个了,至少说现阶段不用担心。
下午梦雨便受到傅海的信,信的大概内容是“梦雨,宫中我都已安排好,你只要按部就班的就可以了,自会有人照顾你。梦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在没得到你同意前我不会擅自做主接你入府的,你会在第一局就撂牌子然后分到姐姐的公里做宫女,等过个把月,选秀的风头过了,自然有法子接你出宫。”梦雨看着信里傅海的这些步骤和计划。